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可以原谅》落花浅笑

2、深入骨髓的纯真

　　成为子若的女朋友后，我经常和他去学校的花园散步。
　　深红色的木制小桥，溅起高高水花的彩色音乐喷泉，弯弯曲曲的长满诡异紫竹的林荫小道，流成白色和粉色蔷薇花朵的围墙，种满各种低矮灌木的小山坡……
　　到处都印满我和子若的足迹。
　　清辉如水的夜晚，我和子若找到了学校的情人树，把两枚银色的情侣戒指埋进了它庞大的地下根系里。
　　寂静的情人坡。
　　我凝视着子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风声瑟瑟，树影婆娑。在摇曳的树叶阴影里，子若轻轻地低下头亲吻我的眼睛。
　　他的气息包围了我。我的眼泪掉落在白色的连衣裙上。深深浅浅。
　　我长发中插着的白色蔷薇花散发出撩/人的近乎死亡的迷醉清香。
　　那一刻，我真希望时间能够停止。我可以在那时死去。
　　就死在子若的怀抱里。

　　子若喜欢弹吉他,忧伤而疼痛的歌被他磁性的声音诠释得汹涌迷茫。
　　有时在夜晚校园的草地上，有时是在学校附近的酒吧里。子若的吉他声，犹如华丽空洞的纠缠，在我心底暗涌而上。

　　我因为怕长痘痘而拒绝吃辣椒。
　　每当在外吃饭，子若总是让服务员端来一杯白开水。然后为我夹起有辣椒的菜或者肉块浸在水里。洗去辣椒后，小心翼翼地喂我吃。
　　周围一片喧闹。所有的痞子都开始起哄。
　　我为子若的细心而感动着。
　　尽管有时吃完饭后，子若他们坚持不给饭钱。为此和饭馆的人大打出手。打得一片乌烟瘴气。

　　漂亮的女孩那么多。我奇怪子若为什么会看上我。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我一遍又一遍地询问。
　　子若沉默着。
　　良久，他才说：“因为你的眼睛里有深入骨髓的纯真。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纯洁的女孩。我知道自己和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我想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说完，他就紧紧地把我拥抱在怀里。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这样的幸福持续了半年。
　　然后，一切的幸福都在那一夜灰飞烟灭。
　　那天是星期六，是林释十八岁的生日。他打来电话，希望我能在晚上陪他去吃宵夜，放烟花。
　　释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生日我自然不能推辞。
　　可是，子若又怎么办呢？子若在等着我。他从来就不喜欢我与任何男生来往。要是我去陪释，子若一定会生气的。
　　我正为难着。突然，子若打电话来说因为有急事，所以不能来陪我了。
　　我欣喜之极，连忙说：“不要紧，那你明天再来找我吧！”
　　当天晚上，我和释吃完宵夜后，开始在学校的后花园散步。
　　释一脸黯然地责怪我重色轻友。
　　我讨好地哄他：“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说着，我用手支开挡在眼前的树枝。
　　不料枝叶上有小刺，刺破了我的手。我疼得低叫了一声。
　　“怎么了？”释着急地抓过我的手审视。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去掏手机。铃声却断了。
　　像所有俗气的电影情节的发展一样。抬起头。我看见了怒气冲天的子若。
　　他的身后，站着二十多个平时和我一起嬉笑，叫我嫂子的痞子。
　　我一楞。
　　子若还没有开口，李波就已经上前两步死死地抓紧了释的衣领。
　　李波是子若的死党。用子若的话来说，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李波！”我急了，立刻上前拉他。
　　李波恶狠狠地盯着我，眼睛里射出万把飞刀：“嫂子，你怎么能这样背叛老大……”
　　最终。
　　子若平静地说：“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是选择他，还是选择我。”
　　子若的匕首被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锋利的刀刃在黑夜里反射出雪亮而刺眼的光芒。
　　“如果选择我，我会让这个想占你便宜的男人横着出校门；如果你选择他，我就立刻退出，保证不再伤他一根头发。”子若的语气波澜不惊。
　　我看着被一群人打得奄奄一息的释，顿时感到万箭穿心般地疼。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不断地滑下，我拼命摇着子若的胳膊：“你误会了！他叫林释，是我的好朋友。”
　　“林释？好朋友？”子若冷笑，“对我来说，他的名字只有另外两个字——男人。你知道吗？我最不能容忍我的女人给我戴绿帽子，而且是当着所有兄弟的面！”
　　说着，子若就拽紧我的胳膊：“为什么你们女人都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他扔掉匕首，紧紧地抱着我，近乎疯狂地在我耳边呐喊：“你不要离开我，恋恋，你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像哀鸣。呜咽着。他温暖的眼泪滑过我的脸。
　　我惊呆了。子若是第一个为我流泪的男生，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流泪，这分明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啊！
　　李波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拉开我和子若，又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然后，他顺手甩了子若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子若摸着被打的脸，眼睛里是做梦般的神情，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白子若，你不要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样为了一个女人而把你的情敌捅成重伤！为此你坐了两年的牢，难道现在你还想让历史重演吗？”李波一边愤然地说着，一边用手指着我：“她有什么好？比她漂亮的女人多得是！她和晓莹一样都是姨/子，却装成纯洁的处女来欺骗你的感情！”
　　“子若，你他妈的怎么能忘记我们在牢里受的苦？！费了多少钱和关系，我们才能放出来？！” 李波的脸上是无比伤痛的神情，他的声音也哽咽了。

　　我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无法收拾的局面。
　　我知道子若曾经因为把人捅成重伤而蹲了两年监狱。但我不知道竟然是因为他的女朋友脚踏两只船。
　　为此，子若怀疑所有的爱情。直到遇上我。
　　子若。我的心里是无比的疼痛。
　　我走到他身边想抚摸他的脸。我想扶平他心中所有的伤痛。
　　子若推开我:“你走，和他一起走。乘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我回头看着浑身是伤、近乎昏迷的释，我的眼泪疯狂地流下来：“对不起，子若。我必须先带林释去看医生，迟了恐怕他会有生命危险。我以后跟你解释好吗？我真的喜欢你，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不可能背叛你，我和他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我吃力地在众目睽睽中扶起释，然后抬头看子若的眼睛。他眼神里的伤痛让我无法言语。
　　这时，远处有人放起了烟花。冲天的五彩粲然，缤纷绚丽的光泽照在子若英俊的脸上，照亮了他深邃如海的眼睛。

　　我想起我和子若的从前……
　　“恋恋，你一毕业就嫁给我好吗？”子若在厨房里专心地炒着青椒肉丝，浓烟呛得他不住地咳嗽。
　　我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挥舞着锅铲的满脸幸福的子若，我实在无法将他与那个用西瓜刀砍人的疯狂男人联系起来。
　　我无法想象他contraband手枪时的模样，无法想象他打架时满身是血的模样，无法想象他与别人进行viper交易时的模样。
　　“我不，应该是你嫁给我！”我扑上去，撒娇地抱住子若，用手狂挠他的痒。
　　子若最终受不了我挠他，气愤地扔掉锅铲，横抱起我大步迈向卧室，然后把我像衣服一样扔在床上。
　　“快叫老公，”子若压在我的身上坏笑，“不然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说着，他的手稍一用力，轻而易举地撕开了我的领口。
　　“老公。”我乖乖地叫了一声，深怕他有下一步举动。
　　“这才乖。”子若很满意我的反应，疯狂吻我的同时使劲挠我的痒：“但是，你自己不炒菜，我炒菜你还敢捣乱，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躲闪着。和子若在床上笑成一片。
　　我们的笑声飞过洞开的窗，飘得很远，惊吓得天空中盘旋的灰白色鸽子，连忙扑扇着翅膀飞远。
　　几根洁白的鸽子羽毛，在风中缓缓坠落。
　　子若于我，就是一片深深的海。我无可选择地沉溺其中，而且不愿意自拔。
　　只是，林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够因为子若的误会而不顾林释的安危？
　　那样未免太自私。
　　“子若，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好吗？”我咬着下嘴唇，艰难地扶着释一步步挪动。
　　“你们休想走！”波一个箭步上前挡住我和释。
　　我正想说什么。
　　“让他们走！”子若手一挥，几乎咆哮着说出这句话。
　　我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强忍着心痛，不想再让泪水掉落下来。
　　“你记住，”子若在我身后低声说，“我这次的眼泪，已经把我们之前的一切，全部冲刷完了。”
　　我不禁转身。
　　却看见子若绝决地离去，只给我留下一个黑色的背影。
　　我失声痛哭。
　　子若的所有兄弟几乎都对我怒目而视：“贱女人，滚！”
　　李波迟疑地看了我片刻，最后，他叹了口气，对所有痞子说：“我们走。”

　　但我没有想到，那一夜，竟然成了我和子若的诀别。
　　因为极度愤怒，子若在当天晚上独自逆行飙车。
　　恰逢午夜倾盆大雨。在某个路口急转弯时，子若与一辆飞驰而来的货车相撞。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
　　在认识子若的人中，我最后一个知道这消息。因为我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受伤的林释。
　　偷偷告诉这消息给我的，是子若的结拜妹妹小莎。她说她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这晴天霹雳让我楞了足足一分钟。
　　我转身飞奔。
　　我不信。我一定要找到子若。小莎一定是在开玩笑。
　　台球室，酒吧，迪吧，篮球场，网吧……我一边疯狂地寻找着子若可能出现的每一个角落，一边猛拨他的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冰冷的女声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
　　我头痛欲裂，拨打了李波的手机。
　　响了数十声。无人接听。
　　我狠狠地按下重拨键。
　　“喂？”李波的声音听过去疲惫而迟疑。
　　“我是刘恋恋，子若在你旁边吗？我想和他说话。”我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手机。
　　李波没有说话，我只听到手机里的沙沙声。
　　“李波，求你了，让我和子若说话好吗？他的手机关机，我找不到他。”我急得快哭出来，“求求你……”
　　李波叹气：“求我又有什么用？”
　　我顿时有不祥的预感：“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说好吗？我在‘不见不散’酒吧门口等你。”
　　我心慌意乱地重复说着，觉得自己随时要倒下去。

作者有话说

　　亲们，一个小时内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