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人妖又是人妖》琉樱

8、伪善的王子

　　黄河不理解为什么楚河总和莫文星在学校形影不离的，最起码莫文星没有去约会的时候他们两个总是黏在一起的。

　　楚河对莫文星是属于哪种感情，很难推断，以楚河伪善的性格完全看不出他对别人的好到底是不是真的，游戏里也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只能从现实观察。

　　经过很长时间的观察，黄河最愿意接受的答案就是——饲主与宠物，因为莫文星就是那种丢三落四老需要别人跟在后面收拾残局的家伙，嗯，蠢得可以。（也不看看您自己啥样儿……）

　　习惯了一个人，就不懂什么是寂寞，因为习惯了就感觉不出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睡觉，周而复始。

　　只是吃饭的时候就是人多嘴杂的时候，话题人物凡是出现在学校餐厅范围内定能掀起三千层八卦波浪，交头接耳者比比皆是。

　　因为自己一个人吃什么都无所谓，黄河就懒得跑那么远吃那些更好吃也更贵的，端着餐盘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全然无视那些好奇的视线，安然地吃饭。

　　躲八卦之余，也躲那个总缠着他怎么也赶不跑的妖孽吴瑞琪。

　　◆ ◆ ◆

　　莫文星通宵玩游戏清晨才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吃饭时间，如果不是楚河来叫他，估计又要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地拽着楚河的衣角被半拉半拖地带到了餐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是想回去睡回笼觉。

　　不是冤家不聚头，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刚好吃饭时间在餐厅遇见一个特定的人太容易了，楚河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进餐厅下意识就会看看四周找寻一下，看那个难缠的黄河在不在，不是为了找他，只是下意识这么做，尽管如此他也不会上去搭话。

　　黄河这个人，说讨厌也不至于讨厌，更不可能喜欢，又不是自·虐·狂，只是总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仿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想起一些什么但又无法和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人画上等号，如果以前遇见过这么一个性格特别的人，怎么可能不记得？看他那孤傲的德行就知道他也不是喜欢出去玩的人，不是朋友也不是曾经认识的人，那么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喂，到我们了，你吃什么？”莫文星看楚河在盯着某个角落出神，就拍了拍他的头，转眸间看到了窝在角落的黄河：“哈，那不是最近的话题人物？我们去和他搭搭话！”

　　“……”原来是真的有自·虐·型的……莫文星就是。

　　两人点好餐就走到黄河边上坐下，莫文星自来熟地坐到黄河的旁边，楚河只好坐他对面，快要吃饱了的黄河发现有人来了，嘴里咬着的东西顿了顿，然后又继续咀嚼，不开口不理会。

　　“河仔~”莫文星嬉笑着。

　　不理你。

　　“大家近邻这么多年了，怎么有些事好像我都不知道呢？”莫文星拍了拍他的肩。

　　黄河没有反抗任由他拍着，抬眸看一眼楚河，然后才缓缓地反问：“什么事？难道是我屁股长了三颗并排的痣的事？”

　　“……”楚河满头黑线，敢情你是在自曝隐私啊？

　　“不，这个我早知道了，我是说那个……你是GAY的事，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怎么我从来不知道啊？还好你没对我下过手！

　　GAY？黄河还是微微一愣，他一直都只把自己归类为同性恋，没有想过GAY这个词儿，感觉GAY就是比同性恋更难让人接受，尽管这是同样的意思：“好像就是这样。”

　　“那你和那个风Sao师弟啊？！”莫文星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本来莫文星问的就是众人想要知道的话题，这会儿问出来这句话更是吊着八卦娃儿们的心拽在风扇上转，那个凉快啊！也只有莫文星敢问了！

　　“吴瑞琪？怎么可能。”黄河显然是嗤之以鼻的。“我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这家伙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

　　“嗯……”有些话身为一名业余同性恋（因为本身并不是喜欢男人的）的莫文星很想问，但也不敢问，因为他很怕黄河会反问，尽管黄河肯定已经知道答案……那个问题就是：你是公还是瘦？（不是错字，详细情况请看《惹黑客其实也没啥》）

　　“你喜欢的人在这所学校？”问话的不是好奇宝宝莫文星，而是一直沉默的楚河，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黄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手中的筷子无意义地垂直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细碎的响声，半天也不说话，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楚河的双眸。

　　怎么觉得……他是在挑衅？不，与其说挑衅，更不如说诱惑……眼波流转间仿佛在诉说着更深的情愫，只是他那略显不羁的笑容太不真实，让人猜不透他的意思。楚河愣了几秒之后也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别人不想回答的话，心想趁他没发火之前还是先转移话题算了，但是在他找话题的过程中，黄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长睫也垂了下来挡住了直勾勾的目光，压低声音以只有在三人之间能听到的音量几近自嘲地说：“是啊，我在这里追寻他的幻影。”

　　这么少女情怀般梦幻的话出自黄河的嘴，让人消化不下来，楚河干笑几声，莫文星不明所以地瞪着黄河，以目光告诉他：你有病。

　　站起来，绕过莫文星，黄河就这么走了，头也不回，云彩不曾留下一丝，连气流中卷起的轻风都被他带走，只有座位前那没吃完的饭孤零零的，楚河更纳闷了：“追寻幻影？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不？”

　　“我怎么知道，我才知道他喜欢男人啊！”莫文星开始吃饭，说话含糊不清：“况且他本来就是什么都不爱和人说的，和他做了十几年邻居，除了知道他屁股上有痣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_-|||原来屁股真的有痣？“你看到的？”

　　“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我就以为他是女孩子，他非要说不是，我就脱掉他的裤子了，那时候发现的……想起来也许如果当初我不这么做，他对我的态度或者会好点……”某恶劣小孩回忆着当年看到人家小唧唧时的惊讶心情，还是难免感慨了一把。

　　“你活该，自作孽！”都不知道觉得可爱还是好笑好，如果他真的是女孩子，你脱了他的裤子那人家以后还有脸见人吗？必然是不能的，男人就得负责嘛！还好不是古代，古代做了这种事还要娶人家的，否则人家都要为了那么点清白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也该庆幸当时的黄河并没有哭闹着说“你毁了我清白”之类的话，否则真水洗都不请。

　　其实黄河小时候在没遇见莫文星之前就被脱过好几次裤子，当然那都是刚上小学的时候，别人知道他不是女生的时候就经常这么欺负他，后来再这片难以违抗的氛围下这孩子终于自立起来，打架是不太会了，但不屈不挠的气势是训练出来了，那时候他唯一的疑问就是：就算我是男的又怎么样，为什么要给你们欺负？等我的王子出现了，谁脱过我的裤子我就让王子挨个给我脱回来！（儿啊，你就那么点出息-_-|||）

　　正因为被脱习惯了，所以对莫文星的行为其实黄河当时已经很淡定了，小文星第一次遇见黄河也明白到冰冻三日完全可以是一秒之寒，那会儿就知道黄河这人不好惹，不因为他多厉害，单纯是屈服于他的气场。

　　小时候被当成女孩养就算了还被周围的人欺负也不说，全然是自个儿撑着。后来他快要上初中的时候偶尔说出的一句要找王子，那时候吓坏了父母也吓坏了黄珲，终于明白自家的孩子被培养成一名心理略带扭曲的娃儿，但那时候父母忙，放任，黄珲以为他说说而已，小孩子说说就算了，也没多管，任由这颗表面坚强实则脆弱不已的小心脏茁壮成长，再后来高中的时候依然没有改善，想要强行扭转已经太迟，加上黄河对家庭的责怪更难让家人真的走进他心里和他好好沟通。

　　总的来说这孩子的心理成长之路坎坷得并非我们寻常人能承受的呐。

　　◆ ◆ ◆

　　黄河与长江无关基本上在游戏上就是挂着的多，偶尔到处看看风景，找寻找寻炸鬼兄，过着悠然自得的暗恋生活，偶尔炸鬼兄会找她，不过大都是一些和游戏相关的事情，反正结婚离婚什么的，完全没着落，当然她也没急，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得不到也不难过，顶多是不爽一下而已。

　　刚进入游戏她“伪善”的师傅就发了密语过来，而且挺诡异的事情是游戏更新了个不知道什么活动，反正没来得及看清，她也不多注意这些，炸鬼兄说带她去做活动任务……

　　你带我我当然是去了，哪有有便宜不占的道理，对吧？

　　于是她依然慢悠悠地跑到活动NPC处和炸鬼兄会合，去到才发现组里只有她和他。周围人声鼎沸，多是一男一女的组合，而且一部分身上带了一只翅膀，嗯，一只，男左女右的。

　　这什么破烂玩意儿-_-|||无聊的情侣活动？呸……又是这种无意义的节日还要大肆庆祝的日子么？就好比情人节，有情人的人难道不是每天都情人节的？干嘛要选一天特别好好过，不能每天好好过么？

　　【队伍频道】

　　黄河与长江无关：【这个任务？】

　　炸鬼兄：【嗯，你要和别人做的话也可以，我再找人。】

　　黄河与长江无关：【不，我不认识别人。】

　　炸鬼兄：【……你玩儿这么久到底在玩什么的？】

　　黄河与长江无关：【观察你。】

　　炸鬼兄：【-_-|||好了好了，任务流程很简单，要我教你还是你自己看NPC介绍？】

　　黄河与长江无关：【我看NPC吧。】反正也不能手把手教。

　　炸鬼兄：【对了，你先开交易，我给你个东西。】

　　黄河与长江无关：【哦？】

　　接受了炸鬼兄的交易，交易框里被放了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点开详细属性，原来是黑喵喵尾巴，尾巴末端还用蝴蝶结系了一个铃铛，属性不怎么样，和猫耳一样是中看不中用的，但是这对黄河与长江无关这个职业来说的确不重要，她本来就不是用来PK的，加上她本人进来这里纯粹是消磨时间，装备根本无所谓。

　　黄河与长江无关：【干嘛送我东西？】

　　炸鬼兄：【就你有黑猫耳啊，不送你送谁？这个东西我又没用，刚好弄到的而已。】

　　黄河与长江无关：【哦？这个要收集材料做的吧，又不能偶然打到。】

　　有你这么捅破别人谎言的么-_-|||。

　　炸鬼兄：【不知道，反正都做了，你不要就算了，我关闭交易了。】

　　黄河与长江无关：【要！你说给我的我干嘛不要？有便宜干嘛不占？】

　　迅速确认了交易，像是害怕他真的会忽然关闭一样。

　　不自觉地笑了笑，她贪婪的到底是因为这是昂贵少见的喵喵尾巴，还是因为这是他给她的东西？如果用她的话来说，送她一片树叶都会珍惜吧，那么答案会是后者吗？

　　黄河与长江无关带上了新的装备后整个更像是神秘高手一般的存在了，也没看到她和谁特别好，她也说没大号，偏偏又有这么多高级玩家都未必能拥有东西，因此大部分人都把她当成低调的RMB玩家，否则哪有这么高的资本穿现在最热的黑喵喵套装？

　　在人多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又是一些询价的，一律无视，黄河与长江无关还是问了出口。

　　黄河与长江无关：【这个任务你可以找很多人做。】

　　为什么偏偏找我这个菜鸟？

　　炸鬼兄：【呵呵，肥水不落外人田嘛，跟着我最久的徒弟就你了，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解除的关系，所以就带你了。】

　　一辈子都无法解除的关系么？

　　黄河与长江无关：【谁要和你当一辈子师徒，我说了我要当你老婆的。】

　　炸鬼兄：【我说了我不会背叛我老婆的，乖徒弟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黄河与长江无关：【既然对我没意思那对我这么好搞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

　　自然而然地发火了，的确啊，你对我这么好，却说对我没别的意思，那这点如海市蜃楼的温情谁稀罕？你让我以为我得到了其实却是从来不曾给予过，一场空。

　　炸鬼兄：【……你是我的徒弟，对你好点难道就非要往那个方向想？】

　　黄河与长江无关：【不喜欢我就别让我有什么期待！】

　　炸鬼兄：【-_-|||那尾巴你还给我，任务我找别人做吧……】

　　黄河与长江无关：【不还，给了我就是我的，你说带我的不能食言，男人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炸鬼兄：【说得我好像做错了似的……】

　　黄河与长江无关：【本来就是你错，你是闹着玩儿是吧，啐。】

　　炸鬼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静静等待任务刷新，而她也不再说话，不知道到底是生气还是难过，整个气压低得周围都笼罩在一片严寒之中。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

　　做这个喵喵尾巴是因为晚上的时候真的没什么事做就跑去刷材料了，刷出来又不知道能送谁，自己一个大男人自然不稀罕这点东西，好友虽然很多，但真的好交情到要送这种级别的礼物的真没几个，而且能和它配套的也只有小徒弟，喵喵尾巴和耳朵的颜色都是随机给的，黑色也许是注定的。

　　可不曾考虑过为什么做的是她没有的尾巴而不是她已经拥有的耳朵。

　　这会儿她的造型就更可爱了，相对也显得这人更不可爱，这种脾气也不指望她改，自己也不是她的谁，没资格要求她什么，况且即使是这样，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就是总是不让人省心却总在制造麻烦。

　　这个游戏里也只和瞬间繁花胡闹过一阵子，后来是现在有名无实的老婆【你说的我都听】，但实际上对谁也并没有动情，是一种惯性的关心导致的错觉，烂好人楚河嘛，也就这个样子了，无论现实还是网络。

　　对这些人，他只是出于一种放不下却也说不上喜欢的情愫，自从瞬间繁花选择了星火燎原，任裕聪（你说的我都听）选择了逃避唐彦宁开始，他就完全放下了，只有偶尔几句问候，证明这些人曾经在他的生命出现过。

　　想到以前一开始玩儿游戏找的老婆十之八九是人妖，有一些是本来就知道也不介意的，还有一些是很后来被揭穿的，炸鬼兄头上又冒出了几根黑线，很自然就在这寒流未散的气氛中再次提出让温度继续下降的问题。

　　炸鬼兄：【小徒弟你女的？】

　　对方站住了一会儿没说话，然后才凶巴巴地回复一句：【问这个干吗？】

　　果然是心情不好，看来又惹着她小姐某根过敏神经了，炸鬼兄心里暗叹，无奈道：【没有，只是问问罢了。】

　　黄河与长江无关冷哼了一声不作回答，不知道是在逃避问题还是懒得回答他这么无聊的问题。

　　◆ ◆ ◆小番外◆ ◆ ◆任裕聪与楚河。

　　【因为游戏里用女号所以这里面的‘她’为任裕聪。】

　　她看起来挺无助的，所以他才好心拉了她一把，在游戏里谁都当过新人，帮帮新人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

　　没想到帮她一回她就加了他好友，一有什么就在好友里问，很有礼貌，感觉上有些内向，不爱聊别的，只问一些游戏相关的问题。

　　后来带得高级一点，两人也就熟一点了，他问她：你怎么一直都自己玩？

　　她说：我虽然在玩游戏，但并没有达到玩游戏的目的。

　　他回：哦？玩游戏还有目的？

　　那边很久都没回复，他也没有多在意，跑去刷副本了，刷到中途对话框里又亮起了她的名字。

　　那句话无论过了多久都还会记得，与任何感情无关，只因为这人的思维太特别。

　　【我拟定了一份绝对完美的杀人计划，你用它来杀掉我好不？放心，不会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