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春》春水CS

22、救助小猫

　　谢燃家里有事被司机接走，现在只剩下了四个人。

　　来到杨芹娜家的时候，陈幸被这富丽堂皇的装修震惊到了，三室一厅，客厅比陈幸家的客厅大了两倍不止。

　　杨芹娜拉着她进来，回头道：“不用换鞋，直接进来。”

　　桌上已经堆满了菜，还往上冒着热气。

　　“回来了啊，还有一个芹娜小公主最爱的白灼虾就可以开饭了，你们先吃，马上就好。”杨芹娜的爸爸杨涛在厨房说道。

　　“我还要吃鸡蛋仔，你给我们四个各做一个呗。”杨芹娜冲着厨房大声说。

　　“好，给爸爸拿几个鸡蛋和牛奶进来吧。”杨涛说，“吃完饭你们要做什么啊？”

　　杨芹娜走到冰箱面前，打开冰箱拿了两手的鸡蛋：“去看电影，我们都没玩够。”

　　“钱够不够花呀？”杨涛说着就从包里掏钱，“再给你一百。”

　　杨芹娜接过，抱着杨涛的手臂：“谢谢爸爸，爸爸你今天好帅啊。”

　　陈幸看着那父女俩，心里羡慕得不行，但只是看了两眼，又低下头。

　　“你们几个先吃吧。”杨涛招呼着大家，“小洧啊，芹娜小公主说你要来，我特地做了你最喜欢喝的鲫鱼豆腐汤，快坐下尝尝。”

　　许洧彬：“天哪！谢谢叔叔。”

　　“怎么了？”陆仰见陈幸有些失落，帮她拉开一旁的板凳。

　　“没事。”陈幸坐下，拿着筷子，看着面前简直不重样的菜。她控制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实在不知道先吃那个。

　　杨芹娜也坐下，夹了一筷子鱼肉，又粘了些汤料放进陈幸的碗里：“陈幸，你尝尝这个红烧鱼，我爸最拿手的，超级好吃，保你一回留恋二回爱。”
　　陈幸对她笑：“谢谢。”

　　杨芹娜蹙眉：“你怎么老说谢谢呢？我们什么关系啊还说谢谢？”

　　陈幸闻言一怔，随后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好。习惯了。”

　　“啊！！！”许洧彬吃了一口红烧肉，直接叫了出来，“叔叔！你是天赐之手吧！我就没见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哈哈哈哈，好吃啊多吃点，饭肯定是够的，慢慢吃啊。”杨涛笑得合不拢嘴，转眼看到一边的陈幸，她正在小口小口吃饭，“这位同学，你别拘谨，多吃点嘛。”

　　陈幸愣了一下：“谢谢，我知道了。”

　　杨涛道：“对了芹娜公主，你倒是给我介绍介绍你的好朋友们啊。”

　　杨芹娜擦擦嘴，挨个介绍过去：“这位是陈幸，特别乖的女生，这位是陆仰，我们高一年级的第一名，这个你知道的，许洧彬。”

　　杨涛道：“原来你就是陈幸啊？听你们马老师提到过你，很乖很文静的一个孩子。芹娜也提到过你，你们光宗耀组的组长。芹娜公主啊，你多学学人家陈幸同学哦。”

　　“我可文静不起来，你还不如让陈幸当你女儿呢！”杨芹娜说。

　　杨涛笑得宠溺：“好啊，有陈幸这样懂事乖巧的女儿我也知足了，哪像你啊，这么幼稚。”

　　陈幸听了，心猛的一颤，她甚至连许洧彬的笑声都淡化了，从来没人说她懂事乖巧，家人也只是说她呆板内向。

　　直到今天，陈幸终于知道原来在她身上还可以用到其他的美好的褒义词。

　　她低下头笑了，双颊也飞了几朵火烧云。陈幸承认，她确实很喜欢听别人夸她，尤其是在众人面前，有一种骄傲升上心头，心尖痒痒的。

　　那天晚上细雨绵绵，凉风吹彻龙颈路。陈幸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粉色毛衣和一条粉色睡裤，踩着一双白色凉拖出门买酸奶。
　　地面有积水，陈幸的脚腕像划桨似的慢慢移，最后成功上岸。

　　便利超市24小时营业，陈幸抖了抖脚上的雨水，走到货架前拿了瓶新上架的酸奶。

　　她没尝过，有些嘴馋。

　　付了钱，陈幸走出便利超市。之前她和陆仰一起并肩走过这条路，那时候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但缘分真的是极为妙不可言。她那一刻感觉自己出了幻觉，竟然看到了陆仰。昏黄的路灯下，她看到陆仰一步一步走过来。

　　“陆仰？”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嗯。”是他的声音。

　　“你怎么来这儿了？”陈幸说。

　　面前的男生站直了些，手里提着一袋汽水和糖果：“散步，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到这里来了。”

　　陈幸的脚趾用力扣着拖鞋：“好巧。”
　　陆仰看了眼，温柔地笑：“是挺巧的。”

　　天空又开始飘着小雨，星星点点如鹅毛。陈幸看着路上坑坑洼洼的水坑，再看看自己的脚，有些尴尬地说道：“你可以当没看到么？”

　　“没看到什么？”陆仰问。

　　陈幸指了一下脚下，别扭地说道：“这个。”

　　陆仰又问：“哪个？”

　　“你不懂？”陈幸歪头。

　　“不懂。”陆仰一本正经。

　　陈幸恼火地想翻眼珠，压低声音，像只炸毛的小猫：“拖鞋！睡裤！我现在很尴尬，你当做没看见行不行？”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很尴尬。”夜晚的陈幸和白天不同。或者说，面对不同的事情陈幸的态度是不同的，面对不同的人也是。她这个人的性格和情绪非常丰富。

　　陆仰看着这地上的水，试着伸出脚试了一下深度，没想到没过了鞋面。他没回答陈幸，硬生生地岔开了话题：“你走回去的话，可能有些麻烦。”

　　刚刚她就是从水里走过来的，陈幸看了眼，明亮地眸子望向他：“那……怎么办？”

　　陆仰看着她，伸出手把袋子递给她：“帮我拿着。”
　　陈幸照做。

　　“上来吧。”陆仰嗓音平淡。

　　“什么？”陈幸有点惊讶，嘴巴微微张开。

　　陆仰在旁边蹲下，回头看她，“不想被水冲倒的话就上来。”

　　银针般的雨落在陈幸身上，雨好像变大了。陈幸瞪大了眼睛，拿着塑料袋静在原地。

　　过了半分钟，陆仰还是那个动作，他回头挑了挑眉，示意她赶紧上来。

　　陈幸吞咽了下，拿着酸奶和塑料袋小心地趴在陆仰的身上，男生的背很暖和，以至于她的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被传染了体温？”她非常神经病地想。

　　陈幸的手臂触碰到了男生脖颈的皮肤，很烫，一路烫到心尖。

　　陆仰动作轻，很小心地把陈幸背起来，双手握拳放在腰间。

　　陈幸感觉很开心，别说陈翰，就连夏琼都没背过她。

　　“老师让改的卷子，你改完了吗？”陆仰突然问道，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陈幸突然感觉他这人真是不懂浪漫。

　　不过陈幸还是回答：“嗯。”

　　陆仰：“改懂了吗？”

　　“有一点没懂。”陈幸有点想将脑袋放在陆仰肩上的冲动，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陆仰小幅度的点头：“微信上问我。”

　　“好。”陈幸勾了勾唇，她想了一下，又小声问道：“我重不重？”

　　陆仰淡淡地笑：“太轻了。”

　　陈幸嗯了声，心中如吃了蜜糖般甜。

　　陆仰速度并不快，慢慢地在积水中走过。陈幸歪着头往下看，他的脚下是一串涟漪，倒影中有她也有他。

　　龙颈路很长，向前看没有尽头，往后看也没有尽头。薄雾氤氲了朦胧气息，两人像是漫步目的地走着，并不着急，和周围来来往往奔波的车辆行人完全不同。

　　陈幸好像明白为什么细雨会将树叶打得东倒西歪了。

　　因为力量，例如这种持续升温的情感，待这份情感越来越多的时候，就会像是树叶承受不住雨的重量，从而被打得东倒西歪，难以自持。

　　可一想到明天要出英语成绩，陈幸身体一瞬间绷紧，一瞬间就没有了刚才那种心痒痒的感觉了。

　　陆仰感觉到了，问：“怎么了？”

　　陈幸圈着他的脖子，温热地气息喷洒在他的后颈，顷刻，男生白皙的后颈也晕了层粉红。

　　“上次的英语比赛。”陈幸说，“明天要出成绩了。”

　　“你很紧张？”陆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幸还是觉得比起她，还是陆仰更为紧张些。他可能都没发现，自己的尾音发着颤，像是很紧张似的。

　　过了斑马线，陆仰蹲下身把陈幸放下来。

　　喵——喵——

　　微弱的猫叫声进入陈幸的耳朵，虽然只有两声，但陈幸十分确定以及肯定附近有只奄奄一息的猫。

　　陈幸蹲下身，像只螃蟹似的挪动脚步。陆仰见她如果奇怪也没问她在干嘛，静静地跟着她走，颇有耐心。

　　走到一个小草丛旁，陈幸小心扒开草丛，也不嫌脏直接钻了进去。

　　她几乎是跪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小手扒拉着草地，急切地寻找小猫的身影。

　　陆仰看了半分钟，也钻了进去。他身材高大，自然不可能像陈幸那样动作灵活。

　　不一会儿，陆仰的脸上就蹭上了泥巴和雨水，干净的衣服也湿了蹭了一团泥。

　　“你干嘛？”陈幸见他摩挲着草地。

　　“学你。”陆仰回答。

　　“你知道我在干嘛吗？”陈幸问。

　　“找东西。应该很重要，我想帮你。”他这样回答，语气中带了些不好意思，耳尖红得发紫。

　　“我在找小猫，我听到草丛里面有几声猫叫。”陈幸边说边找，“下了这么久的雨，希望还好好的。”

　　“嗯。我帮你找。”陆仰道。

　　两人一人找一头。

　　最终，陆仰发现一个不起眼的石头后藏着一只肚子鼓鼓的小猫。他小心翼翼地把猫端在手上，这是一只巴掌大的灰色小猫，语气激动：“找到了！”

　　陈幸把小猫抱过来，摸了两下小猫的肚子，立马判断出来：“肚子里胀水了。”

　　陈幸头发一摞一摞地垂在额头上，她轻轻按小猫的肚子，动作温柔小心，全然不顾此时的衣服脏了湿了。

　　“陆……”陈幸转头，这里太脏了她本想叫陆仰出去等着，却不料发现这个男生手机拿着一个空纸盒，在雨中奔跑过来。

　　“放进来。”他说。

　　陈幸捧着小猫轻轻放进去，刚放下，陆仰抱起纸箱往一边走：“跟我走。”

　　“好。”陈幸也没问去哪，陆仰说跟着他走，她就跟着走。

　　走了十几步，陆仰把纸箱放在一家药店门口，他蹲下，两指轻轻按了两下小猫的肚子，大拇指放进小猫的嘴里，按了两下，一口水喷了出来。

　　小猫又叫了两声，气息微不可察。

　　陈幸蹲下，轻轻拍了拍小猫。

　　小猫又叫了两声，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她滚动着圆圆的身体，翻身趴着。

　　“好可爱。”陈幸忍不住伸出手指碰小猫的耳朵，她转头，唇角翘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些泥，“对吧？”

　　“你也好可爱，像小猫。”陆仰摸了摸鼻子，又把手搭在脖子上，看看小猫又看看陈幸，一秒八百个动作。

　　“陆仰最可爱。”陈幸一脸真诚，抬手帮他擦掉脸上的泥，还抬起来给他看，“你看你，可爱死了。”

　　陆仰看着她手上的泥，浑身一震。

　　陈幸自顾自地说话：“你回家记得冲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哦。还有，让家人熬姜糖水。”

　　“嗯。”

　　喵——

　　这是不是小猫的声音，陈幸扭头看，发现来者是一只灰色的大猫。纸盒里的小猫听见了喵喵叫了两声。

　　大猫警惕地看着两人，做出一副随时进攻的样子。

　　“它妈妈来了。”陈幸对陆仰说完这句话，又对小猫挥手告别，“下次见哦。”

　　陆仰把纸箱推过去，又返回来和陈幸并列蹲着。

　　陈幸转头，感受到灯光交错的叶影灼烧她的脸庞，虫鸣更加聒噪。她感受到浑身上下的皮肤好像都在颤栗，心脏有些青涩地加快跳动。

　　陆仰抬起下巴，腕表转动到整点发出叮的一声，在她看来，这微不足道的声音竟比四周的雨落声、虫鸣声还要大。

　　陈幸低下头，不安地闭上眼睛。

　　今晚，日记本上又多了一条。

　　〔2015年9月24日
　　周六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属于我和L同学的时间。灯光混杂着雨水，光照在他的脸上，糊影成华，风华正茂的年纪，我觉得年少总是拥有无限可能，尤其是他……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