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降生 ...
-
凌晨时他抱住陈幸，感受到衣服后凸起的骨头，他没想到又瘦了些，脸上也没有什么肉，一根手指头都能轻松拎起她。他贴着睡梦中陈幸的脸，那是冰冷的。
他希望陈幸张扬、强大，和韩熠生一样生活得很好，虽然现在背道而驰，但也只会是现在。其实很正常，他爱上陈幸再正常不过了。
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集训，最后一天老师提议举行一个小party，大家围在一起聊天吃烧烤。
陆仰借了一把吉他，拉着陈幸偷偷跑到另一边，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灯塔，灯塔持续不断地发送信号，后面种了一片腊梅。
“这是腊梅，好香。”陈幸轻轻拨动了下枝头的腊梅，“它的花语是坚强不屈。”
陆仰一手揣兜一手拿着吉他，小声地笑着：“和你一样漂亮。”
陈幸嗔怪道：“哪有人把女朋友比作花的？”说罢还哼了声。
陆仰表示很无辜：“我觉得花很漂亮。”
“陆仰。”这里夜晚的灯光明亮，照着她的眼睛也水汪汪的，她这一个月心情都不太好，做什么都不得劲儿，“我觉得我太心急，太想成功。”
陆仰想笑她太傻，但出于爱意他只是摇头。他看着与天空融为一体的海面，淡淡地说道：“哪有人一步登天的？凡事不都是将就一步一步来么？”
陈幸莞尔。
陆仰从包里拿出甜品：“尝尝？店员推荐的。”
陈幸有些惊奇，透过透明包装注视里面的小蛋糕，笑道：“你还买了这个啊？”
陆仰道：“嗯，感觉你会喜欢就买了。”
陈幸笑了下：“谢谢。”
“今天第五遍了。”陆仰坐在沙滩上，往身侧放了一张牛皮纸。好不容易拿到手机，村里人终于连上网。
陈幸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像是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她还是照旧给夏琼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陆仰抱着吉他不慌不忙地查看月考成绩，凑过去倚着她的肩：“看月考成绩了么？”
陈幸掰玩他的手指：“你考得怎么样？”
“你是年级第一。”陆仰蹭了蹭她的头顶，笑道，“我差了点，年级第二百四十名。马老师发语音骂我了，你敢听吗？”
“年级第二百……”陈幸却没有理会玩笑话，瞬间坐直，“你搞什么？你不用故意让我。”
陆仰玩味地笑着，盯着她的双眼：“我这次失误了，你考得好是你的本事，第一又不一定必须是我。”
“……”陈幸默了几秒，闭了闭眼睛，继而又瞪了他一眼，“你小时候抓周抓的是猪吧？”
陆仰笑嘻嘻地看着她，试着拨动琴弦：“是。”
陈幸偷偷看了眼那把古典吉他：“干什么？弹吉他哄我开心？”
“上次答应你了，答应女孩子的事一定要做到。”陆仰盘着腿，开始回忆怎么弹吉他。
她故意使绊子：“那答应男孩子的呢？”
“和陈幸的约定最重要。”陆仰不假思索，对她笑了下立马进入正题。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拨动琴弦。
浪花击打礁石，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沙滩一次次被冲刷。今晚明月皎洁，海也沉默，万物寡言。
风声飘远，男生的歌声留在耳畔。
这是一首英文歌，歌词大意是行到水穷处无路可走了，那就停下来唱首歌吧。人生是有光彩的，需要歌来相伴。
陈幸抱着双腿，听得入迷。
陆仰的身体随着节拍小幅度摇晃，唱到最后还有些破音，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嘴角都有些收不住。
陈幸也笑出来。
歌词里有一句话，翻译成中文就是：他们欺负我，那我就变得强大，我要进攻。
陈幸突然觉得，如果是她朝敌方进攻的话，陆仰就是她的军旗。
弹完一曲，陆仰抱着吉他笑嘻嘻地看她：“好听吗？”
陈幸点头：“成你的歌迷了。”
陆仰轻笑一声：“陈幸运，今晚的月色很好。”
陈幸打直双腿，双手撑着身体。星星布满天空，她惊叹道：“好漂亮啊。”
陆仰自始自终都在看她：“小时候我总感觉星星在跟着我走，我妈告诉我，是因为我最特别，所以星星喜欢我。我是幸运的。”
“你有言外之意！”陈幸坏笑道。
陆仰装傻充愣：“哪里？”
陈幸口快，说出来也不害臊：“你是幸运的，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你是我的吗？”
“你说的。”陆仰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一路向下捏住发尾。
“哈哈哈哈。遇见你太好了，你这么好的人……”陈幸呼出一口气，“就该拥有最好的，我要做最好的。我会继续努力的，你也要一样。”
陆仰愣愣地看着她，勾起唇笑了。
陈幸靠着他的肩，手指拨动琴弦，弹出的声音参差不齐：“我在成安中学读书的那一年半，每周都会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桌上摆放了一碗鱼汤，还有一碗微辣的重庆小面。鱼汤是解辣的，我觉得这是属于我和我妈的浪漫。”
陆仰问：“你很喜欢吃重庆小面吗？”
陈幸舔了舔嘴唇：“嗯，还挺喜欢的，已经好久没吃了。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吃重庆小面的感觉，当时不知道那么辣，又不想浪费全部都吃完了。”
陆仰哈哈大笑：“然后呢？”
陈幸笑道：“然后我一边哭一边回家。”
陆仰敛起笑。
陈幸继续说，瞳孔亮晶晶的：“我已经想好以后了。我们上同一所大学，一放假就出去玩，寻宝似的去观察小地方的一些细微变化。我们一起去找实习工作，周末我们一起在家照顾平安和嘻嘻，我们在海边买房子吧！你觉得呢？”
月光撒了一地，海水仍旧在击打礁石，陈幸憧憬地诉说规划好的未来，陆仰悄无声息地靠近她，垂眸看着她的侧颜，喉结上下滚了一轮，柔声询问道：“我能吻你么？”
“……嗯。”陈幸用气息说话，由于紧张，她捏着陆仰的手臂，也垂下眸不敢看他，“音乐节的时候怎么不亲？”
陆仰解释道：“因为那是你的初吻，所以我想在你喜欢的地方，在一个很好的时刻，在你愿意的前提下交换我们的初吻。”
话落，陆仰闭上眼，双手搂住她的腰，吉他躺在一侧静静地观赏这场青涩的恋爱。
他没有动没有转头，他的吻很舒服，像是蜻蜓点水，温柔地去贴着她的红唇。陈幸睁着眼睛，一只手捏住他的衣角。她看到了陆仰通红的耳朵，听到了陆仰疯狂跳动的心脏。
腿边交叠的手慢慢靠近，呼吸交缠。
宇宙在旋转，幽幽的大海前后推搡，沙滩凝成一道道漩涡，月光也明显。
陈幸觉得这一瞬间被拉得极长，馨香霸道地占领她的鼻腔，天地也分不清。
两张唇分离开了。陆仰脸颊发烫，彼时凝视对方的脸，身后的枫叶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陈幸的头发也被吹得乱飞，全部贴在脸颊上，但也遮不住入骨的红晕。
男生有些紧张地问道：“是……这样亲的吗？”
“不是。”话落，陈幸双手搂住陆仰的脖子，用力地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唇狠狠地怼了上去。
四瓣唇不断颤栗，当陆仰咽下带有花香的唾液时，这个吻才算完成。
双唇再次分开，陆仰立马低下头。陈幸的嘴唇也变得红肿，艳香馥郁的腊梅散发阵阵香气，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好半晌，陈幸才终于想起了一个话题：“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我明明已经先一步告白了，为什么你还要重新向我告白一次？”
陆仰曲着双腿，一只手捏着发烫的耳垂，一只手僵直地和陈幸的手十指相扣：“仪式感。我也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电视剧里男生都会表达爱意的。”
陈幸好笑道：“所以你想让我和其他女生一样？”
陆仰点头：“嗯，还想让你比所有人幸福。”
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我想趁着月色说给你听。
陆仰慢慢靠过去，轻轻贴了下她的唇瓣，又飞速分开，好不容易褪下的红又涌了上来，鲜红的耳朵在夜晚里格外耀眼。
“陈幸……”他含糊不清地喊她的名字。
“怎么了？”两人的额头相抵。
“我喜欢你。”
“我也是。你喜欢我吗？”
“喜欢。”
“你喜欢我吗？”
陆仰不厌其烦地回答：“喜欢。”
“你喜欢我吗？”
“喜欢。”
陈幸莞尔：“我想一直问。”
陆仰道：“我会一直回答。”
“平安要生日了吧？”陈幸说。
陆仰道：“嗯，后天。”
陈幸笑笑：“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哦。”
“哇。好厉害。”陆仰笑道，“是什么？”
陈幸神神秘秘地说：“到时候给你看，现在除了我，谁也不知道。”
陆仰笑了几声：“我们幸运也快生日了。”
陈幸靠着他的肩，抬头欣赏月色：“还早呢，还没跨年呢，我二月才生日。”
“我想当第一个祝福你的人。”陆仰抱拳，说道，“提前恭喜我们陈幸来到成年人的世界。2000年的除夕，最美好的你降生了。还没有满一岁的我拥有了最宝贵的礼物。”
陈幸笑着问：“成年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陆仰佯装思考了下，向她展示左手无名指第三个关节上水蓝色的纹身，那是她的名字缩写：“不知道，我觉得挺幸福的，因为有你。我们可能前世就有夫妻缘分，我爱你，立此为证。”
月光下，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夜晚的风再次拂过年少之人的身侧，整个世界晕眩欲醉。
陈幸定定地看着。
生活把我推向苦海，我奋力挣扎，幸好我的心在乐土，所以这里也是桃源。
如果可以，我还想种一支花。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