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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此情长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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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李向晚终于拖着病体熬过高三最难的最后一学期,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她爸妈怎么都要李向晚参加。
坐在肃静压抑的考场上,李向晚憔悴心累专心致志地埋头做试卷。
考场上书写声清晰可闻,李向晚不停晃动着笔,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做完了试卷,不想这么快交卷又不想做检查,她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久而久之眼泪又不受控制的从她眼角滑落,她难堪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监考老师注意到李向晚的情绪,悄声走过来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李向晚摇头,拿手于事无补地擦着脸上的眼泪,老师立刻给她拿来纸巾。考场里所有人都被李向晚的情绪所打扰,李向晚很愧疚又觉得丢人,站起来上去交卷快速离开了考场。
李向晚的情绪不受控制,只要她的脑袋一放空下来,她就会开始思念宫玉,思念白空,想念田子涔,想念很多人…
事物如梦幻般虚无缥缈而不可得,感觉遥远又不真实和真实。
就像梦一样,李向晚好像渐渐遗忘了很重要的事和人,但是又像深入骨髓一样的真实和深刻,这一切都在消磨蹉跎着李向晚。李向晚的痛苦,李向晚的悲伤,李向晚的绝望都化作了泪水滴滴滚落。
她想念宫玉了。
宫玉在哪儿呢?
李向晚无尽的悲伤痛苦,现在都只能自己扛了,没人能再来哄她了,她再也见不到宫玉了。
终于,三天时间,高考考完了,李向晚终于解放了,考完试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她一个人独自买了去杭州的机票。
半年前,白空曾说会一直死守七生门,李向晚想去碰碰运气,也想去见见那个把书送到她家门口的人。
落地到了杭州李向晚爸妈的电话轰炸式的打了过来,李向晚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接起了电话:
“喂!向晚啊!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出门有多危险!”她妈妈在那边着急恐慌的声音都喊沙哑了。
李向晚低声说道:“我在杭州。”
李向晚爸妈在那边大吃一惊,急忙大声问道:“你跑杭州去干嘛?”李向晚的身体他们生怕李向晚会出事!
李向晚同样低声回答:“散散心。这边有几个景点不错,我想来看看。”
李向晚能去散心,能这么说,李向晚爸妈就放心多了,责怪了她几句不该一个人去还偷偷走了,最后道:“…那你看完了尽快回来。”
“…好。”李向晚挂了电话,给正在开车的司机报了一个地址,是从前七生门的地址。
李向晚到达目的地开车门从车里下来的时候,从前是七生门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高档的香居别院,一副闲人免进,宁静适得颇有韵味的山水别院,别院之大李向晚看不到深远。
李向晚走到别院门口敲了敲院门,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个佣人给她开门,礼貌陌生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李向晚问道:“请问,…这里是上官家吗?”她心情忐忑又紧张地看着她,心紧的等着答复。
佣人带着疑虑的眼神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再次询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李向晚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小说,说道:“我想问问这本小说是你们寄到我家的吗?”
“我叫李向晚。”
佣人在看到那本小说和听到李向晚的名字后,瞪大了双眼一愣,眼神里投射出异样兴奋的光芒,立马给她让开路做出手势欢迎她道:“请进!”
李向晚苍白无力地微笑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去,进到院内清静大栋别院,佣人让李向晚先坐,她匆匆去叫人道:“老夫人!老夫人!您等的那个人她来了!”
李向晚沉默地小抿了一口搁在桌面上的花茶,安静拘谨地坐在沙发上静候着。
不久后,佣人推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出来了。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激动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李向晚,说话好像喘不上来气,不利索却无比激动道:
“…我,我我终于等到您了!”
终于在她的有生之年等到了李向晚来到上官家。
李向晚眼神诧异,拿着小说蹲在她面前询问道:“老婆婆,这是您寄给我的吗?”
老婆婆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遵循祖训!…因为这本书我们上官家已经不知道熬死多少代人了。”
她悲叹惋惜,一代代相传,每一代的上官家的当家人都会守着这座宅院和这本书到死,因为这本书已经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人,而这一切只因为一句祖宗交代,一定要等到李向晚来!
李向晚颤了颤,忐忑紧张试探性又问道:“除了这本书,…还有没有其它什么东西被传下来了的?”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她想知道白空还有没有留东西给她。
老婆婆激动说道:“有!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是个盒子,从祖上就吩咐过了,除了李向晚来了,不然,谁也不能擅自打开那个盒子!”
李向晚呼吸一滞,着急哽咽问道:“...老婆婆,您能不能把那个盒子给我,…或者卖给我也行!”
李向晚急切想知道白空还给她留了什么,她要知道。
老婆婆叹息一口气说道:“这东西本来就是留给您的,又何需什么卖不卖的,我留守这个家六十年了就是一直在等着您的到来。…请跟我来吧。”
佣人推动轮椅,李向晚跟在她们后面进到好像一个祠堂的地方,祠堂很大,灵位牌一层比一层高,李向晚还没走进去抬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处在最中间最高最大的一尊灵牌——上官樽月。
李向晚感觉又有点呼吸不上来了,眼前一片昏花伸手扶住门框,脸色煞白猩红着眼眶望着里面白空的灵牌,身体呼吸跟着颤抖,她好像又要哭出来了。
...怎么会。
白空怎么会死呢?她这么厉害的一个人…。
李向晚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扶着门框从门口望着里面上官樽月的灵牌,双唇颤抖热泪不要命地涌出来,李向晚腿软的快要站不住了啊。
...怎么,就会死了呢...,半年前她还好好的呢。
佣人看到快要瘫软在地李向晚连忙上去扶稳她,老婆婆回头看了一眼李向晚沉沉地叹息一声。自己摇着轮椅慢慢靠近众灵位前,李向晚双腿软成面条颤抖泪水打湿她的脸,她呜咽哭到晕头转向,佣人架着她一步步靠近白空的灵位。
李向晚双腿一软双手撑着地跪倒在白空的灵位前,遏制喉咙的哭声声声泣血。
老婆婆看了一眼佣人,佣人走上灵堂挪开了最上面上官樽月的牌位,拿出了镇在牌位下面的一个木盒子,走下来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对她点了点头,佣人将木盒子双手交给李向晚。
老婆婆的轮椅就在李向晚的身边,她望着上官樽月的牌位缓缓说道:
“这是祖上留传下来最重要的东西,祖上说,这东西比那本书还要重要,请务必交到李向晚的手中。...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现在请你取走吧。...我们上官家的使命就到头了...”
这个盒子再也不用熬死上官家的任何人,他们可以安安心心的走到下面面对列祖列宗。
李向晚死握着手里的木盒子,望着最上面白空的灵位悲痛地捂着胸腔哑声大哭,她想到了白空,平常的白空,和她并肩作战的白空,安静听她说话的白空,和白空一起摆摊的日子...,李向晚心撕裂到要吐出血。
到最后李向晚都不知道自己回到的家门口,她如同行尸走肉完全没有了记忆,走到了家门口推了推门发现门锁了,她爸妈不在家,李向晚翻了翻包又没带钥匙。
李向晚就坐在了家门口从包里拿出白空留给她的木盒子,灰暗的双眼静流出眼泪小心翼翼地打开匣盒。
里面放着的是两封信,看到熟悉的字迹李向晚的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赶紧拿出来最上面的一封信,双手颤抖打结又慌张着急地打开信:
在李向晚离开后,白空正式认祖归宗入了七生门,门内之人和李延都想让她直接接管四长老的位置,但是白空推拒了,她守在了李牵身边,当起了李牵的贴身护卫...
无事的时候白空还继续卖起了她和李向晚的李氏红豆包,这是她和李向晚一起创的业,她不想放弃,一个人干着所有活,学着李向晚的样子和客人交流,还送给了田子涔他们一家尝尝李向晚的手艺。
田子涔在再次见到‘李向晚’的时候关心起了李向晚还有没有和宫玉成亲问题,白空替李向晚回答已经成亲了,田子涔听到后就心安了,她在朱家一辈子都以为李向晚和宫玉过得幸福美满,了无遗憾…
白空孤身一边在七生门守护着李牵,一边又在外每天卖红豆包,每天卖完无事的时候都会偷偷去看看田子涔他们一家。在暗中默默地守护他们。她知道,李向晚其实是很关心田子涔的,田子涔还经常念叨着李向晚,连她还没长大的女儿都认识了李向晚这位姨母,白空只能每次都假装李向晚去和田子涔按时见面,模仿着李向晚的语气和田子涔絮叨一些家常事,她还教会朱玉欢很多东西...
——至于宫玉,在李向晚离开了不久后他就发现了李向晚没有再回来的异常,白空也将残忍的事实告诉了宫玉。李向晚不会再回来了,她走了。
三个月后,宫玉找到了白空,向白空重金买她头顶银冠上曾经他嫌弃过的红石头,白空不知道这块石头的意义,她只知道当时她一醒来,头发上就有冠了。
她不习惯戴冠,想摘掉当时的李向晚却极力阻止她,笑说她戴冠好看霸气是送给我们俩的礼物,她特意打的,白空就勉强接受了,没有遗弃银冠,这是她和李向晚唯一的东西,她日日戴着。白空不想要给宫玉,宫玉却屈身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哀求她把这块石头还给他,这是李向晚送给他的唯一东西,曾经嫌弃,现在它就是宫玉思念李向晚的唯一一件信物,他视它如命了,没有它,宫玉不知道该怎么熬他对李向晚的思念,他就跪在地上。
白空迫不得已才挖下这块银冠上的红石头给了宫玉,没有收宫玉的一份钱。至此,宫玉就消失了。
他孤身一个人回到了山庄,住回了山庄,这里是他和李向晚回忆最多的地方。思念成疾,宫玉于三年后在山庄里过世了。他安睡在和李向晚经常睡的床榻上,双手紧握着李向晚当年送给他的红石头,连同石头一同葬进了玉棺里,埋葬在了山庄。他的葬礼上只有白空和梅云在,是她们亲手埋的宫玉棺椁,也只有她们知道宫玉的坟墓在哪里。
自此山庄空凉恍如风烛残年,只有宫玉的坟墓还在守着。无人再踏进山庄,除了每年他的忌日回来的白空和梅云会过来看看他,进进山庄寻找寻找李向晚的影子…
宫玉就这么一个人孤守着山庄,春去冬来,风吹雨打,直到山庄跟着宫玉一起消失于这世间...
到最后,白空还是一个人,苦守着她和李向晚的约定。李牵娶妻生子了,白空还继续守护着李牵的后代,直至自己的快要终亡的时候,她写下了这封信,和拿出了宫玉临终前交给她的信,连同李向晚交给她的书,以七生门大长老的身份下令,将这些东西封藏留传下去...
宫玉死了。
李向晚抽搐地抓着自己的心脏,手中的信被泪水湿到模糊了上面的字迹。李向晚着急丢掉了这封信,又慌慌张张去拿另一封宫玉留给她的信。
她仓惶手抖地打开宫玉留给她的信,上面的字体让李向晚亲切如面,纸上却只有寥寥几字——
‘向晚,我一直在等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向晚攥紧宫玉的信攥着心脏,声嘶力竭地坐在地上情绪崩溃地嚎啕大哭,声音沉痛到撕裂,喉咙吐出了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宫玉。
…宫玉!宫玉!!宫玉!!!
三天后,李向晚住进了精神病院,她的父母辞掉了工作日日陪伴着李向晚,李向晚在精神病院痛苦熬了十年之久...
这十年里,陪伴李向晚最多的是吴文娟。
李向晚和她妈妈讲了很多关于她的事,一开始吴文娟以为李向晚是精神分裂了,在迷迷糊糊中说胡话,直到慢慢的…,李向晚讲的事情和李向晚的现实对上了...
李向晚和吴文娟讲了田子涔,讲了朱慕景,讲了关于朱家她所经历的一切,又讲了白空,最后最后讲得最多的是宫玉。
她讲了她和宫玉是怎么认识的,如何相爱的,生活上的点点滴滴...,这些东西,李向晚在病床上躺着讲了十年,这就是她消磨痛苦的最好办法。
十年后的一个早上,李向晚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眼神昏迷,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声音的呼唤道:‘李向晚!’
李向晚眼角滑落一滴泪到头发丝里,她煽动了一下嘴巴喘息。
...是宫玉,她见到了宫玉。
宫玉来找她了!
...不止,...她还见到了白空,田子涔,梅云,朱慕景...。李向晚在床上困难地喘着最后的气息,胸腔都在为她努力,她轻喊了一声:“...妈。”
她可以走了吗?
吴文娟崩溃地疯狂抱着床上的李向晚,望着李向晚大哭道:“...向晚!走吧!!你的朋友,肯定还在等着你!宫玉她还在等着你!!快走吧!!!”
她知道!
宫玉就在她眼前啊。苦熬了十年,李向晚终于能安心地阖上泪眼,…再也没有醒来。
她感觉浑身好轻松啊!她拉到了宫玉的手,宫玉微笑地看她,抬手惩罚地用手指弹了弹李向晚的榆木脑袋,李向晚还是和以前一样吃痛地捂脑门被打了地方,撅嘴不满地瞪宫玉。
在他身边如往常一样笑着蹦跳着张手跑向了白空他们那边,牵着宫玉的手开心地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傍晚的时候,吴文娟今天早早的下了班,开车回到家,把车开进了车库,边伸手拿包里的钥匙边走向家门口,掏出了钥匙刚想开家门,低头一看发现门口地上放着一个快递盒,她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着李向晚的名字,是向晚的快递。
吴文娟就帮她拿了进去,进到家里发现一片狼藉,气恼地就把李向晚和他老公生活上的坏习惯全骂了个遍,拿到打扫工具开始整理屋子。
打扫完了以后,最后一步要出去丢垃圾了,发现了她放在桌上李向晚的快递,顺手把李向晚的快递给拆了。
拿出里面的书发现是一本小说,骂咧李向晚不认真学习把小说丢到了李向晚房间的桌面上就关门出去了,把快递盒和垃圾全丢了。
又早早回来做好了晚饭,李向晚才拖着疲惫的全身放学了背着沉重无比,把她腰都压弯了的书包回来了。
吴文娟顺口告诉她,她的快递给她放到了她的桌面上,李向晚太累了哦了一声回应。
疲惫地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吃完晚饭洗完了全身的疲惫。李向晚看到了桌面上的小说,她疑惑拿起来看了看封面和小说名字,这个家里就她和她妈会看言情小说了,有时候李向晚和吴文娟还会互看小说。
李向晚以为她妈进货了,高兴坏了,兴致勃勃地赶紧跳上了床,躺在床上翻开了小说——
此情长转绵绵忆,此爱长决无绝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