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春秋》冷鱼卡

12、chap.12

　　秦轻想起鹿米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虚伪和伪装，让他无所遁形。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错在试图用技巧和手段去接近一个真诚而敏感的人。

　　这个游戏中的人类竟和真实存在的人类一样，拥有真实的感情吗？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在秦轻的认知中，游戏中的NPC的情感完全与人类类似，或者在游戏中扮演NPC的就是个人类是很常见的事情。

　　自己不该抱有目的地接近别人，这让鹿米更不可能相信自己。

　　在自己的认知里，爱上游戏里的角色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自己真心地去爱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喜爱吧。

　　另一边，鹿米正沿着回家的路走去。

　　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跟他一样脸上落寞，行色匆匆。

　　所有人都是某个人世界里的NPC，并不会被在意。

　　鹿米蓦地停下脚步，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总会有这样的时刻。

　　重蹈覆辙，犯过错的一次又有一次再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是个怎样的人，他永远也摆脱不了生而就诞生在他血脉的东西。

　　那或许是他的基因编码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的东西，他无法改变。

　　鹿米蓦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鹿米甚至有些担心秦轻已经离开了，可能出了意外。

　　好在，秦轻还在原处。

　　鹿米一眼看到了那个孤独地坐在路边的身影，他双腿紧紧抱在胸前，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之间，仿佛被世界丢下了。

　　鹿米的心猛地一紧，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柔软的棉花之上，生怕惊吓到秦轻。

　　终于，他停在了秦轻的身旁，蹲下身来，轻声问道，“秦轻，你怎么了？”

　　秦轻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头。

　　那一刻，鹿米看到了秦轻脸上的泪痕，特别是一滴眼泪正划过右眼眼角的泪痣，泪痣在泪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鹿米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那无助与绝望的眼神，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援手，想要成为能为秦轻遮风挡雨的人。

　　秦轻的眼泪，让鹿米心中泛起了涟漪。

　　听到问话，秦轻轻轻地抽泣着，声音中带着颤抖，“哥哥，我和家人吵架了，他们不理解我，把我赶了出来。我现在无处可去，身上也没带多少钱。”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用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鹿米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但他内心深处却有一丝警觉悄悄升起。

　　他总觉得秦轻不该如此脆弱和无助，他应该是更肆意张扬和骄傲的，可看见秦轻，听见秦轻的声音，就让鹿米无条件信任他所说的话了。

　　秦轻见鹿米面露犹豫，立刻加大了攻势，他紧紧握住鹿米的一只手，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收留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很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而且，我还可以帮你做家务，陪你聊天，解闷。”

　　这番话，秦轻说得诚恳至极。

　　鹿米无法立即抽身，甚至下意识地点头。

　　秦轻立马高兴地说，“哥哥，你太好了，谢谢你。”

　　身体比脑子快，鹿米有些后怕，可又看了看秦轻亮眼，谁知道这么精致的面庞下藏着的是这么软乎乎的性格，自己真的抗拒不了。

　　可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在这个世界，离家出走是很常见的事情吗？自己上一次告诉面艺陈的理由，这次秦轻告诉自己的理由，都是这一个。

　　理智告诉鹿米，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住进自己的家。

　　于是，鹿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失温柔，“秦轻，我可以让你暂时住在我那里，但我们必须先约法三章。”

　　秦轻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哥哥，你说吧，我什么都答应。”

　　鹿米看着秦轻那双闪亮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他缓缓开口，“第一，你必须尊重我的个人空间，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能随意翻动我的东西，也不能打扰我。”

　　秦轻连忙点头，“当然，哥哥，我明白的，我不会打扰你的。”

　　鹿米接着说道，“第二，你不能在我工作的时间影响我，我希望你尽快去找一份工作。”

　　秦轻再次点头，这次他看起来更加认真了，“没问题，哥哥，我会遵守的。”

　　鹿米微微颔首，心中对秦轻的话半信半疑，但他还是决定给这个少年一个机会，“第三，在你稳定生活之后，需要尽快搬离我家。”

　　秦轻笑容僵硬了，但还是说道，“当然。”

　　之后，鹿米便开始和秦轻加上了好友，两人之间签订了协议。

　　协议并不单单是为了约束上面的几点，还有协议里规范了保护鹿米人身安全的各种条款，至少能让秦轻不会轻易犯下罪行，因为协议的信息足够让霓巡者轻而易举地找到他。

　　而且看到协议上留下的名字确实是秦轻，鹿米也开始放心了不少。

　　至少，这让鹿米确认了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的真实身份。

　　面艺陈收留他也是会这种心情吗？鹿米觉得一切都建立在自己的弱小之上，若是自己和面艺陈一样强大，那么就不会担心做好事会带来的后果了。

　　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变得强大，自己还需要多花些时间想一想。

　　多亏了面艺陈教他的签协议的方法，至少让鹿米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失去秩序。

　　鹿米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秦轻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鹿米微微一愣，觉得私下里的秦轻简直和自己初次见到的秦轻是两个人。

　　明明一开始看上去是个出身高贵的冷漠的富人区出身的公子哥，现在却是个乐观向上没有心机的少年感极强的让人无法忽略的清澈男。

　　“你多少岁了，秦轻？”鹿米询问。

　　秦轻说道，“24岁了。”

　　“我28岁了，比你大了4岁。”鹿米说道。

　　秦轻想起来有些人并不喜欢年纪大的恋人，于是主动问道，“哥哥是喜欢年纪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

　　鹿米没有理解到秦轻的脑回路，忍不住说道，“什么呀？”

　　“哥哥，你就告诉我吧。”秦轻边跟在鹿米身后，边说道。

　　这个世界的恋爱观自己属实看不懂，但鹿米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比我小一点的吧，毕竟我希望能够保护别人。”

　　在鹿米没有看见的背后，秦轻看了一眼游戏面板，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任务更新，攻略第二阶段。任务详情，想要和鹿米建立亲密关系，你需要拥有和鹿米朝夕相处的机会，于是你打算借机和鹿米住在一起，你明白了爱情就是要又争又抢，你清楚了鹿米喜欢热情粘人的可怜类型，或许扮演一个可爱的弟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果然，秦轻自信就没有自己找不到诀窍的游戏。

　　在这个世界不争不抢是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又争又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不是可耻的一件事。

　　更何况玩角色扮演类游戏，秦轻总是能很快地进入角色。

　　至于是不是他的性格当中本身就具有这么一面，这就需要鹿米自己去发现了。

　　摸清楚鹿米的喜好之后，秦轻的心情好上不少。

　　他自然没有去想，如果游戏通关之后，他该面对什么，又该怎么做。

　　至于他对鹿米有几分真的喜欢，鹿米确实很符合他的审美和对于恋人的要求，若这里并不是游戏，秦轻也大概率不会主动去追求他。

　　只是因为，那份心动还没有深刻到让秦轻立马做出行动。

　　不过若是游戏中，秦轻就乐在其中了，他很喜欢看到鹿米，很喜欢鹿米脸上的表情，很喜欢鹿米的视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很喜欢鹿米会哄自己。

　　秦轻会因为鹿米看着自己而欢呼雀跃，也会因为鹿米拒绝自己而厌世放弃。

　　他希望鹿米只能看到自己，只有自己，只为自己而存在。

　　这对于恋爱游戏，是一件正常的设定，秦轻喜欢独占鹿米，或许等到通关之后，秦轻会考虑买下鹿米的版权，让鹿米只成为自己的专属恋人。

　　要是公司开价太狠的话，秦轻考虑要赚更多的钱。

　　说出好听的话，做出让他开心的事情，便成为了秦轻的本能，他要独占鹿米，这些不过都是小小的策略。

　　鹿米并不知道秦轻的内心所想，若是此刻知道了，便会和秦轻彻底拉开距离了。

　　虽然鹿米并没有恋爱经验，但他所认为的爱情至少是没有杂质的，是两个人最坦诚的一面没有任何目的的，而不是秦轻抱有攻略的想法接近自己，甚至知道了自己会心软，找到了自己软肋。

　　可真正的爱情又是如何，鹿米也并不清楚。

　　如果在现实世界里真正遇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许他也会想要讨好对方，想要隐瞒一些，至少他也并不想在刚认识不久就告诉对方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