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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巴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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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灿和放的调味料一绝,抄手是玉米猪肉馅的,徐灿和一个人就吧唧吧唧地解决掉了几十个。
陈幸偷偷看了徐灿和好几眼。徐灿和吃完碗里的抄手放下筷子,双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幸。
陈幸收回视线咬着抄手,一抬眼,徐灿和还在看她。
她和陆仰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不过陆仰身上披了件校服,倒也没什么,只不过露出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陈幸身上披着淡黄色毯毛毯,这么冷的天气,两人却穿得这么清凉,还在酒吧里乱晃。
这是陈幸第二次抬眼看他,徐灿和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珠转向陈幸,还挺好笑。
“徐老师是有话要说么?”陈幸问。
徐灿和乐了:“刚刚一直偷看我,连都给我看穿了,我看你几秒就受不了了。”
陈幸没说话,看向陆仰。
陆仰咽下嘴里的抄手,开口:“徐老师,抱歉。”
徐灿和点头:“知道就好,真没想到你们这么放得开。这几天我的名字响彻延中了吧?”
陆仰摇头:“很遗憾,并没有。”
徐灿和:“……”
陆仰:“校队和班上的人都很想你。”
徐灿和:“你们是学生代表?”
陈幸:“不是,大家都不知道。只是今天我看到心心姐姐来学校了。很抱歉,当时我没有认真思考擅自做主跟来了。”
徐灿和摸着鼻子:“呵呵,陈幸啊,你这个小不点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啊?总是做出一些出乎我意料的事。”
陈幸呆呆地回答:“脑袋里肯定装的大脑啊。”
雷佳心哈哈大笑:“你好呆啊。”
徐灿和盘起腿,下巴朝陆仰的方向抬了抬:“你的手怎么样了?”
陆仰:“挺好的。”
徐灿和:“新伤叠旧伤,我盲猜一波,肯定还没好。”
陆仰:“恭喜徐老师猜错了。”
徐灿和双手打开搭在椅背上:“我都和校长辞职了,信上白纸黑字写着呢,而且说好了辞职又回去,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到时候许洧彬那臭小子肯定说我耍赖皮。”
陈幸:“不会的。”
“你又知道了?”
陈幸拿出手机:“我问问他,他绝对不会说你的。”
徐灿和的身体微微后仰,抬眼看了下墙上的表,一拍脑袋:“这时间过得太快了吧?我离职几天了?”
陈幸:“四天。”
徐灿和长长地叹了口气:“也太快了吧?”
陆仰把筷子放在碗上,扯了张纸巾擦嘴:“如果徐老师愿意回去的话,我可以无条件帮你。”
徐灿和嗤笑一声:“上次没打扫完的卫生接着打扫。”
陆仰:“好。”
徐灿和坐着没动,两人起身去卫生间拿工具。客厅里开了空调,所以并不冷。
“陆仰,如果你是一位女人,说不定还挺漂亮。但肯定没有我们家心心漂亮。”徐灿和说。
陆仰懒得理他。
雷佳心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吧。”
陈幸管厨房,陆仰管客厅,两人分配得很明白。
“脚抬一下。”扫把戳了下徐灿和的脚,徐灿和笑了声,把脚抬了起来。
徐灿和:“第一次打扫卫生吧?”
“嗯。”
徐灿和拍了两下手:“让少爷给我打扫卫生,荣幸之至。”
陆仰语气淡淡:“废话怎么这么多?”
厨房的水流哗哗,陈幸挤了一滴洗洁精,双手戴着橡胶手套,她洗碗洗得很熟练。不知何时陆仰站在了门边,他头靠着门框,静静地看着她。
陈幸洗完最后一个碗,弯腰放进碗柜,又起身整理灶台,门边的人走进来,一言不发地帮她整理和打扫。
“你扫完啦?”陈幸问。
陆仰嗯了声,把垃圾倒进垃圾桶。
陈幸冲了下手,甩了两下手上的水和他一起走出厨房。
徐灿和躺在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雷佳心坐在一侧说着什么。两人对视了下,一起走过去。
“打扫好了。”陆仰说。
徐灿和坐起身:“嗯,等下我送你们回家。”
陆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南方的秋天总是黑得很早,让人感觉时间过得飞快,黑暗很快笼罩了大地,乌黑压顶。
徐灿和肯定是舍不得大家的,只是因为保证书不得不兑现承诺,这几天校长也联系了他,希望他能回到延中继续教体育。
徐灿和自然是有些骄傲的,重新回去会感觉不好意思。不过有了陆仰和陈幸的出现做铺垫,他也就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说到底,这两人才是化解那道坎的关键之处。
“后天。”徐灿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明天我去办手续,打扫卫生的事就算作你们跟踪我的小惩罚吧。”
“谢谢徐老师。”
徐灿和眸光微闪,也只不过嗯了声。
次日,徐灿和这混蛋要回来的消息传遍了高一年级。
徐灿和回来的那天正好有一班的课,这一天天气还算不错。在路上他正抱怨着一回来就上课,到门口却发现一班的门紧闭。
“这么自觉?已经下去了?”徐灿和还是推开了门。
砰——
礼炮放出无数彩色丝带,徐灿和只知道眼前一片花花绿绿,像跌入了梦境。
“徐老师,欢迎回来——”大家异口同声。
徐灿和愣了片刻,弯唇笑了,竖起大拇指:“你们真的是高手。”
“徐老师看黑板!”魏有义说。
他转头,看到黑板上的七个彩色大字——徐老师我们爱你!
周围全是一些卡通图案,都是一些可爱的小动物或者小娃娃,而大字底下是一班所有人的名字。
很杂乱,排列得一点也不整齐,可能青春就是这样,热烈、冲动、酸涩又勇敢。
大家的掌声持久又轰轰烈烈,是最为理智的狂热。青春的气息扑入眼睫,酝酿了一场不朽春日,这样的他们永不绝版,是希望的风帆。
陈幸的名字写得最丑,徐灿和认出来了,还是指着那两个字问:“这是谁写的?站起来给我看看。”
陈幸乖乖站起来。
徐灿和抱着手,分外得意:“原来是我们延阳中学女子篮球队的队长啊。”
“哇,陈幸这么厉害。”
下午放学,大家陆陆续续走了,陆仰收拾完东西停在陈幸旁边。
陈幸把手上的试卷写完,注意到了旁边的身影:“找我有事吗?”
陆仰点头:“今天天气不错,要去看日落吗?”
陈幸感觉脸上发烫,手掌贴着脸蛋。
天台和之前一样,吹着宜人舒服的风,视野开阔,不染杂念,往下看是一片被日落打得金黄的道路,龙颈路和延阳路成了盛满美好的日落大道。
“陆仰。”陈幸拍拍他。
陆仰转头:“怎么了?”
陈幸:“你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陆仰弯下腰:“帮我摘了。”
陈幸应了声,抬手把男生头发上的小东西拿下来,还伸出去给他看:“好像是残叶。”
陆仰拍掉,转头注视着前方橙色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些凄凉。
砰——
“全家都是神经病!”陈翰回来了,因为输了钱,他暴跳如雷,一回到家吼叫声就响彻小区
奶奶问:“怎么了这是?”
陈翰指着地上的碎片:“看看,这个碗,好好的放在这里,怎么就碎了?啊?它自己长腿了是吧?”
奶奶有些心虚地拿着遥控器,她咽下一口唾沫,一直微笑着:“是陈幸吧?”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许洧彬突然跑了过来:“陈幸,马老师叫你过去。”
陈幸点头。
许洧彬面露难色:“你爸也来了,说是来接你回家的,但我感觉叔叔脸色不太好。”
陈幸迟疑了片刻,突然想起今天是陈翰的生日,说不定是回家吃饭?这可是陈翰第一次来她的学校诶!
陈幸有些激动,但心中却空落落的。
许洧彬又道:“我听到有早恋的字眼,可能是怀疑你和陆仰早恋?我可能听错了。”
办公室的门紧闭,陈幸轻轻推开门进去,迎面的冷气使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陈翰背对着她。戚琪和马锦山脸色都不太好。
“马老师,爸。”陈幸刚出声,她还没来得及露出微笑。
可比陈幸的笑容先来到的是陈翰的巴掌。
“啪——”的一声响彻办公室,陈幸的脸侧向一边,仿佛被千钧之力击中,她的脸颊疼得麻木、变得滚烫,像是火焰淌过。
好痛……好痛、啊、好痛啊。我、我、好痛啊……
在场所有老师都震惊了,马锦山立马挡住陈幸身前,着急打圆场:“别动手啊,陈幸爸爸,什么事也不能打孩子啊。”
好像有些动不了了,陈幸呆愣着,没有任何动作,双目瞪大,渐渐溢上红血丝。
“来啊,让所有人看看,丢完你的脸吧!”陈翰指着她的鼻子,一只手推开办公室大门,这动静立马吸引了过路的同学,“我看你就不是读书的料,回家打工去吧!”
戚琪也挡在陈幸身前,道:“陈幸爸爸,你先冷静,有什么事好好说。陈幸平时很乖的,我们这些老师都非常喜欢她。”
“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啊?你活着有什么意义吗?”陈翰充耳不闻,全然不顾在场的老师,嗓门极大,每个字都震在陈幸心上,“退学吧!回家吧!”
陈翰力气大,拽着戚琪的衣领就把她扔到了一边,戚琪的腰磕到了桌子,桌上的盆栽掉下来摔碎了。
场面一度混乱。
“不能这样啊。”马锦山推开陈幸,双手抓住陈翰的衣服,“冷静点冷静点。”
戚琪慢慢爬起来,一手捂着的腰,吃痛地撑着办公桌。
陈翰拽扯着陈幸衣袖,又欲一巴掌打上去,陈幸抬眼看着他,巴掌即将落下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把她拉了过去,她睁眼,再次闻到了茉莉花清香。
陈翰闹着撒泼着,全然不顾自己的面子也不顾陈幸的面子,场面难堪至极。
戚琪一瘸一拐地过来,和一众老师一起阻止陈翰的行为。
眼见外面的同学议论纷纷,人越来越多了,徐灿和拼命挤进来,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陆仰一只手覆在她被打的那半边脸上,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把她抱得很紧。
整个办公室都有回音。路过的同学拼命往扇叶窗里瞅,像是在挖掘什么罕见的宝藏。
办公室外是无数成群看热闹的同学,办公室里一片狼藉、难堪的景象。
“叔叔,别打人,你冷静点!”陆仰说。
“好啊!你早恋!”陈翰快步走向陈幸,徐灿和也顾不了事情缘由了,急忙把陈翰推到一边,冲一侧的老师喊道:“叫保安!快叫保安!”
“是因为早恋吗?”陈幸心中冒出一道微弱的声音,她明明没早恋,为什么要被打。
之后发生了什么,陈翰又做了什么,办公室外的同学又说了什么。陈幸什么都不知道,一阵延长的耳鸣后意识模糊了。
这是她在延阳中学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