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近》在东又北

53、千春楼命案

　　入夜后的千春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舞姬伴随着悠扬的乐声翩翩起舞，音乐声中人们推杯换盏，娇笑声不绝于耳。

　　梁汉躺在海棠房间的美人榻上，不着寸缕，早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突然，大堂传来一道尖叫声。

　　尖叫声划破整个千春楼里奢靡的气氛。

　　紧接着音乐声戛然而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闹哄哄地，整个大堂陷入混乱。

　　原本热闹的大堂一下子变得吵闹。

　　一个穿着单薄，衣不蔽体的女子满身是血地躺在正中间的高台上，双眼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看向前方。

　　舞姬们尖叫着成鸟兽散，瑟瑟发抖地仰头看向女子坠落的二楼。

　　搂着女人们的男人也都下意识地松开怀中的人，恐惧地后退几步。

　　所有人都仰头看向二楼。

　　二楼空无一人，但却是海棠房间的位置。

　　这时，一个舞姬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女子，颤颤巍巍地开口：“她......她好像是莲儿.......”

　　旁边一个舞姬闻言也大着胆子看了一眼，随后脸色煞白：“真的是莲儿！”

　　“让让！让让！”千春楼的管事妈妈听到消息后扒拉开人群走过来了。

　　管事妈妈定睛一看，也是被眼前的惨状吓了一跳，但总归是经营了千春楼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世面，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她上前靠近了些，同样是震惊地认出了死去的女子：“莲儿？”

　　看来这名叫做莲儿的女子是千春楼中的人，还被很多人熟识。

　　突然，管事妈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旁边的人：“看见海棠了吗？”

　　被问话的女子摇摇头：“海棠姐刚刚好像是去了后厨，不在这里。”

　　管事妈妈点点头，莲儿是海棠的亲生妹妹，当年姐妹俩走投无路自愿进了千春楼。

　　当时海棠提的要求就是她可以卖身，莲儿不行，管事妈妈看海棠长得漂亮，就同意了她的要求，让莲儿在千春楼做了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海棠虽然身在风尘，但却特别疼爱她这个妹妹，从不让客人调戏。

　　想着，管事妈妈叹了口气，觉得这两姐妹的命苦，不知道海棠若是看见这一幕得多难过。

　　当即她也不耽误，快速地让人驱散人群。

　　千春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不能再接客了。

　　人群陆陆续续被打发了出去，姑娘们被管事妈妈安慰了一会儿后也纷纷被送回了自己房间。

　　就在这时，海棠呼唤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莲儿？你去哪儿了？姐姐给你端来了你最爱喝的甜汤，莲儿？”

　　这时，还有十多个的姑娘还没来得及回房间，听见海棠的声音忍不住鼻子一酸，看了看不远处凄惨模样的莲儿，随后又后怕地收回目光。

　　二楼，海棠端着甜汤，推开房门，没有看见莲儿，只有醉得不省人事的梁汉，疑惑地把甜汤放下，走到门外找人。

　　突然，海棠的眼神瞥见楼下原本热闹的大堂变得安静，人也消失了，忍不住扶住栏杆往下看去。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楼下的女子，全身血液倒流。

　　那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妹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啊————”海棠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捂着嘴颤抖。

　　“海棠！”管事妈妈着急地叫了一声。

　　然后示意身后还未走的姑娘上楼去，以防海棠情绪失控。

　　“海棠姐。”三个姑娘上楼围住海棠，担心地搂住她的肩膀。

　　听见旁边人的声音，海棠似乎才从刚刚是震惊中回过神来，抓着旁边一个姑娘的手，颤着声音问道：“那不是莲儿......不是莲儿对不对？”

　　被抓着手的姑娘看她这样不忍心地扭过头去。

　　海棠久久等不到回答，失神地喃喃道：“不会的，一定不是莲儿，不会的.......”

　　同时，管事妈妈也走到海棠的旁边了，摸了摸海棠的头安慰她：“海棠，你冷静点。”

　　海棠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她：“卢妈妈，那是莲儿吗？”

　　卢妈妈叹了口气，答非所问：“我一定会好好安葬莲儿的。”

　　似乎是失去了心中最后的一点期盼，海棠的眼角滑落几滴泪水，之后猛地拉住卢妈妈的手，嘶哑着声音道：“谁干的？”

　　卢妈妈一愣，无奈地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

　　突然，一个下人打扮的人凑到卢妈妈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卢妈妈脸色一变。

　　海棠一直紧盯着卢妈妈，看见卢妈妈脸色的变化直觉与莲儿的事情有关，着急地问道：“是有关莲儿的事情吗？”

　　卢妈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告诉她：“有人看见莲儿是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

　　“不可能！”海棠大声否定：“莲儿昨日还与我说有了心上人呢，她不会想不开的，也不会丢下我的！”

　　海棠的情绪很激动，就连拉着卢妈妈的手都很用力，指节发白，卢妈妈的手也被她抓出了红痕。

　　“海棠。”卢妈妈叫了她一声让她冷静，然后缓缓道：“你听我说，有人看见了莲儿衣衫不整地从你房间出来，在栏杆旁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跳下去了。”

　　海棠目瞪口呆地消化卢妈妈的话。

　　衣衫不整地从她房间出来？

　　她不是第一日在千春楼了，自然猜到了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双手紧紧握成拳。

　　她出门的时候屋里只有梁汉一个人，醉得不省人事，她让莲儿照顾一下梁汉，她去厨房给梁汉端碗醒酒汤回来。

　　在厨房的时候，她正好看见厨娘在煮甜汤，想到莲儿最喜欢喝，就在厨房等了一会儿，顺便端一碗莲儿最喜欢的甜汤回来。

　　她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她说什么也不会留莲儿一个人在房间。

　　“这个畜生！”海棠咬着牙骂道，说着就要起身冲进屋去找梁汉理论。

　　“拉住她！”卢妈妈让人拉住海棠，怕她不理智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几个姑娘赶紧拉住海棠，海棠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好几个人的牵制。

　　卢妈妈赶紧安慰她：“海棠，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姐妹两个做主的，总得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啊。”

　　说完，让人拉着海棠去了楼下大堂，把人安置好后，让几个下人上楼去把梁汉带下来。

　　两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下人上了楼，一脚踹开海棠的房门。

　　梁汉正做着美梦，在梦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下人看着榻上什么都没穿，只盖了条小被子的梁汉，眼中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种男人他们看得多了，脑子里只有女人，蠢到家了。

　　他们也不犹豫，一个人上前一把拎起来梁汉，另外两个手上没轻没重地给梁汉套了件衣裳。

　　梁汉感受到自己被人从榻上拎起来，又被粗鲁对待，不满地睁开眼睛：“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下人并不理他，面无表情地加快手上的动作。

　　梁汉突然开始心慌，当即奋力挣扎起来，嘴里还大声叫着：“海棠！海棠你在哪？”

　　可他向来在家里懒散惯了，手无缚鸡之力，这几日在千春楼待得又身体虚浮，自然不是人高马大的下人的对手。

　　挣扎也只是徒劳，梁汉最终放弃了挣扎。

　　等给他套了一件衣裳后，两个下人一左一右地架着他走出房门下楼，最后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到卢妈妈和海棠的面前。

　　“哎呦！疼死了！”梁汉被摔在地上呲牙咧嘴。

　　卢妈妈冷着眼看他，海棠则是死死瞪着他。

　　梁汉揉了揉自己被摔疼的地方，慢悠悠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满脸怒容的海棠。

　　“海棠！我总算看见你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梁汉一看到海棠就忙不迭地开口了。

　　海棠听着梁汉的声音，目光看向不远处莲儿已经被盖住的尸体，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冲上前一巴掌打在梁汉的脸上：“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畜生！”

　　梁汉被这一巴掌一下子就打懵了，捂着脸，不敢相信眼前面色狰狞的女子是他接触到温温柔柔的海棠。

　　“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梁汉茫然地看着愤怒的海棠。

　　在他印象里，他一直在和海棠喝酒，喝醉以后就一直躺在房间睡觉了，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混账！亏我对你那么好”海棠气极，抬高手臂就要再打一巴掌。

　　梁汉察觉到海棠的动作，当即双手抱住脑袋，试图躲避。

　　卢妈妈让人拦住海棠，然后轻声道：“海棠，你先别急，我们好好问问他。”

　　海棠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在旁边人的搀扶下坐回椅子上。

　　梁汉半天没感觉到落在身上的巴掌，小心翼翼地松开抱着头的手，看向一脸严肃的卢妈妈。

　　卢妈妈清了清嗓子问他：“你今晚在房间都干了些什么？”

　　梁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看了看旁边围着他的壮汉老老实实地回答：“喝多了就睡觉了。”

　　“那莲儿为什么会衣衫不整地从你睡觉的房间出来？”卢妈妈的声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