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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海内之变(上) ...

  •   1.
      柳元边笑边诅咒郭矮冬瓜。好你个郭奉孝,只怕今日事起都是你故意的吧?当下夏侯惇带着众将士和这四千余兵返还龙亢。
      途中,柳元想到魏书上记载:“兵谋叛,夜烧太祖帐,太祖手剑杀数十人,余皆披靡,乃得出营;其不叛者五百余人。”
      此时,他面额肩背上尽是冷汗。想来那四千余兵士是奉了陈刺史之命行事,后见曹公勇武不可抵抗,于是降者五百余人,余人皆被杀……
      “柳参谋怎么浑身是汗?”夏侯惇问。
      “元受不得这流火之日,故一身是汗。”
      “你们这些文人,还真是娇弱!哈哈哈!”夏侯惇的语气里多少带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之后他想想又说,“依约我本应代你练兵,但柳参谋手下似乎没多少兵啊?叫我何处练起?啊?”
      柳元道:“将军本就不必代我练兵……”兵权掌握在谁手里谁就是大佬!这个道理柳元还是懂的。他在想应该以什么办法通知曹操这四千余兵士的事。
      还至龙亢,曹公数里之外就来迎接他们,问:“谁募的四千余兵士?众将士,孤要好好犒劳一番。”
      当晚开始酒会,郭矮冬瓜喝得酩酊大醉。一边醉眼朦胧,一边拉着柳元道:“恐有兵变?子鹤,如何有兵变啊?”柳元不由苦笑,他抬头时正好看到曹公怀疑的目光。片刻后,曹公向他点了点头,转入帐内。柳元跟着曹公来到营地中心。
      曹公道:“我听将士说了,你说,‘恐有兵变’?”
      “那是祭酒说的,元未尝说。”
      曹公笑道:“子鹤何苦欺我?你可是去了红雀楼?可说过‘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之语?”一番话下来,曹公的声音已变得严厉,“你那诗词已被红雀楼内的‘红雀’口耳相传,顺道也传出了你说的刺史将与兵予我等之言。又听夏侯将军说你曾与他打赌,四日后必有人与兵予我等……你该当何罪啊?柳参谋。”曹公的眼睛眯缝起来,闪烁着冷光。
      柳元忙不迟迭地跪下,“属下知罪,请主公责罚!”
      曹公道:“我也不罚你,我只问一句,你如何说出‘恐有兵变’之语?”
      柳元知道自己生死悬于一线,忙叩首,正要说话,突然帐篷火起。硝烟中杂夹着混乱的杂音。
      “曹公,曹公……”
      “主公帐火起了,快救火……”
      曹公一下变了脸色。
      柳元起身道:“主公勿急!速速出营!”
      曹公一手拽柳元背,一手持剑,见到涌进的士卒即持剑斩杀。只见一战将骑高头大马而来,曹公叹曰:“吾命休矣!”
      柳元却道:“是夏侯将军!请主公出营!”
      夏侯惇边打边杀,手刃将士20人,余人不敢向前,及至来到曹公面前,这名虎将才下了马,道:“请主公上马!”
      曹公上马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元一眼,说:“随我出营!”当下众人拼杀着出了营地。营外郭嘉,荀彧,戏志才等正在迎接他们。
      郭嘉道:“放火箭!”于是五百余将士一并放出火箭,只见营内哭喊,嘶吼声不绝于耳。柳元看到这血肉横飞的场景不由得吐了出来,“呃……呃……”他吐了好半天,几乎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完了。
      待他吐完,就见曹操一脸铁青地望着他,“柳参谋可是好一点了?”
      “是。”
      “你是我军中参谋,以后不可做出这等幼稚之事!”曹公冷着脸道。他一手攀上柳元的肩,带他走了几步,“柳参谋,如何知道兵变之事的,还请柳参谋细细讲来。”
      柳元道:“这……”
      “还请柳参谋莫要隐瞒。”曹公加重了手中的力度,顿时柳元觉得整条胳膊都要被拧碎了。
      “这点元自当解释,只是,如何会备有火箭?元实不懂!”
      曹公说道:“我将兵符交予郭祭酒,祭酒便以兵符指挥余下战将,此事有何难解?”
      “但郭祭酒如何知道今晚必有叛乱?”
      “那就要问柳参谋你了。”曹公冷冷的目光向他射来。
      柳元心里边咒骂郭矮冬瓜,边思考着该怎样回答曹公的问题。曹公既然将兵符交予祭酒,想来郭嘉那老小子早用了这个特权,今晚的布局可全靠他了,如果靠自己的话可能……自己的尸首在哪里还不一定,柳元想到这一身冷汗,庆幸自己早早将‘恐有兵变’之事告诉郭矮冬瓜。
      “柳参谋没有听见么?孤在问你问题!”
      见到曹公怀疑的目光,柳元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元实不知是怎么回事。大概酒后口出诳语,自己也未察觉罢!”
      曹公挥挥手,道:“罢了,孤不疑你。孤且问,三千余将士折了,柳参谋打算从何处补偿孤的损失?”
      柳元拜道:“我等可从建平复为主公收兵千余!”
      曹公不置可否。及到阵上,又对众将说:“谁可代孤去建平复收兵千余?”说话间,曹公的目光直逼着柳元。
      柳元一身冷汗,忙站出来说:“元愿代主公募兵!”
      夏侯惇问:“若募兵不到千余,该当如何?柳参谋。”
      柳元道:“愿立军令状!”眼看夏侯惇还是一副瞧他不起的样子,但听说‘愿立军令状’后,那张暴虐的脸上隐隐有一丝得意。
      荀彧站在曹公身边说:“既然柳参谋愿立军令状就让他去吧!只是为妥善起见,还需派一个人去。”
      曹公问:“文若可荐一人?”
      荀彧指着戏志才说:“以彧来说,可派戏军师去。”柳元知道老荀这是在帮他,如果只凭他一个人的话,也许……
      戏志才大笑而出队列,向曹公拜道:“志才愿往。”
      期间,曹公冷峻的目光斜斜地反复打量柳元,柳元被看得一身冷汗。曹公像是发觉了什么,又没有当面点破。
      待曹公一一查问过已是后半夜,五百余战士才安顿下来。
      隔天,柳元等便启程往建平。
      戏志才抚掌大笑道:“柳兄,你想好怎么募兵的招数了嘛?”戏志才比之郭嘉多了几分洒脱,少了几分狂浪。
      柳元却有点不习惯。他不久前才被郭嘉阴过,不知这老戏在打什么主意?现代虽然也有很多尔虞我诈,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却没有这么弓拔弩张。
      老戏那尖锥子似的目光和郭矮冬瓜好玩弄人的精明不同,但都是让一般人难以忍受的。
      “老戏,你不是已经想好对策了吗?”柳元莞尔一笑。
      果然,戏志才说:“谋是已有,策却无从。”
      老戏,你不是在想怎么诈我吧?柳元暗暗腹诽着。才想着就见戏志才半眯着眼睛在马上小憩,柳元一口恶气憋在心里,‘老戏,我记住你了’!
      柳元暗想,若是到了建平再募兵肯定来不及,不若沿途募兵。只是这募兵的钱粮从哪儿来?想到此,他向戏志才询问:“虽元已有良策,却不知钱粮从何处来?若无募兵所要钱粮等于无募兵根基。”
      戏志才斜瞟了他一眼,道:“志才不知。立下军令状的人又不是志才。”
      柳元直恨得个牙牙痒,边在心里默默问候遍了戏志才的祖宗十八代,边思考着如何募兵的策略。
      未几日,众将士便进入建平。余下将士问戏志才是否有募兵之策时,戏志才笑而不语。
      又见柳元这段时日四处联络附近商贾,以借贷的手法寻来粮食,钱币与兵士。说道明年的九月份必还银两,以曹公的声望作保!当下,钱粮兵士如雨,未尝过月,便募来四千余兵!
      2.
      他何尝看不出那小子边笑边一脸怨恨地死瞪着他。郭嘉笑笑,为那小子整整衣袍,颇不以为意。
      在几入龙亢时,郭嘉特别邀夏侯惇一叙。
      郭嘉说:“嘉这几日观这新募的四千余兵士,唯恐不善。将军宜早图。”
      夏侯惇傲慢地看了郭嘉一眼,“郭祭酒此话差矣!想这四千余兵士是我等‘历经辛苦’募到的。岂能放还?况且,郭祭酒这样不是辜负了柳参谋的苦心麽?”他说话带有讽刺的意思,仿佛在说‘郭小儿,汝岂能命令我?’
      郭嘉不声不响地掏出兵符示人。夏侯惇一看之下脸色大变,说话也客气了很多,“祭酒为何有我主公兵符?”
      “是主公亲自交予我的。兵符在,违者斩!将军可备弓箭军械数百,不日备战!然则……”他顿了顿,“这件事要秘密进行,只可让旧日部下知晓。”他转过头,身体微微颤动。
      夏侯惇疑惑地说:“此事有何好哭?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郭嘉转过脸,夏侯惇看到他居然在笑,而且笑得喘不过气,形象全无。当下,夏侯惇的脸色不善。
      郭嘉边笑边说:“将军恕罪!嘉想到几日后的大乱就禁不住笑起来。可怜啊,新募的兵士就这样没了。将军可在战后问他们谁愿降于主公,再决定未知为晚,或四千兵士不失,将军第一功也!”
      “但是,先生怎么能确定是几日后大乱?莫非先生未卜先知不曾?或者……”夏侯惇的眼神一凛,“这乱子就是先生挑起来的不成?”
      “不说,我还真占卜了一课!”颍川鬼才以不变的笑脸应道,“只是不知是在何时?烦将军让旧日部下这几日守守夜,我等也好安心。”意思是‘如果惊动到主公就不妙了,将军也不想这样吧’。
      回到龙亢,曹公很是愉快地接见了他们,还说以备好酒会。他边喝边拉着那小子道:“恐有兵变?子鹤,如何有兵变啊?”
      “奉孝,你醉了。”
      “切!我才没醉……”他边胡言乱语边往帐外看,太安静了……他记得有一个深夜也是这样安静。当时他尚在院内看书。突然舍内传来一人的惊呼,他开门时那人已死,一条竹叶青盘绕在那人颈脖间。
      ‘恐有兵变’……那小子的话要成真了。郭嘉继续往嘴里灌酒,一边打出与夏侯惇的暗号,待见夏侯惇离席,他便佯装醉卧。一刻钟后,营内火起主帐。郭嘉可惜地放下酒坛,高歌道:“可惜琼浆玉露,醉不成仙……”一边歪歪倒倒地走出营地。夏侯惇已备战毕,郭嘉朝夏侯惇点点头,于是营间瞬间焰火四射,流星飞箭,一时郭嘉身旁戏志才飞身上马,道:“不叛者来此,不杀!”于是,五百余兵士降。
      待夏侯惇从营间接出曹公和那小子,夜已深矣。郭嘉在老荀背后坐下,感叹道:“可惜无酒……”
      “哎,你还没喝够么?”他看到荀文若苦笑的表情。笑而应曰:“不够不够,嘉还没吐呢……如何够?”
      不时就见曹公挥手。及到阵上,又对众将说:“谁可代孤去建平复收兵千余?”说话间,曹公的目光直直逼视着那小子。
      郭嘉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那小子出列而言:“元愿代主公募兵!”
      夏侯惇问:“若募兵不到千余,该当如何?柳参谋。”
      柳元道:“愿立军令状!”
      老荀站在曹公身边说:“既然柳参谋愿立军令状就让他去吧!只是为妥善起见,还需派一个人去。”
      曹公问:“文若可荐一人?”
      郭嘉心道,‘老荀所举必是老戏,只是那小子啊……当真让人不放心!’郭嘉心里所想,表面却不明言。
      夏侯惇问:“祭酒为何如此郁郁?袁绍正要招我等谋立幽州牧刘虞为帝。”
      “主公必拒绝。”
      “先生如何知道?”夏侯惇把称呼从‘祭酒’改为‘先生’,可见龙亢一战给他的震动。于是,战后,袁绍招曹公而去,欲立刘虞为帝,曹公果然拒之。曹公说:“董卓之乱,暴于四海,吾等合大众,兴义兵而远近莫不响应,此以义动故也。今幼主微弱,制于奸臣,未有昌邑亡国之衅,而一旦改易,天下其孰能安之?诸君北面,我自西向。”
      曹公归复时,郭嘉等已在旁侍立。
      郭嘉说:“柳参谋来书说已复招兵四千余人。请主公进屯河内。”
      曹公问郭嘉,“你觉得柳子鹤此人如何?”
      郭嘉说:“虽偶有预知力,然此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
      曹公点头又问:“那我该如何安置此人?”
      郭嘉笑道:“岂不闻鸡鸣狗盗之徒亦非无用之人?况正值养士之时,主公只将他作为帐下谋臣便罢!”
      等到他出帐,荀文若迎上前,问:“奉孝,你觉得子鹤此人如何?”
      郭嘉笑笑,想到那小子咬牙切齿的表情,摇头道:“虽有大才而无用武之地。”
      “奉孝如何这么说呢?”老荀问。
      “老荀啊……”郭嘉以一张人神共愤的笑脸说,“此人颇有筹画之谋,却又畏手畏脚,况曹公疑见于他,岂非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嘉说,此人虽有大才而无用武之地。”
      荀彧冷然道:“奉孝何不和我说实话?若此人真有才,我也好向主公举荐啊!”
      郭嘉坐在地上,脱下一只鞋,边以鞋为扇边道:“肺腑之言岂能轻传与人?我也是看文若君子作风才以诚相待啊!”
      “奉孝……”
      “怎么了?”
      “穿上鞋行不?”荀文若哭笑不得地说,就好像一个看见晚辈任性没辙的长辈。
      “老荀啊……”郭嘉边穿鞋边说,“你看子鹤此人如何?”
      “颇有些小聪明,然则无大智慧。”荀彧想了一会儿才说,“似这等鸡鸣狗盗之徒主公留来何用?我又不明白奉孝如何说,‘虽有大才而无用武之地’?难道你两人素来相从甚密,想要我向主公举荐于他?”
      “不好吗?”郭嘉说,“我若说龙亢兵变能够解围都因为此人,老荀,你会信么?”
      “怎么回事?”荀彧这才严肃起来,“若龙亢之围解围者真为此人……或我会为子鹤美言几句。”
      “此人未到扬州已预测出兵变,若不是嘉亲见,绝不能相信这世间居然有如此预知力的人存在。”
      “那……不会是歪打正着吧?”荀彧问得很是仔细,生怕错漏了细节。
      郭嘉大笑着起身,一手揽过荀彧的胳膊,“走!进我帐篷去详细说!”当下两人同步而行,待到帐篷,荀彧见到已备有酒菜,皱眉道:“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他太了解这个小弟弟了。他这个弟弟做事狠辣专绝,常让他这兄长头痛不已。有时,他虽然已看出了这个弟弟的花招,无奈于情于理又不能撕下脸逼问。
      “怎么可能?嘉只是小请文若兄吃一顿饭罢了。”
      “恐怕不是一顿饭吧,而是一个人情吧。”荀彧微笑道,“你怎知我肯卖这个人情于你?”
      郭嘉笑笑,“没辙没辙,嘉已想不到其他人了,自然只能找有王佐之才的文若到此。”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荀彧,仿佛在说‘难道文若要拒绝于我?何其忍心也’!
      荀彧坐下,不客气地夹了饭菜,“你要我举荐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不知你为何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呢?奉孝。”
      郭嘉抱歉地看看荀彧,说:“若是嘉不拐弯抹角,文若就要拐弯抹角了。”说着,郭嘉瓢了一大口汤,随即全吐出来,“呸呸呸!烫死我了!文若……”他看了荀彧一眼,“想笑就笑,干嘛憋得这么辛苦?”
      “哈哈哈!”荀彧大笑,虽然在笑,但他笑得很节制,绝不像郭嘉那么放肆!
      “嘉这么辛苦,文若还笑得出来!所谓有赏有罚,文若你说该如何罚你?”
      荀彧笑道:“彧应了你这件事就是了,这样行了吧?”
      “什么事啊?”郭嘉撇了撇嘴,不放心地问。
      “当然是……举荐你那个死党——柳子鹤了……”荀彧一边说一边瓢了口盆里的豆腐。
      郭嘉也瓢了一口,连说好苦!
      荀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奉孝啊……恐怕不是豆腐苦,而是奉孝的心苦吧!”
      “噗嗤!”当下,郭嘉把豆腐全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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