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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第 142 章 ...

  •   “杨小姐怎么了?”灵芝县里的老人忍不住上来问,“刘大人,我们杨小姐怎么了?”

      无数声音围着刘如意,让刘如意恨不得自己此刻什么言语都听不到,也不必面对那样钻心的痛楚,他还没想好如何帮助她脱离险境,竟然就已经天人两隔了吗?

      剧痛之下,刘如意死死看着对面的那群人,似乎是要把这些人的面孔全都记在心里:“我一定会禀告陛下,严查此案,但凡有人对楚王下手,一定难逃灭门之罪!”

      刘如意此前向来是温和的,在这些京官面前也谦逊有礼,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凶狠姿态,竟然是一点儿斯文模样也无,吓得京官们一个个哆嗦起来:“你,你简直胆大包天!”

      “竟然敢威胁我们!我看你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

      一声接一声的指责里,透露出来的却是这些人的虚弱无力。

      京都百姓聚集过来,他们也终于从这些人的话语里了解到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呆呆地站着,慢慢开始流泪:“楚王可是大好人啊,她怎么会遇到危险呢?”

      “要不是为了给我们开发矿山,杨小姐就不会有事!”

      “都怪我不好,我要是天天拼命干活儿,说不定矿山就能早些开发好,说不定杨小姐就不会有事……”

      京都百姓抱头痛哭,但灵芝县人和其余人的反应却完全不同。

      春梅急匆匆赶来,脸色有些发白,但一双眼睛却充满了坚定的信任:“杨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有上天庇佑,一定逢凶化吉!”

      王家人没忍住,嗤笑起来:“还真以为她是什么菩萨下凡啊?自己说的假话,还能骗过自己,你们这些荆州佬,真是蠢的可笑!”

      眼看着那些自诩京都人的家伙又要和灵芝人吵起来,后面的矿山第二次响起轰鸣声。

      “又爆炸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惜命的世家纷纷流露出畏惧之色:“要不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王家人似乎也要走,刘如意红着眼睛上去阻拦:“你们不许走,你们都是凶手!”

      有个王家人又是嫌弃又是畏惧,伸手用力推了一下刘如意:“你疯了!居然还敢拦着我们,快滚开!”

      刘如意脚步虚软,轻易就被人推倒,但他还不放弃,用手抱住那人的腿:“不准走!你们要留下来受审!”

      王家人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胆子这么大,敢缠着他不放,气得抬脚就踢:“滚开,你这个疯子!”

      脊背被人狠狠踩踏,刘如意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心底的愤懑让他无法解脱,那样的疼痛险些将他整个人都撕裂开来!

      见刘如意被打,本就情绪激动的灵芝人再也无法忍受,也都冲上去和那些家丁护院互相厮打起来,数十人斗殴的动静很快就引来维护秩序的吏员,但这些人也都分了派系,京官和荆州官也互不相让,一时间,整个场面都显得乱糟糟的。

      有些人察觉到不对,在人群中不厌其烦劝说起来,然而收效甚微,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都已经打红了眼,王家家丁来的最多,人数占优,却斗不过这些已经养出一身好气力的灵芝人。

      其中有个王家家丁红了眼,想也不想就拔了旁边一个衙役的腰刀,红着眼要往人身上砍:“我杀了你这荆州佬!”

      张阿牛听见动静从街上赶来,瞧见居然有人动刀子,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拦,然而这一刀子落下来,他就算不断了手也要重伤!张阿牛瞳仁放大,眼睁睁看着那刀落下——

      “当!”

      一声脆响,不远处飞来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轻易就把那柄刀击飞,连带几个正要行凶的王家家丁也被打翻在地,几个人一起被打倒,带翻了周围几个人。

      众人不得已都停了下来,下意识就朝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

      张阿牛顾不得庆幸,他大吃一惊:“那,那是——”

      只见坍塌的矿山间,居然有一个人影渐渐显现出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人影从模糊到清晰,王琅这时候看起来似乎也完全不傻了,他张大嘴巴,眼睁睁看着:“啊……”

      那身影终于彻底显现出来。

      杨清文那张脸,哪怕在烟尘飞舞之中,也依旧清丽非凡,看起来竟好似落入人间的仙子,美得不似凡人。

      她声音依旧轻柔,却好似因为现如今的模样,多了几分奇异的力量:“谁说我死了?”

      张阿牛瞬间跳起来,大喜过望:“杨小姐,是杨小姐!”

      他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扭头冲着灵芝人大喊:“看见了吧,我就说我们杨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张阿牛还不忘向那些已经呆若木鸡的王家人挑衅:“你们没说错,我们杨小姐,那就是有神仙保佑,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王琅这时候已经彻底呆了,他盯着杨清文的脸,眼神里出现了浓浓的恐惧:“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活下来?明明你应该……”

      杨清文款款上前,她踏着一地凌乱的碎石,却仿佛是在鲜花铺就的道路上漫步,神态甚至是轻松自如的:“我应该如何?”

      女子信步行来,周身气场是说不出的强大,在场的人比她多出上百人,却没一个人敢阻拦她,而是不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杨清文畅行无阻地来到王琅面前,看着那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她笑了:“你们埋了那么多火药,所以,我必死无疑是吗?”

      王琅听着那近在咫尺的声音,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她没死,她真的没死!

      已经用了那么多火药,就算是一座山都被炸掉了,这个女人居然没死?

      难道,难道她真的是有神仙保佑吗?

      王琅的脸色不断变化,看得杨清文一阵发噱,她淡淡扫了一眼其余王家人,见他们同样呆若木鸡,这才道:“大家都散开,让其余人出来。”

      有了杨清文的话,围在一起的人们下意识都往后退了退,将矿洞前方的空地腾了出来。

      而那矿洞后面,一堆大小不一的碎石动了几下,扑簌簌往下掉落,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从里面爬了出来,一露面,立即就被废物的尘沙呛得连声咳嗽:“咳咳咳!”

      她咳得惊天动地,一下子就叫熟悉的人认出她来:“是小郭姐!”

      张阿牛兴奋地和媳妇春梅交头接耳,指着碎石堆里出来的人说个不停,而那一堆石头里,陆陆续续跟着出来了其余人。

      豆子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这不是前两日才听我说起从前发现了矿洞问题的耗子吗?他怎么也在里面?”

      豆子只觉得奇怪:“这耗子不是最机灵的吗?他怎么……”

      但王琅看着那些人,脸色却是狠狠变了:他们居然还敢出来!没有完成任务的人,就应该死!

      但这些人的想法在京都百姓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闻讯赶来的京都百姓看见了矿山崩塌的惨状,但同样看见了如同神迹一样,从矿山里活着出来的杨清文!

      而连衣裙都一尘不染的杨清文,和她身后陆陆续续爬出来、狼狈不堪的其余旷工们比起来,简直是神迹一般的画面。

      说她不是菩萨在世,谁信?
      朴实的老百姓们一个接一个跪了下去,更有甚者,当众就向着杨清文叩首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这些原本还算安静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就成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巨大浪潮。

      任何人站在对立面,都会被这样的浪潮拍得粉碎。

      王琅看见这一幕,目光前移,落在挂着淡淡笑容的杨清文脸上。

      他喉头发紧,涩声道:“你,你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算好的?你不惜以身犯险,为的就是把我王家算计进来?”

      王琅苦笑着:“怪不得,怪不得我会输得这么狠,你们杨家人,真是厉害!”

      杨清文只淡淡看着希望彻底破碎的王琅,平静道:“我只是想给他们一条活路,而你们最错误的地方,就是剥夺他们好好活着的权力。”
      听了杨清文的话,王琅一下子笑出了声:“什么权力?他们不过是猪狗一样的东西,命全在我们手里!我们高兴了,就让他们活,不然,他们都得死!”

      杨清文的目光从王琅身上扫过,他身边其他的世家子弟虽没说话,但眼神里的不屑和轻蔑,无一例外表明了他们的想法。

      他们,从来没有将庶民视作与自己一样的人类。

      蓦地,杨清文也轻笑了一声,那张总是挂着浅浅笑容的清丽面庞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屑之色。

      不,与其说是不屑,不如说,那是一种近乎漠然的神情。

      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但却如同一汪冷彻清泉,注视着他的时候,和看一条狗也没什么区别。

      王琅被这样的眼神一扫,忽地浑身一抖。

      然而他迎接的远不只是漠然的眼神,杨清文轻轻开口,语气里漫不经心:“如果你自诩身份高贵,就能将普通人视作猪狗牛马,那么,我的身份,应该比你高贵得多,我想要将你踩进泥里,也是理所应当。”

      顿了顿,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王琅,甚至还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容:“对吧。”

      明明是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可王琅却听得心头巨颤,他想要反驳,但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曾经视作真理的话,他额头上滚落大颗大颗的汗珠,良久,他才挣扎着辩解:“这怎么能一样?他们是庶民,我们是士人,我们读书识字,和这些未开化的庶民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辩解并没有为王琅争取到可以呼吸的空间,相反,他只见到那双清澈的眼睛弯了弯,却是丝毫没有温度的笑。

      “读书识字,很难么?”

      杨清文声音轻柔,甚至可以说的上温柔,然而从她口中吐出的字句,却让每一个世家子不寒而栗。

      “我已经让灵芝人人识字,那么,从今天起,我会让全天下庶民,也读书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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