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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自作多情 ...

  •   若是阮蓁不曾昏厥,定然会看见,就在他扑倒楚洵的当下,从天而降几个黑衣侍卫,他们手里的箭,纷纷向那畜生射去,顷刻间便将它一击毙命。

      直到那一头狮子也倒入血泊,其中一个侍卫单膝跪地,“主子爷,表小姐突然出现,已将贼人吓跑。”

      楚洵撑着手臂坐起身,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子,眼中除却一开始的震惊,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怪。
      “那愣着做甚?还不快去追?”

      正这时,竹林外火光摇曳,不几时,便有那管事的带着一大帮人涌入,国公夫人也在李妈妈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找过来,那侍卫犹豫道:“这、还要追吗?”
      这要是去追,国公夫人便瞒不住,主子爷在外头的风霜雨雪,从来不会叫国公夫人知道,以免国公夫人担忧。

      楚洵轻抬下颌,吐出一口气来,“罢了,先下去吧。”

      直到楚洵打横抱着阮蓁离得远了,那侍卫才忍不住嘀咕道:“这表小姐出现得还真不是时候,自己受伤了不说,还坏了主子爷的事。”

      “谁说不是呢,不但坏了主子爷的事,还叫咱们弟兄些白忙活半宿,没准还要叫主子爷记她的恩,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却原来,驯兽师下晌便发觉了骑狮的异样,之所以隐忍不发,乃是因为楚洵的授意,想要将计就计揪出那背后之人,原本他们部署详尽,甚至还叫长生装死,可算是将贼人引入了这般打了埋伏的竹林,就在他们要瓮中捉鳖之际,不想阮蓁临门一脚,打乱了他们的所有计划。
      .
      再度醒来时,鼻腔充斥着药味,阮蓁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藕色纱帐。
      这是回到国公府了?
      她撑着手臂起身,忽然感到肩上一痛,复又摔了下去。

      玲珑一直伺候在屋里,这都快三日了,还不见小姐醒来,急的嘴里长了两个燎泡,忽而听见床上的动静,转眸一看竟是小姐醒了,登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莲清,小姐醒了。”
      “快把灶上的碧粳米粥盛一碗进来。”

      莲清进来时,阮蓁已被玲珑扶起,斜倚在迎枕上。

      阮蓁身段本就纤细,这几日又不进水米,如今是越发的单薄,雪白中衣显得空落落的。
      莲清看得眼睛发酸,乍然又瞧见阮蓁肩头浸出的鲜血,一个没忍住哭出了声来,“我的小姐,你怎么这么傻,那可是狮子啊,你当时就不知道怕的?”
      “当时表公子将小姐抱回来时,背上的衣裳全是血,奴婢都要以为小姐……”
      不吉利的话,被莲清堵在了喉咙口。

      听莲清说起楚洵,阮蓁便问:“表哥如何,可有受伤?”

      早在得知小姐是为表公子受的伤,莲清心里便有所猜测,如今听她一醒来就问起表公子,心下更是十分确信。
      叹了一口气,莲清转头对玲珑道:“你去把炉子上的药滗出来。”
      支开玲珑,又伺候阮蓁咽下小半碗碧粳米粥,莲清这才语重心长地劝道:“表公子倒是没有大碍,倒是小姐你昏迷了整整三日。”
      顿了顿,她又道:“小姐你就别肖想表公子了,表公子这样的人物,便是连公主也配得,不是小姐你能高攀得起的。”

      阮蓁反问:“谁说我肖想表哥?”

      莲清道:“如若不然,小姐为何拼了一条命,也要将表公子护在身下?”

      阮蓁沉默不语。

      当时情况紧急,阮蓁来不及多想,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他欠她。
      如今想来,她那日的举动,的确是容易叫人误会。
      莲清尚且如此想来,那么楚洵呢?一定也以为她对他情根深种吧?

      但这、似乎并不是坏事?

      思及此,阮蓁定了定心,回说:“他是我表兄,难道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他遇害?若是易地而处,表哥也一定会救我的。”

      玲珑将门廊下的小丫头打发去端药,刚进门就听见这话,不由得呛了一句,“小姐,你快醒醒吧。”

      阮蓁目光横过去,“怎么说?”

      玲珑接话道:“小姐是为救表公子受的伤,可表公子除却头一天大夫来时在,这后面整整三日,可是连面都不曾露过。”

      闻言,阮蓁为垂下睫毛,作思考状。

      这看在莲清眼里,却是为情所伤的落寞,当即用手肘顶了顶玲珑的肩膀,示意她闭嘴,又宽慰道:“小姐你别听她瞎说,表公子毕竟是在衙门里当差的,大理寺又不比别处,哪有那么多的空闲,再加上小姐一直昏睡不醒,表公子纵然来了,也是毫无用处,不过此番小姐醒过来,表公子定然会来看小姐的。”

      这倒也算是说得过去。
      但玲珑却是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别再给他找借口,纵然他人不到,关心总该是到的,且不论国公夫人一水儿的药材补品送过来,老夫人也专门派人过来看望过,便是一向和小姐不对付的连小姐也送了药材过来,怎偏就表公子这个当事人什么表示也没有?”

      听到此处,阮蓁心中微漾。

      这不像是楚洵的作风。楚洵其人,虽说对任何人都冷淡疏离,但该有的礼节却是不会少的,绝不会叫人拿住话柄。
      除非这当中有什么隐情,或许她可以再见到楚洵后猜度一二。

      得知阮蓁醒来,姨母很快便来看她,拉着她的手说了一箩筐感激的话,又送了好些个药材、布匹、奇珍异宝过来。二房的楚桐、楚清也都特意来看了她,便是连趾高气昂的连玉枝,自己没出面,也叫人送来了好克化的糕点过来,老夫人更是豪气地送了一根百年野山参。

      但,直到溪山院落锁,楚洵却始终没露面,人未到,礼也不曾到。
      这下子,阮蓁却是更加笃定,一定有什么缘故在,才叫楚洵刻意躲她这个“救命恩人。”

      然玲珑和莲清却不这么想,只当楚洵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莲清性子稳重倒是还好,只憋着生闷气,偏那玲珑是个直肠子,便一直在那骂骂咧咧的。
      听得阮蓁头直突突,伸着手揉按着太阳穴。

      莲清看在眼里,只当她被表公子伤透了心,便拿了一匣子珍珠上前宽慰道:“小姐你看,这是国公夫人送来的珍珠,就这品相,若是在江州的珠宝行,少说能卖五百两银子。除了这匣子珍珠,奴婢见那些药材也俱是不菲,单就老夫人那根百年野山参,只怕也能值个三百两银子。”

      大约是从前在乡下苦怕了的缘故,小姐最是喜欢钱银。
      果然,小姐听后,眉眼顿时松散开来,“快给我说说,还有甚么值钱的,全都归拢好,改日你寻个空出去,全都给我换成银钱。”

      不只是银钱,还有谢家的婚事,有这等大恩在前,楚家再无可能不管她。
      这又有银子赚,又能解了她目下的难处,阮蓁便也不去琢磨楚洵为何躲她了。

      却说另一边,沈氏听闻阮蓁醒来,楚洵却并未前去探望,本是想要直接前去问一问缘由,后来又想到自家儿子惯来是锯嘴的葫芦,问了也是白问,便干脆将楚洵跟前的昌平给叫了过来。

      沈氏开口便问:“你们主子爷可知道表小姐醒了?”

      昌平低下头,吐字清晰道:“夫人派连翘来禀时,公子就在书房里头,想是听到了。”

      沈氏又问:“那你家公子为何不去瞧一眼表小姐,表小姐可是为他受的伤。”

      昌平这话可不敢接,只将头再低了一些。

      沈氏无可奈何,只得换了一个问法:“那你家世子爷,如今在做什么?”

      国公夫人以前也关心世子爷起居,世子爷从未避讳过夫人,昌平知道这是不用避讳的,便直言道:“公子新得了一盆叫做抓破美人脸的月季,一从衙门里回来,便在书房作画。”

      沈氏原本还想说,若是他是在忙公务,倒是也还有个说法,可他竟然有闲心作画,却没空去看望救命恩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骂自家儿子,便将火气发在了昌平身上。
      “便是人不去,礼总是要到的。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也不知道规劝着些?”

      昌平心里那个冤屈,世子爷的事也是他可以管的吗,只是这话也不好说出口,只将头低来不能再低。

      沈氏见从她这里套不到话,便也只能将他放走,又吩咐昌平劝楚洵前去看望阮蓁,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昌平其实心里也纳闷,不明白世子爷为何对表小姐如此冷漠,可等他急匆匆地赶回照雪斋,撞见长琴跟世子爷禀事,这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长琴手里拿着一个木盒。昌平看了一眼,里头是一方印泥,以及一串小粽子的挂件。粽子绣品挂件是表小姐送给世子爷的端午节礼物。印泥是表小姐送给世子爷的及冠礼。

      长琴道:“小人将印泥拿去书画铺子问了。这印泥看似平平无奇,但其实不论用材还是工序都是按照龙泉印泥的标准而制,很是繁杂考究。而这挂件里头所藏之物,小人也去回春堂问过,坐堂的大夫说,这里头除却沉香粉以外,还有几味助眠的香料。”

      长琴只是陈诉了他查到的事,并未评头论足,可昌平却一下子全明白了。

      大青山一事,表小姐太过英勇无畏,与她过往的胆怯相去甚远,叫世子爷起了疑心,疑心表小姐对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个念头一起,从前表小姐一些不足为奇的点滴,便被世子爷重新忆起,这才有了他方才撞见的一幕。
      而长琴的打探,显然也佐证了世子爷的猜测——表小姐这是爱惨了世子爷。

      只是,昌平转头瞥向自家面如冷玉,身姿如松若柏的世子爷,此刻听得长琴的禀告,非但没有半分欢喜,眉头却是越拧越紧,对表小姐这番痴情是显而易见的不待见。

      昌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表小姐这一腔热忱,只怕总归是要错付了,但碍于沈氏的嘱托,昌平也不得不进门,硬着头皮道:“夫人叫小人传一句话,夫人说:表小姐毕竟是为世子爷受的伤,世子爷合该前去探望一二,莫要伤了表小姐的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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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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