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事事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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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曲折蜿蜒，费溪开车速度飞快。陈千度坐在副驾驶，紧扒着车顶前把手才堪堪稳住左摇右晃的身体，差点没惊叫出声。
陈千度万万想不到坐费溪的家用汽车比坐欢乐谷的云霄飞车还刺激。
他根本察觉不出时间过了多久，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也无比珍贵。在陈千度惊魂未定时，费溪却早已甩上车门，下了车。
陈千度拍了拍脸，平复着过快的心跳，缓了半天，见就快看不到费溪的身影了，忙不迭追了上去。
“费溪，费渺姐不一定在这儿，要不我们再给费渺姐打个电话问问清楚。”当然，这话只是陈千度拎出来的借口。
一路上费溪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他非常明显能感觉到费溪身上滔天的怒火。这个时候，人是不理智的。陈千度怕费溪一时冲动做些过激的事，想拖延时间让费溪先冷静下来。
“没这个必要。她不敢接我电话，你的也是一样。但我想她就算再没脑子，也不会轻易就被贺帆叫走。左不过又是一出苦肉计。这家医院，那个畜生可不是第一次来了。”
费溪脚步半点没停，声音带着无尽的寒意，把周遭空气都凝成了冰。
果然，刚走出地下停车场，他们就在医院门诊楼旁看到了费渺。费渺身旁还站着一位身形颀长的男人。夜色朦胧，陈千度看不清男人的样貌。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费渺和那男人也很快注意到了他们。
这时陈千度才看到男人的长相。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运动服，个头比自己略矮一些，脸部轮廓很清晰，眉眼细长，嘴唇微薄，长得倒是俊美，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不好惹的气质，不像是好人。
这人想必就是贺帆了。不怪费溪不待见他。
陈千度暗自忖度道。
贺帆见费溪过来，随意地歪了歪头，招呼都没打，目光就又从费溪身上移开，转到了陈千度的脸上。
他勾着一抹笑，懒散地走到陈千度面前，伸出一只手，“认识一下，我叫贺帆。”
陈千度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笑笑，伸手跟贺帆相握，“陈千度。你好你好。”
贺帆抽回了手，面上仍是笑着，却让陈千度莫名有些瘆得慌。
“我是费渺的前男友。”贺帆话语中暗含挑衅的意思。
陈千度不懂他跟自己交代这个做什么，但眼下也不好细问，只好客客气气顺应了一句，“啊，猜出来了。”
贺帆似有若无的敌意全都被陈千度的钝感化整为零，丝毫没被伤到，贺帆轻皱了下眉头，不禁多看了陈千度两眼。
而一旁的费渺自看到费溪那一刻起，就默默缩在了角落，如同隐形人。
费溪拉开陈千度，冷冷地看着贺帆，“你又想干什么？”
贺帆不得不开始面对这个他最讨厌的人——费溪。
费溪的态度让贺帆十分不爽。细算的话，他从十几年前看到费溪的第一眼起，就非常不喜欢。尤其三年前，在他出国前夕，只因他跟费渺分手，这家伙为了报复自己竟然在一次重要的竞标活动中算准了贺氏集团的报价，并将他推算出的所有数据无偿交给了他们对家，让贺氏一夜之间亏损了上千万。
鬼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但没办法，看在他是费渺亲弟弟的面子上，忍了。
贺帆松了松肩，语气也缓和下来。
“不干什么，叙叙旧。”
费溪讽刺道：“来医院叙旧，你还挺有雅兴。”
贺帆指了指颧骨上贴着的一枚创可贴，道：“受伤了，来上个药。”
费溪嗤笑道：“当年的苦肉计好歹还豁出去一只胳膊，这回是演都懒得演了？知道你就算擦破点皮都能把费渺骗过来是吗，所以根本不必付出太多？”
贺帆像是被说中心事，脸色越来越沉。看来跟费溪好好说话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费溪，我们的事你最好少插手。”
却不想费溪瞬间就被他这句话激怒了。
“你们的事？”费溪上前照着贺帆的脸上就挥出一拳，打得贺帆趔趄了两步后才扶着花坛稳住了脚，没摔下去。
费溪道：“你算什么东西？贺帆我告诉你，从此以后你和她就是陌生人，你再来骚扰她，试试看。”
贺帆擦了擦嘴角，站直身笑了笑，斜着目光望向费渺，却发现费渺始终别着脸，不曾看他。
贺帆感觉心脏像是被轻轻扎了一下，疼得有点难过。
以往费渺的眼神一直都是追随着他的，她从来不会无视他。
贺帆带着些赌气的意味，回击费溪：“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费溪没再理会他，转而对费渺道：“你走不走？”
费渺低着头，在贺帆的注视下慢慢回到费溪身边。
费溪像是怕她反悔一般，拉住她的胳膊转身就走。
贺帆站在原地未动。
陈千度看看费溪，又看看贺帆，想到费溪对待贺帆的态度，终究收起礼貌告别的心思，小跑着追了上去。
停车场几乎没有人。费溪和费渺怎么吵起来的，陈千度没看到。他赶到的时候只见费渺发疯般甩开了费溪，眼泪汹涌。
“对，我就是贱！就是放不下他！就是不长记性！就是活该！可以了吗费溪！可以了吗！”费渺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费渺看了眼缓缓走近的陈千度，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费溪道：“以后你还是不要管我了。”
费溪看着费渺离开的背影，静静地在原地站了很久。半晌，他垂眸苦笑一声，问陈千度：“有烟吗？”
陈千度摇摇头，“我不抽烟，身上没有。”
费溪双手搭在车顶上，将头埋进臂间，整个人一下子就颓下去了。
“我去买一盒，你等着。”陈千度才迈出脚，就听费溪道：“算了，车上应该有。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上车后，费溪靠在椅背上，手在汽车启动按键上停留了好几秒都没按下去——他现在根本没有开车的心力。
陈千度看着他，主动道：“我不着急，今晚我没安排，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其实他没有让费溪开车送他的想法，他留下来只是不放心这个时候的费溪。
听他这么说，费溪不再勉强。他放下手，顺势半躺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车内空间狭小逼仄，陈千度侧着身，在距离费溪很近的地方默默看着他。
他不知道刚刚他们两人为何会发生那么激烈的争吵，但已经是晚上了，费渺自己一个人走怕是有些不安全。
陈千度脑中不断加工着劝说的话语，下一秒就见费溪睁开了眼，将车启动一脚油门就出了停车场，却又莫名其妙停在了医院门口的马路边上。
陈千度向前望去，发现费渺就在不远处站着，但由于车停得隐蔽，费渺不刻意寻找的话很难发现他们。
“累了，休息一会儿。”费溪面无表情地熄了火，双手环胸向后靠去，目光透过挡风玻璃有意无意地落在费渺身上。
陈千度心领神会地低头笑笑，并未戳穿他的小心思。
待费渺上了一辆出租车，费溪才将车重新启动汇入了车流。
这次他开得有点慢，总是不远不近地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在出租车后面，直到看着费渺进入了万和小区。
“找找，有烟吗？”费溪随后也停下车，有些疲惫地指了指副驾驶那边的储物格。
陈千度知晓费溪心中难受，很顺从地低头查找，过了会儿，拿出一盒软金砂递给费溪，“里面好像只剩了一根。”
“够了。”费溪两指夹着香烟，点着火，吸了一口就将手往窗沿上随便一搭，看着那缕烟雾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还执意不断往上升。
“费溪。”陈千度忽然唤了他一声。
费溪回头，他的刘海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有几缕散落在他眉宇间，昏黄的路灯将费溪的眉眼映照得过分柔和，他眼皮微微垂着，透出的眸色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
尽管他什么都没做。
陈千度一时晃了神。他脑中竟不合时宜地想起费溪醉酒的那个夜晚，于是鬼使神差地问道：“费溪，那天的事，你……记得吗？”
记不记得问过他喜不喜欢自己，记不记得他说过的喜欢。
记不记得……那个吻。
“哪天？”费溪细想了一下，反应过来陈千度说得应该是拍毕业照的时候，又问，“哪件事？”
费溪的神情坦然到不似作伪。
虽知不该，可陈千度心底还是涌起一阵失落。但说到底，他原本也没指望费溪会记得。
费溪审视着陈千度，开口问道：“你多大？”
“二十四。”陈千度道，“属兔的。”
费溪垂下眼皮复又抬起，淡淡道：“我教过一届学生，也是你这个年纪。”
“他们……挺幸运的。”陈千度道。
“幸不幸运不好说，但都有礼貌。”费溪瞟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至少没人会对长辈直呼其名。”
“……”陈千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费溪这是在点自己。
“我的错，费老师。”陈千度立马改口。
烟燃尽了，费溪将它按灭在烟盒中，“走吧，我送你。地址说下。”
陈千度摆摆手，“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他下车关好车门，透过车窗弯腰注视着费溪，“费老师，晚安。”
陈千度对自己一直都是“费溪、费溪”地唤着，甫一听到他如此正经的称呼，费溪一时间很不适应。纵然他已经知道陈千度对自己的感觉很单纯，没有追求的意思，可仍挡不住他曾对这个人胡乱脑补过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再一喊费老师，费溪心底没来由升起一股背德感，好像自己……
无药可救了。
费溪开始头疼。
最近真是事事都糟心。费溪拄着额头，心乱如麻。
无论如何，他需要离陈千度这个人远一点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事事糟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