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营业cpHE了》月既白

50、第 50 章

　　陆沐景掐准时间，回到陆家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

　　餐桌上陆肃睨他一眼：“挺会掐时间。”

　　陆沐景自觉坐过去，阿姨给他多添了一双碗筷。

　　“凑巧。”陆沐景笑呵呵回。

　　陆肃冷着一张脸，陆沐景知道他这是在气自己长时间没来看他。

　　“爸。”陆沐景撞了撞陆肃的肩膀，“给我夹菜。”

　　陆肃哼道：“自己夹。”

　　“爸——”

　　“……”

　　陆肃给他夹了块排骨。

　　陆沐景嘿嘿笑起来，陆肃忍了忍，笑骂：“臭小子。”

　　吃完饭陆沐景凑到陆肃跟前，陆肃正在看电视剧，陆沐景坐在他旁边。

　　真的很难开口。

　　陆沐景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事当时觉得轻松，真到了要做的时候反而怯步。

　　他该怎么说？直接对他亲爹说“我谈了个男朋友我可能要和他过一辈子”？他觉得陆肃在接受之前可能得在医院躺几天。

　　“犹犹豫豫的干什么呢？说话。”陆肃开口。

　　“啊？”

　　陆肃眼睛不转，继续盯着电视，“有话直说。”

　　“嗯……”陆沐景觑了眼陆肃脸色，眼一闭一睁，委婉开口，“老陆，我……我……我在外面有家了。”

　　陆肃没从他结结巴巴的话里领悟出什么，“不然这几年你露宿街头？”

　　“……不是，是、是你要有儿……儿……”陆沐景大脑宕机，不知道应该怎么组词，脑一抽说，“儿媳夫。”

　　陆肃老半天没反应，陆沐景试探开口：“爸？”

　　接着，他终于看到陆肃转过头，以一种他看不懂的，三分茫然三分欣慰三分怅然的表情面对他。

　　陆沐景：“？”

　　“长大了。”陆肃低头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要是你妈也能看到就好了。”

　　“啊……？”

　　陆肃抹掉眼泪，问：“哪家的女儿？”

　　“嗯……”

　　看陆沐景露出为难的表情，陆肃皱眉：“难道是家庭条件不怎么样？那没事，你也是农民孙子，新中国都成立……”

　　“不是。”陆沐景视死如归，出柜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不是女孩子。”

　　陆肃沉默了，以脱力的姿态一下子靠在沙发靠背，面如菜色。

　　陆沐景小心道：“爸……？”

　　“你要是真喜欢，中年女性……也行。”陆肃上下唇瓣打着哆嗦，“只要别给已婚人士当小三儿……你不会真插足人家夫妻感情了吧？”

　　“我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吗？！”陆沐景怒了。

　　陆肃一口气松……

　　“我谈男朋友了。”

　　陆肃那口气又顶回去了。

　　陆沐景悄悄挪远，咳了一声：“他叫宁楚均。”

　　他瞧了眼陆肃，看他还处在没反应过来的茫然阶段，加紧说：“我这辈子就只会喜欢他一个男人。”

　　陆肃还是没给丝毫反应。

　　“爸……”

　　“行……知道了。”陆肃露出吃了苍蝇似的表情，一言难尽地梗着脖子，“你别说了。”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成同性恋的？”

　　“我才不是！！”陆沐景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喜欢美女！只是……只是刚好真爱是男的。”

　　陆沐景越说越小声，以后半句话和文字哼哼似的，但是一字不落传在了陆肃耳朵里。

　　陆肃闭眼，恨不得也能盖上耳朵。

　　陆沐景在的时候，陆肃表现的很平静，等他一走，陆肃再也克制不住，狠狠砸碎茶几的玻璃杯。

　　他给助理打电话：“联系一个叫宁楚均的人。”

　　宁楚均要出门去，陆沐景看他要拉着个行李箱，从床上坐起来，“你要去工作吗？”

　　宁楚均点头：“得去一段时间。”

　　“好吧。”陆沐景虽然奇怪宁楚均突然出门工作，但他实在是太困了没力气多想，重新躺下去，“我等你。”

　　宁楚均在陆沐景沾上枕头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吻。

　　陆沐景感觉到额头贴上一个软乎乎的唇瓣，他没掀开眼皮，浅笑着抱紧宁楚均。

　　醒来的时候将近中午，偌大的家空荡荡的，他坐在阳光里，有些发愣。

　　脑子缓慢地开始运转，想起来宁楚均早上就走了，他心里沉了下来。

　　宁楚均准备好了午饭放在保温盒里，陆沐景却没有吃饭的兴致，他总觉得心口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一块拼图，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把这归咎于是不习惯宁楚均不在身边。

　　奥特曼是我男神∶你要去哪里工作？现在到了吗？

　　宁楚均不怎么看手机，陆沐景没指望他次次都能秒回，但是一直到了凌晨，他都没有收到宁楚均的信息。

　　陆沐景吹干湿漉漉的头发，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打算重新发消息。

　　他问宁楚均在忙什么，这次倒是得到了秒回，却是鲜红的感叹号。

　　陆沐景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可置信似的瞪大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想明白了原因，抓起车钥匙往外面赶。

　　正是十二点，有效避免了可能出现的堵车情况，陆沐景驱车一路顺遂地赶到家里。

　　客厅的灯开着，陆肃正坐在沙发，耳朵上架着眼镜在对着电脑办公。

　　他对于陆沐景气势汹汹的赶到并不意外，而是继续面无表情地在浏览工作文件，工作时的陆肃绷着脸，看上去极为强势。

　　啪——

　　陆沐景伸手合上电脑，陆肃终于舍得抬起头分给儿子一点眼神。

　　陆沐景忍着怒火问：“宁楚均呢？”

　　陆肃故意装傻：“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你问我做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

　　“亲父子玩心眼可就没意思了。”陆沐景气极反笑，慢悠悠坐了下来，整理了下一路急匆匆赶来时紊乱的衣服，“你以前对我妈说话也撒谎吗？”

　　陆肃沉默不语，凌晨一点，古董挂钟发出“咚”的声音，敲碎了诡异的沉默。

　　陆肃深吸一口气，冷静开口：“这是背德的恋爱，所有人都会唾骂你们，厌恶你们。”

　　陆沐景低下头，半晌发出一声轻笑，学舌一般重复：“所有人？”

　　他顿了顿，用充满恶意的语气反问：“‘所有人’，不就是你吗？”

　　陆肃沉着的眼神微微睁大。

　　陆沐景站起来，绕着客厅快步走了两圈，衣摆带风，微粗的呼吸声出卖了他的坏脾气即将压制到了尽头。

　　“你能喜欢我妈妈，为什么我不可以喜欢宁楚均？难道我的爱有比你的爱少吗！？”

　　一直听见亡妻被自己儿子反复提起，陆肃也忍到了尽头，拍桌而起指着陆沐景鼻子骂：“因为我和牧薇是正常的男女恋爱，你和宁楚均不是！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结婚生子，这是从来没变过的真理！”

　　陆沐景的眼睛微微泛红，他知道陆肃早晚会发现所以选择了自己告诉他，就算陆肃反对，他坚信只要他软磨硬泡陆肃一定会同意。

　　但没想到陆肃会逼走宁楚均。

　　“我才不信狗屁真理。”陆沐景带着哭腔小声反驳。

　　“你说什么？”

　　陆沐景横起手臂擦净被眼泪浸得视线模糊的双眼，决绝地开口：“如果反对真理需要对抗全世界，那就让我当被全世界讨厌的人好了。”

　　陆沐景在某些方面执拗得和陆肃如出一辙。

　　陆肃是在大学认识的牧薇，陆肃在去大学前作为他们村子的第一个大学生，有着年轻人的朝气和踌躇满志，去到大学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牧薇是牧家的小姐，家境好、长得美且性格温柔，是学校最受欢迎的姑娘。

　　毫无意外，这是一出穷小子和富家女的故事，结局也理所应当地没有走在最后。

　　大学毕业后陆肃有创业的想法，牧薇全心全力支持他，并表示愿意提供资金。

　　陆肃不忍心女友跟着身无分文的自己受苦，让她先回牧家当她的大小姐，自己暂时四处到各大厂求职。

　　也就是这次分离，两个人错过了很多年的时间。牧薇被父母安排好了联姻对象，是和她家世不相上下的公子哥，而陆肃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

　　等陆肃创立了公司，他依然单身，没有恋爱也没有结婚，而牧薇因为和丈夫感情不合离婚了。

　　陆肃终于娶了牧薇。

　　在认定的事上，陆沐景的执拗不输于陆肃。

　　陆沐景去找了宁楚均的经纪人，玉姐吞吞吐吐，什么也不愿意说。

　　陆沐景明白一定是陆肃交代了什么，他付好了账，起身就要离开。

　　“你和他在一起了，是吗？”玉姐在他拉开椅子的时候艰涩询问？

　　陆沐景顿了顿，缓慢点头。

　　“别等他了，也不要打听了。”玉姐的眼神深处藏着微不可见的讽刺，“放过他，也算是让你自己好过些。”

　　陆沐景抿了抿嘴，没说话。

　　“不可能。”

　　好半天，他回了这么一句。

　　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宁楚均不告而别让他这么痛苦，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有多爱宁楚均，宁楚均也没有勇气去思考。

　　等见到了宁楚均，那些从来没有说过的话，他要统统说出去，然后把他捆在身边，再也不准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