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六金花》财高八斗

43、表婶离世

　　大梁南郡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南北有水路，地势平坦、气候宜人。

　　因粮食鱼肉鲜美，有鱼米之乡美称。一个不大南郡就养活了百万人口，朝廷每年收税千万。

　　冬日渐去，春日暖阳，树生新芽，万物复苏。冰封已久的河水重新流淌。一条孟婆河贯通南郡，

　　孟婆河中上游是人声鼎沸的街区闹市，河岸两边养活约莫五六十万百姓。

　　每日黎明破晓，船夫板车工便早早起床做活计，船夫撑着一叶小木舟。头戴大破草帽儿，赤脚赤胳膊。

　　嘴里唱起无悲镇的民谣，船夫嘹亮的歌喉响彻云霄，

　　宋兰君刚从裁缝铺出来，走在石板桥上，隐隐约约听到那高亢有力的歌声。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金银呦，宝贝呦，好东西惹人爱，匆匆忙忙呦过一生。多少恩恩怨怨，爱恨情仇，死了化成一江水。灵魂做舟，驶向奈何桥。”

　　人人步履匆匆，穿过石板桥，宋兰君顿住脚步，眸光顺着河水去，不见船夫，只听歌声渐行渐远。

　　她恍惚几秒，便加快脚步向着家里走去，一路上行人非常多，无悲镇是个很小的镇。算是南郡边缘，物价不贵。

　　镇上的人大部分是军户，当年无悲镇不叫这个名字。三十年前，外族入侵，朝廷势弱，外忧内患。无悲镇被敌国将领屠杀十万人，血流成河，浮尸遍野。老弱妇孺皆不放过，金银财宝被洗劫一空后，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后来的朝廷求和，送上金银千万，美人上百。才苟活至今。

　　议和后朝廷让退伍军人和军户搬迁至无悲镇，如今天下又不天平，西北如雨后春笋崛起，骁勇善战势不可挡。

　　除大梁又兴起四个国家，那四国君主个个虎视眈眈，想吞并大梁。

　　宋兰君打个寒颤，虽天气渐暖，仍有冷气。她今日穿得单薄，没多时便冷得发抖。

　　通过一个街区再过两条小巷子便是宋兰君的住处，她不急回家。走到常去的茶馆，要了一杯枸杞茉莉茶。

　　身旁几个男人吹牛：“你听说没有？朝廷又要打仗了，前不久参官挨家挨户的敲门。记下每家每户几个儿子，到时候要打仗就要抓壮丁。”

　　一个头戴蓝色毛巾，不修边幅的男人，边抠脚边说：“我听说朝廷给50两银子月钱呢！要是打仗我就去，闲着也是闲着”

　　“你们不怕死我怕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宋兰君慢条斯理喝完茶，丢下十个铜钱便出门去。

　　到家，大喜正在修整马车，他们从官府买来一匹马。大梁的马是需要□□的，平民不准私自养马。□□、送礼、买草料，前前后后花了600两银子。

　　宋兰君不心疼，大喜倒是心疼坏了。大喜每日无所事事就喂马，偶尔去镇上做零工活计。

　　再过三日便是科举，镇上也热闹起来。一年参加科举的人少说二三十万，能中秀才都是精英。

　　镇上的妇人面色紧张，满怀担忧，都想让儿子中举。

　　路边摊贩便换新了笔墨纸砚，一张白纸是一个铜板，整整齐齐的叠满木桌。远远看去一条街全是卖文具的小摊。

　　摊前三五成群的妇人和小摊贩讲价，热闹非凡。

　　大喜恭敬说：“二姑娘，你对科举有把握吗？会不会被识破？”

　　宋兰君拖着下巴，望着窗外熙攘的街区，她闻言浅浅一笑。

　　转过脸看大喜，阳光笼罩她的身子，发丝睫毛镀层金光。螓首蛾眉，眉眼如画，一身藏青祥云纹圆领袍。虽然皮肤黝黑，仍能窥见美貌。

　　“当然不会，我宋兰君的字典里没有输只有赢！”

　　“终于走到这里了！当年我和齐大宝串通一起，我在背后出谋划策让他撺掇郑姨妈的相公吃绝户。过后又和林管事达成一致，将郑姨妈举报拖去背黑锅。林管事被我们杀人灭口。我带着姐妹仓皇逃往落花县，李家人牵线搭桥使我结识检查官人贾家，五石散是贾家权贵放的。惊鸿阁生意好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惊鸿阁的胭脂里放了重量麝香，短时间肌肤如玉，容光焕发长时间会使人不孕不育。”

　　宋兰君面露悲哀说：

　　“真是害人不浅啊！我在慈济堂的时候，偷偷将流民卖给齐大宝，老弱妇孺不是进了烟花巷就是进了黑煤窑。他们还以为我是多好的神医！可笑至极！”

　　她站起身，一步步朝着屋外走去，面容冰冷，无甚感情。

　　“记得当年十岁时，我在百花城遇到一个老道士。”

　　宋兰君笑了笑，眼底精光闪闪。

　　“他指着我说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太过贪婪死后只能下地狱。”

　　大喜沉默着，他跟随二姑娘许久，见过她的手段，见证了她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见证了她一步步变成恶魔。

　　大喜板着脸，看不出心思，声音沉了下来：“我们郝家世代忠诚，无论二姑娘做什么，我都毫无保留支持。”

　　宋兰君道：“很好，日后，我们一起登上权利的巅峰，享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

　　——————宋牡丹也收到了二妹寄来的信件，牡丹大喜过望。

　　她赶忙到王夫人跟前儿，王夫人正在偏房为儿孙诵经念佛，房中供奉几尊从家里搬来的佛像。她手盘着佛珠，蹙眉看牡丹。

　　“怎么了？”

　　宋牡丹难掩喜色，她说道：“母亲，我二妹寄信说，她在南郡碰上大款，让我们一起跟随她去南郡。到时候她在大官人面前说誉怀的好话，保准让誉怀得个大官。”

　　王夫人马上变了脸，她笑着说：“当真？”

　　“千真万确。”

　　王夫人心花怒放，极力掩饰表情。她道：“果真是菩萨保佑我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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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举

　　万千学子汇聚一堂，都盼望着能考取功名，日后飞黄腾达。

　　（不想写详细，我就直接略过了。）

　　宋兰君果然考中状元，一个女人考中状元可真是千古佳话。不过她是用的男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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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兰君一路过关斩将冲向紫金城，那年宋兰君十六岁，那年她第一次进了紫金城。

　　她跟随着上百人的士兵来大殿前，经过紫金城大门的甬道，两边高楼林立，气派非凡。青瓦红墙，由翰林院大学士带他们到养心殿。

　　由于皇帝被太后软禁，殿试由王太后主持。王太后给他们的试题。

　　宋兰君和23位学子跪在养心殿前堂，她低着头，能感受到珠帘后女人严肃的目光。大堂气氛低压，众人心跳到嗓子眼，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喘气。

　　她微微眯着眼，嘴角扯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

　　王太后开口打破死寂，她的语气疏离平淡：“试题为国政与贪腐，各位可自行发挥。”

　　不出意外，宋兰君获得一甲第一名，高中状元。

　　王太后对宋兰君的试卷很是满意，她莲步轻移，宋兰君低着头用余光瞥见太后的脚步。

　　“你叫彭靖良？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宋兰君抬着头对上王太后的目光，她内心波涛不惊，王太后前前后后打量了几眼。随即笑到：“模样可以，就是黑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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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散去，官人们挨个给宋兰君送了礼物上门，都想要巴结状元郎。

　　宋兰君在下更大一步棋，她不满于现状，她想为妹妹们谋得官职。从中获利的关键就是太后，

　　之后宋兰君便做五品官员，不到一年升四品。她想将四个姐妹接到紫金城。（宋秋桂嫁给京城人了）

　　没成想，她收到了表婶子牛玉芬病重的消息，牛玉芬得了绝症。花费十万银子也没救回只剩一口气。

　　兰君不敢相信，她请了假回飞奔回南郡，经历几天奔波终于到了南郡。

　　趁着夜色，兰君急忙进屋，丫鬟婆子都站在外面，桃酥和折梅望着牛氏泪流满面很是心疼。金河作为一个大男人在娘子面前哭成狗。

　　兰君朝周围看了看，唯独不见宋莲珠。

　　“莲珠上哪儿去了？”

　　康小鹿吸了吸鼻子，忍着哭腔说：“四姐姐刚才出门去广福寺为表婶求平安去了，没想到四姐前脚刚走，后脚表婶子就快不行了。”

　　宋兰君脑子嗡嗡作响，她见多了生离死别，自以为除了姐妹们没人能让她动真情。

　　她整个人僵住了，瞧着床榻面容憔悴的牛玉芬。时间仿佛禁止，

　　兰君轻轻走到表婶床前，金河跪倒在妻子的手边，脸埋着被子泣不成声。

　　牛玉芬努力睁开眼，她虚弱至极，往日红润饱满的脸颊变得干瘦无血色，嘴唇干裂发白。眼窝深陷，整个人像一具干尸。气若游离，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

　　“兰……兰君，你回来了？”

　　牛氏灰色的眼球噙满泪水，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快要离别的不舍。

　　“真可惜，我还没看见莲珠结婚，她今年十三岁了……明年就十四了……明年就能结婚。死到临头仅有这一个心愿……”

　　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因为病痛折磨，她疼的龇牙。

　　宋兰君坐在牛玉芬的床边，拉着她的手说：

　　“表婶子，还记得我说过要带你上紫金城吗？”

　　牛氏闻言努力点点头，她一笑眼泪流过脸颊。

　　“就差一点儿我就能带着你上紫金城了……”

　　牛氏微微摇头道：“人生无常，不必强求。这一辈子我已经满足了。有你们几个听话的丫头，有爱我的丈夫，享过荣华富贵，看了许多风景。我老是做梦梦见金宝儿来接我了！兰君，照顾好姐妹，表婶就放心去了。”

　　兰君心中泛起酸涩，她点头道：“好……”

　　说罢，牛氏用最后的力气看了看她们，缓缓合眼，气息渐渐断了。一瞬间，康小鹿宋桃酥哭出声！充满死亡气息的屋子响彻哀恸哭嚎。

　　兰君闭上眼，心中翻江倒海的难受。

　　门外丫鬟喊到：“是四姑娘！四姑娘回来了！”

　　兰君向门外看去，宋莲珠火急火燎的进屋，她弓着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上气不接下气说：“累死我了，要不是路上碰到一个二傻子，非要和我比划文采我早就回来了。”

　　莲珠愤愤不平的说：“我直接把那二傻子手打折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大家脸色很悲痛，她立即意识到

　　“表婶？表婶去了？”

　　她满眼不敢置信，

　　莲珠飞快跑到已经离世的牛氏跟前儿，因为刚才跑得太快腿软了，没走两步她跪倒在牛氏跟前儿。

　　“都怪那个二傻子！！不然，我还能见到表婶最后一面！！”她崩溃的嘶吼。

　　宋兰君拍拍四妹的肩膀叹息：“逝人已去，节哀。”

　　宋莲珠脸蛋通红，哭得肝肠寸断。

　　“好多年前，表婶打过我，那时我可记恨她了。还在心里想着以后不给表婶养老。都是我不好，我想的成真了！表婶真的没活到我孝敬她的年纪……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她崩溃的颤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

　　“求老天爷不要把表婶收走啊……都是我的过错！我给你磕头……”宋莲珠疯狂的磕头，只听几声沉重的声响，莲珠的脑门流出许多血。

　　宋兰君立即制止宋莲珠，她抓着莲珠的肩膀。

　　“四妹！！你清醒一点，人死了就死了，”

　　宋莲珠悲痛万分看着二姐，她起身跑出屋，骑着马又跑出去。

　　兰君打破平日的端庄模样，扯着嗓子大喊道。

　　“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