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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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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时歌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足够赛因听到，少年略显懵懂地看向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动作里的含义。
这个人很讨厌自己。
为什么？
产生疑问的同时，赛因下意识开始拿自己和他对比起来。
巧合的是，路时歌这次伪装的面容是和少年相同的金发碧瞳，乍看之下两人竟还有些相似。
替身，这个词突兀的出现在赛因脑海中。
林非焰却懒得理会路时歌的作妖，他能接受“主人”这个称呼，并不代表他对此有着特殊的偏好，所以他不仅不回应，还把手从路时歌那抽了回来。
见状，路时歌干脆整个人强行挂到了林非焰身上，夹着嗓子撒娇：“呜呜主人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找了个小的，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吗？主人你说句话啊主人——”
林非焰：“句话。”
路时歌：“……”
被路时歌单方面孤立的赛因抿了抿唇，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没因为自己可能的替身身份生气，甚至如果这就是林非焰接触他的理由的话，他很乐意接受。
他只是在想，如果自己真是路时歌的替身的话，是不是学一下他的言行比较好？
林非焰觉得有点丢人，至少这个大厅他是待不下去了，警告地斜了路时歌一眼：“还不下去？”
“哦。”路时歌不情不愿地松手站直。
林非焰抬脚就往大厅深处的专用电梯走，见赛因自觉地跟上，便随口问道：“你今年十六了？”
赛因眼神闪烁了一下：“……嗯。”
三人走进电梯，前往顶层的权限在识别到林非焰的身份后自动解锁，电梯向上行去。
“同步率测出来多少？”林非焰又问。
既然他到这里的时候赛因已经准备离开了，那应该是测完了的。
赛因紧张地盯着电梯内壁上雕刻的复杂纹样：“85.7%”
“嗤。”
林非焰转头看去，路时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弹了弹衬衣的袖子，仿佛刚才的声音不是他发出的一样。
算了。
林非焰把头转回来，夸了一句：“还不错。”
何止是还不错的地步，这个数值可以说是相当优秀了。
同步率的分布一直都是金字塔型，越往上人数就越少，除了路时歌这个怪胎之外，人类联邦历年来的最高同步率为92.8%。
一般来说，同步率超过85%就称得上是天才，各方都会抛来橄榄枝，不说前路一片光明，至少短期内可以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毕竟机甲驾驶员的前线死亡率还是很高的。
“谢谢。”赛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顶层的资料室就是林非焰的目的地了，那里有着全西禾星人的同步率档案。这些个人信息虽然对政府和世家开放，却不能带出这个资料室，只能用评估中心的内网查看。
资料室里没有人，圆环形的工作台中央是一个固定式智脑，外壳上的微光如呼吸一般起伏着。
林非焰在工作台边坐下，全息式电子档案投放在他面前，他筛选了一下近半年来参与测试的人中同步率超过85%的人员信息，赛因赫然就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入学了军事学院，还有一个进了政府军队。
路时歌从林非焰身后探头过来，撇了撇嘴：“真低。”
说着，他还若有若无地扫了赛因一眼。
可惜赛因没get到他的眼神。
“你说话就说话能别吹气么。”林非焰耳朵一痒，面无表情地觑了他一眼，把他的脑袋推开，“还有我也很低。”
“那怎么能一样。”
路时歌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认真道：“你这是天赋点在了其它方面，机甲同步率不高是你父母的问题。”
“我父母的问题？”
路时歌似乎意识到这样说也不太合适，立刻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跟你祖上有点关系。”
“我祖上的问题？”
路时歌屈服：“……我的问题。”
林非焰满意了，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档案上。
天才是很难被世家捡漏的。林非焰将要求放低到80%以上，符合的人瞬间多了不少。
他浏览档案的时候，路时歌就在一旁撑着头凝视他专注的侧脸。时隔197天，他终于再次拥有像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机会。
夕阳的余晖流连于他的唇畔、发梢与指尖，如一位惊才绝艳的艺术家，倾尽毕生才华，才留下这神赐的一笔。
沉迷于眼前的瑰丽画卷的路时歌并没有注意到那份电子档案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面前，回过神来，只听见林非焰宛如林间清泉般的声音：
“你来选吧。”
把工作丢给别人后，林非焰舒了口气，轻松多了。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才发现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少年实在太安静了，也太乖顺了。到达档案室之后，他就一直站在离林非焰不远的地方等待着，存在感低到让林非焰几乎忘了那三个天才中有一个正在他身边。
林非焰勾勾手让他过来：“你应该还没同意哪一方的邀请吧，要不要来林氏的机甲战队？”
“好。”
赛因像是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似的，答应得毫不迟疑。
“那你先准备一下相关材料，等人齐了他会联系你签合约。”林非焰指了指路时歌。
赛因愣了愣，还是说：“好。”
路时歌闻言从档案上收回视线，意味不明的对赛因笑了笑：“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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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散尽后，照明系统准时洒下光辉，赛因在白昼般的黑夜中独自返回南厂区的主宅。
“85.7%。”
本应空无一人的家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少年音，用着某种类似于恶意的语调。
赛因第一时间关上了身后的大门：“你怎么又来了？”
白发男孩从暗处现身，毫不见外地坐上客厅的沙发：“哇，不是吧，你就对你的恩人这个态度吗？要不是我，你可是早进监狱了哦。”
赛因没说话。他没法反驳，但他本能的反感这个人。
“85.7%。”男孩又重复了一遍了这个数字，语中含笑，“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在机甲方面很有天赋吧？竟然还顺势应下了林非焰的邀请？”
“我已经按你说的去参加同步率测试了，你还想怎么样？”赛因面上覆了一层薄怒。
正是眼前这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修改了赛因的年龄，让他提前获得了参加同步率测试的资格，现在又跑来挖苦他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根本不是天才。”
男孩把玩着手里的金色奖杯，那是赛因在某场竞赛中赢下的：“你的实际同步率是80.7%，多的那5%是我为了让你能勉强跻身天才的行列友情赠送的，希望你不要误会了自己的能力。”
“你能修改测试结果？”赛因皱眉，上前把那个奖杯从男孩手里夺了回来。
男孩没有理会他的质疑，自顾自道：“所以你必须拒绝林非焰的邀请，你没这个资格。”
赛因握紧了拳头，手指和奖杯的金属外壁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凭什么？”
就算真是80.7%，林非焰也未必不要他。何况他已经答应了，哪还有反悔的道理？
“我可是在帮你。”
男孩笑眯眯地抬起头，将赛因的倔强和隐于其后的自卑尽收眼底，紫罗兰色的眼瞳中闪过诡谲的暗影。
“加入林氏的机甲战队，你可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林非焰了。我给你上调5%的同步率，不是让你去开机甲的。”
“那为什么还要我测试同步率？”
赛因完全不理解这个人的想法，就像他不知道男孩当初为什么要帮他掩盖犯罪事实，口中的代价指的又是什么，自己又有什么东西可以支付给他。
无数个疑问深处，还有个几乎教人不寒而栗的猜测。
这个人……真的是人吗？
“有些事你可以不去做，但不能是因为你没有能力去做。”男孩打了个响指，一张白纸出现在他手中，“你必须在其他方面也有所成就，才可能配得上林非焰，才能真正的——被他看见。”
赛因微微睁大了眼。
男孩将那张纸递给他：“来，在这上面按个手印，准备签收妮萨德星上某个倒霉蛋的亿万遗产吧。”
赛因盯着那张空白的纸，眼睫微颤，仿佛那是一份以灵魂为代价的恶魔契约：“……什么？”
这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根据我对你基因的分析，你在商业上有着还不错的天赋，这是给你的初始资金。”
他顿了顿，又强调道：“哦，对了，我这里的‘还不错’和林非焰一样，都是差不多最高评价的意思哦。”
赛因心下一悚。
“还不错”是林非焰下午在电梯里对他说的，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快点啦，按——手——印——”男孩拉长了声音催促，“这件事我可没法帮你代劳，毕竟我实在是不想碰你呢。”
“……”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礼物都在暗中明码标价，赛因明白这个道理，却无法拒绝男孩给出的理由。
林非焰。
赛因默念着这个名字，心跳陡然加速，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却坚定把手按在纸上。
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他就能承担一切代价。
那张纸在他接触到的那一刻化为飞灰，与此同时，终端显示收到了一条通知。
“我给你的帮助到此为止，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可别让我失望哦。”
伴随着俏皮的尾音，白发男孩消失在原地。
如同一场离奇的幻梦，从赛因不可言说的欲求中诞生的幻觉，终端上冰冷的余额却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可代价，究竟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