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2011的井

48、第四十三章

　　若我死去，我也会拉着您一起下地狱的，尊敬的科尼利厄斯•赛亘。
　　——艾莉丝•莱斯特兰奇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整个会场的人都在等待着黑骑士的答复。

　　“我接受，明天中午，一对一决斗。”亡灵骑士的声音像是从他的胸腔里直接发出来的一样。

　　艾莉丝的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明显，她拉起裙摆微微屈膝道：“这是我的荣耀，先生。”

　　盖尤斯指挥着侍卫们将重伤的欧文送到他的实验室救治。老人看了看仍旧站在决斗场上的艾莉丝，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太逞强了。”

　　“如果我说我是被算计的，您会相信么？”

　　盖尤斯第一次在这个女孩的脸上看到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不是一直以来那种礼节性的微笑，也不是偶然是露出的茫然和关心的神色。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盖尤斯突然觉得此刻的艾莉丝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浑身散发出那种孤独和无法言喻的寂寞，像是整个人都被否定掉一样。

　　盖尤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跟着抬着担架的士兵走开，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其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她的不同。艾莉丝•莱斯特兰奇就算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也是一个绝对不相同的人，无论是他还是莫甘娜都没有进入她的内心。盖尤斯这样想的时候，刚刚走过站在场边的梅林的身边，年轻的巫师正望着场中那个身影出神。

　　盖尤斯看着少年道：“过去陪陪她吧。”他没有说完的话是，或许她唯一看重的人只有你。

　　“艾莉丝。”

　　听见熟悉的声音，黑色长袍的女巫从放空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的脸上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透出些许温暖来。“梅林，你来了。”

　　年轻的巫师点了点头。

　　艾莉丝笑起来，那个笑容却像是诀别，让梅林想要流泪。

　　“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劝我放弃。跟了亚瑟那么久，你明白骑士决斗的规则。”

　　“可是你不是骑士。”梅林的声音无比的急切。

　　“但是我是个贵族。”艾莉丝笑道。她的语气平淡，但是梅林能够听得出在她说到她是一个贵族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到底有多么的骄傲和自豪。

　　“我希望你不要去。”梅林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他热切的看着面前的女巫，期盼着她肯定的回答，哪怕只有“好”一个字，那也会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词。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梅林。无论初衷是什么，我已经扔出了白手套了。”

　　年轻的巫师不再说话，他只是突然伸出手抱住面前的女巫，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泪水就那样流了下来。

　　艾莉丝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惊之感，像是中了石化咒，整个人僵在那里。那些在颈间的灼热的液体像是岩浆一般像是要烧毁她的心脏。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还会有人为自己而哭泣。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悲伤透过梅林拥着她的身体传到了她的身上。艾莉丝有些迟疑的举起手，几经犹豫，终究坚定的回抱住眼前的少年。

　　艾莉丝没有办法说出不要担心之类的话来，作为一个女巫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亡灵骑士的可怕。那种只出现在教科书上的传说中的魔法怪物，就算是他的后代阴尸也足够一个强大的巫师伤脑筋了，更不用提比起阴尸来更加厉害的亡灵骑士。这一次的结果极有可能是死亡。

　　“您来的要比我想象的晚一些，亲爱的艾莉丝。”赛亘坐在一座不知名的宫殿里，高高的王座用黄金装饰的很是精致，他依然顶着黑暗公爵的脸，脸上挂着笑意，眼神冰冷而又没有感情。动听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只是让人觉得更加的冷。

　　“您应该知道我不是来和您共度美好时光的。”艾莉丝真的很想抽出魔杖来给他一个钻心剜骨，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是没用的。

　　“哦，看来我们的艾莉丝不喜欢这个小惊喜呢。”赛亘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但是唇边那抹恶劣的笑意却更加的浓厚。

　　“您是想要我对您表示感谢吗？如果可以我真想给您一点蛇怪的毒液尝尝，我想那样的谢礼，您一定会很难忘。”艾莉丝的语气里难得带上了火气，她是真的被激怒了。

　　愤怒的情感烧断了她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神经，黑色袍子的女巫抽出魔杖来，指着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管你是怎么蛊惑莫甘娜对我下手的，但是说出你的目的来，科尼利厄斯•赛亘。”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从王座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来。他每走一步，整个空间中的压迫感就更加的浓厚，艾莉丝不得不随着他的前进而不断的后退。

　　这场比试还没有开始，艾莉丝就已经输了。

　　“我的目的，”赛亘血红色眸子直直的看着艾莉丝的眼睛，“您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目的吗？莱斯特兰奇小姐。”

　　“是的，像是每一个黑魔王想要的那样，财富，权力，长生不死。”艾莉丝毫不退缩的看着面前极具压迫感的灵魂，眼神中的愤怒不减一分，语气满是讽刺。

　　“还有你，我的小姐。”赛亘收去脸上的笑意，猝不及防的伸出手掐住艾莉丝的脖子，女巫脆弱的暴露在敌人的手里。空气越来越稀薄，艾莉丝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这里是属于赛亘的空间，他是这个空间的主宰。就好像现在他不希望艾莉丝能够施放出咒语，那么这个女巫就只能束手待毙。

　　就在艾莉丝以为自己即将要成为第一个死在一个灵魂上手的巫师的时候，赛亘松开了手。黑色袍子的女巫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她的生命中从未有个如此狼狈的时候，即使是上一次死去，她也可以骄傲的说自己绝对没有辱没一个贵族应该有的尊严。羞愧的情绪在赛亘的手离开她脖子的那一瞬间淹没了艾莉丝的灵魂，那种悲愤的感觉让她明白自己的对手是多么的强大，一时的失去理智就能够轻易要了自己的性命。

　　赛亘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巫，就算经过了刚才那番临死的恐惧，可是她的眼睛里除了愤怒以外，并没有他所期待的害怕之类的感情，赛亘蹲下来，平时着艾莉丝，他的表情是艾莉丝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认真和好奇。

　　用黑暗公爵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一时之间让艾莉丝觉得真是非常的好笑。事实是，艾莉丝也确实这样笑了出来。她的表现让赛亘感到迷惑不解，索性盘腿坐下来，等待着艾莉丝笑完。

　　过了好一会儿，艾莉丝才停下来，静静的等待着赛亘的下文。她保持着警惕，稍稍向后面退了一点，拉开与赛亘之间过近的距离。黑魔王笑起来，让人觉得真诚而又温暖，却让艾莉丝觉得背脊发凉。

　　“您不用那么拘谨，亲爱的。我只想和您聊聊天。要知道，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我希望我们双方都能够给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

　　“到底需要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才能够像您一样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语来？我真的是非常的好奇。”

　　“或许就是需要到我这样的地步？”赛亘仿佛心情很好，甚至开起了玩笑，“好吧，因为刚才的事情，蛊惑莫甘娜对您下咒的事情，我正式的向您道歉。不过，我从这件事情当中看到了您美好而又高尚的品格，真是非常的令人感动。”

　　“收起您这些无意义的话语吧，我只想请您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您真的对我抱有歉意的话。”

　　“您真是一如既往的睿智，如您所见，刚才仅仅是客气而已，我并不对我的所作所为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你！”艾莉丝一时气结，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站起来，没好气的看着仍旧是坐在那里的赛亘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请恕我先告辞了。要知道由于某人无聊的心血来潮，我明天还有一场非常艰难的决斗。”

　　“请便吧，亲爱的艾莉丝。我现在已经在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了。”赛亘的脸上突然出现一种极不相称的兴奋。本应该注意到这样诡异神情的艾莉丝，却因为将过多的心思放在了与亡灵骑士的决斗上而错过了了解到真相的机会。

　　“请放心，黑魔王陛下。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会拉着您的手一起下地狱的！”艾莉丝此刻正是恨不得能将这个家伙的脸整个的撕下来。

　　赛亘优雅的站起来，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才微微鞠躬道：“能够与您一起共赴死亡的盛宴，是我无上的荣幸。”

　　艾莉丝最后看了他一眼，极快的推开宫殿的大门离开。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窗边的写字台上，翻开的笔记本也渐渐的自己合起来。

　　艾莉丝拿过床头柜上新配制的生死水一仰而尽，然后慢慢闭上有些酸涩的眼睛进入梦乡。窗外有黑影一闪而过，桌上的笔记本就此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