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穿越》东河之上

44、回家

　　陶华吓了一跳，无措地说不出话来。
　　陶星星皱眉，不满意道：“你干嘛，说话就好好说，动手算什么。要动手跟我来。”

　　海翎深呼吸，冷静下来。
　　“陶华，你还记得，你的父母甚至是祖父母，外祖父母的事情吗？”

　　陶华不太能理解海翎问的是什么。很多事情她都记不清了。
　　但是母亲很小就教她背母亲一脉人的名字。因此陶华把自己知道的说来。

　　“我的母亲叫陶芝，我的外婆叫陶维，外公叫海兰。”

　　海翎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海兰就是祭司那一支最后的传承人。他当初离开大海，寄信回来说爱上一个人类女孩，将带她回家。但是海灵族等来的是他的死讯。曾经祭司专属的命灯在海神殿永久地熄灭了。

　　海翎伸手，那几颗晶莹的海灵之泪落入她的掌中。

　　听完事情的起末，众人没有说话。在过去时间生长出的悲剧和罪恶，此时却由受难者对冒险队的救赎牵扯起真实的往事。
　　这种感觉真实难受极了。

　　“诶。“
　　有谁轻轻叹了一口气。

　　“听我讲，海翎。”宋霜开口道，“我想你知道，当初组织对海灵族围剿的人主要是几个贵族家族。”

　　“要不是洛川，陆地上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呢？一个天赋强大的王女的诞生，哈哈哈，你们心目中的不死女王才是一切的罪恶的起始。”
　　“她，她引诱和欺骗了海琪拉，海兰的姐妹。”海翎的声音嘶哑。

　　“在我来这里之前，洛川女王托我告诉你，她有一份礼物送给海灵族。
　　“那份礼物不久之后就将送到这里。”
　　“对罪犯的审判和行刑，以及坚固的政策作为和平相处的约定。”

　　对罪犯的审判和行刑？
　　哈！
　　执行审判和行刑的人不正是侩子手吗？尽管她没有亲手拿刀杀死海灵族的生灵，可是近百年的牵制和拖延，难道还不能让她看出，那就是一个权力和利益的走狗吗？
　　现在的流血算什么，一想到那血液里面混杂着洛川对局势的算计，用对在王位上的她利益本来就有好处的行为，邀功为对往事的忏悔和送给受害者礼物，海翎就恶心地想吐。

　　她几乎又感受到当初熊熊燃起的心火，像是要把一切都毁灭的愤怒。

　　她开口：“你最好闭嘴，我不想看到小白地妹妹是虚伪残忍之人的代言人。”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带回约定之物，传话。
　　“我们该走了。”

　　“滚吧。希望你们回去还能见到你们的女王。”

　　陶星星不明所以。“祭司大人什么意思？”

　　“北方有事情要发生了。”宋霜低声道。

　　“看任务。”宋霜又提醒道。
　　功能简单的白板终于给出下一步的提示：海灵之泪将会打开空间之门。

　　“什么时候？”陶星星疑惑道。

　　宋霜感受到某种波动，“现在。”

　　海神殿的上空原本是石头雕刻而成的穹顶，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一道漩涡。
　　它很快变大，吸力像是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吞噬。
　　海翎给众人的海灵之泪被握在手中，每个人很快感受到一种吸力。

　　并且，人在飞起来。

　　“嘿！”陶星星大叫，整个人已经再半空中。“这东西最后会把我们送回去吧？”

　　海翎拉着宋霜，扯住她原本正在向上飞的整个身体。
　　“给你。送她回家，用你们的方式埋葬另一半的她。这是她的心愿。”
　　宋霜把那个白色硬质盒子接过，安静地回答：“好。”

　　在来访者全部消失的那一瞬间，漩涡同时关闭。
　　陶华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道：“星星。”

　　海翎应了一声：“嗯，她们回家了。”

　　陶华放心了。她不知道陶星星不会再回来了。
　　她们之后不会再见面。

　　·

　　黑雾侵袭的速度似乎在变快。
　　洛川将自己最年轻一代的后辈送到新都，那里没有洛都繁华的街道，恢弘的宫殿，但也少了许多心怀不轨的人。
　　而那些人，曾经宣称自己的家族是洛国最忠诚的守护者。现在，他们有机会履行自己的使命，和同样留守的女王一起，同这座前一日就成为洛国过去辉煌的前都城共进退。
　　如果忽略他们的眼泪和谩骂，他们的行为确实如同宣言一般光明。

　　那个孩子的母亲，此时也陪在不死女王身边。
　　洛麟年轻的时候，也是那一代最优秀的王室继承人候选之一。她们从小就知道，女王是长生的，但并非不死的。
　　她们需要变得很优秀很优秀，对女王充满忠诚。
　　在这个时候，洛麟已经垂垂老矣，而她唯一的女儿洛璋，此时正在去往另一座都城的路上。
　　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随着时间而死去，但是知道女王即将和她们一样迎接死亡的时候，那股火又重新灼烧着她的灵魂。
　　她忍不住想，为什么要将她留下来，这是女王的爱戴吗？那是她从小就渴求的东西，她应该高兴。
　　但是现在另一道声音告诉她，为什么呢，她现在也并不苍老，脑子也还清醒，她曾经也是最被赋予希望的一个人。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她死亡之后，或许不久的死期之前，洛麟都会对她的一生感到满足。
　　但是现在她的身体也没有衰老啊？
　　为什么……凭什么……

　　然而在面对她的曾曾曾祖母的时候，她又垂下头。仿佛那个小时候对她最敬仰的小女孩。

　　·

　　因为洛川派来的使者全军覆没，经过考虑，海翎决定自己亲自出马，带着那群人留下的两个小孩和陶华母女，一行五人踏上了返回洛都的旅途。

　　回到小镇的时候，这里海神节已经结束，顾海和卫流重新回到他们的生活，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前一天还在海灵族的领地。

　　而海翎则带着四个孩子，朝洛都走去。

　　蓝恩和翟小木，陶华算半个大人，唯一需要照顾的仅仅是一个婴儿。

　　路上，海翎最喜欢听陶华讲她过去的事情，尽管陶华的记忆出了问题，记得的事情也极为有限。

　　就是从这样破碎的信息中，海翎拼凑出最后一位祭司的血脉的坎坷之路。

　　到了洛都之后，海翎却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一座死城。半透明的黑雾笼罩住这座城市。
　　海翎独自进程，将手中最后一颗海灵之泪放进了曾经王宫的海神殿的中心。
　　这里就是曾经那个神明消失的地方。

　　海灵之泪小小的石头，却散发出能将黑雾驱散的光芒。

　　等到海翎知道这座城市灭亡前夕发生的事情，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同时她还收到了女王生前最后一则嘱托。

　　“请将最后一颗长生果埋葬在海琪拉的墓碑前，连同我的尸体、骨灰，如果它们还存在的话。“

　　当然还在，毕竟是拜托别人帮自己收尸的人。

　　拿到东西，海翎无所事事，带着陶华母女和两个孩子回去。
　　蓝恩和翟小木决定去海滨小镇生活。经过这一段旅途，他们对海洋充满了亲切。或许还有一些希望，他们的消失的亲人或许会从同样的地方回来。

　　她带着微弱的很快消散的疑问回家。
　　如果海灵之泪能消解黑雾的侵扰，那么如果她早一点，洛川是不是有机会活下来。
　　这样的话，算不算她亲手手刃那个人？

　　身边婴儿的笑声拉回了她的注意了。
　　海翎露出久违的微笑，眼前有更加重要的人和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