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病例报告》二两昔归

71、第 71 章

　　回归岗位的第一天，白许收到了安葵的首句锐评：“阿许，你是不是胖了一点？”

　　白许眨眨眼，竟然花了两秒才作出回复：“应该……？我还没称过。”

　　安葵对她一笑，竖大拇指说：“变得更加健康漂亮了，以前我老担心你太瘦来着。”

　　“崎宁那边美食多，”白许认真想了想，“长胖确实很正常。”

　　安葵学着她认真的模样，说：“和男朋友一起去玩，长胖确实很正常。”

　　白许夸张地笑起来，作势要收拾她。安葵大笑着躲，边说我错了。

　　两人闹了一阵，上班时间一到，也恢复工作状态了。

　　白许询问这周局里发生的事情。

　　安葵很平常地说：“虽然没什么意外，但也没什么进展啦。还是在跟其他部门一块儿调查异能药剂的事情。”

　　白许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接下来一整天，她都在看过去一周的所有工作报告和文件，争取迅速恢复状态。

　　督查中心最近确实十分悠闲，关于异能药剂的调查，最明显的线索止步于钟文的制药仓库，之后发现的几例规模都很小。但无论小不小，积少成多，也是不可忽略的重要事件。

　　白许撑着下巴看了很久的资料。

　　第二天，她直接向楚佑坤申请了再次仔细检查仓库，以及通过魏升找到的那栋烂尾楼实验室。

　　楚佑坤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了眼她的申请，没立即回复，先是抬眼对她说：“一回来就这么拼？修整两天，慢慢来也行。”

　　白许笑道：“早点解决，早点心安。而且你们忙了那么久，我一点力不出，也过意不去。”

　　楚佑坤抿了抿唇，又说：“援助中心那边，忙不忙？”

　　“还好，我能忙得过来。”

　　“我听说，异化病患病率增加了不少？”

　　白许想了想，回复他：“社研那边统计下来，发现其实这几年异化病患病率不低，只是之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患者不敢向外界求助。”

　　楚佑坤点了点头，“你确实对异化病治疗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白许：“大家努力的结果。”

　　这番寒暄似的对话其实本身没什么问题，但白许还是感到有些莫名，于是催了句：“楚队，那我的申请……”

　　“哦，行，”他仍旧是一如既往端正的脸和眼神，说，“我等会拿去给主任报一下，签了就拿给你。”

　　“好，那打扰了。”

　　白许退出去，充分感受到了督查中心这种闲起来像大爷，忙起来是孙子的工作生活。

　　这边左右无事，她整理了东西，就去援助中心帮忙了。

　　自从异化病治愈一事曝出来，援助中心成了异管局最忙碌的部门，虽然从前也不算清闲，但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堪称幸福。

　　因为并不是人人都能使用精神系异能来直接进行治疗，所以援助中心的心理医生们采用的方法还是传统的记忆唤醒。只有遇到十分棘手的病人，才需要叫白许去处理。

　　但如果她能直接过去帮忙，效率自然会高得多。

　　照常工作了一整天，下班时，她回到督查中心，看见人果然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安葵还在屏幕前摸鱼玩飞车游戏，看上去紧张刺激，不亦乐乎。

　　白许走过去，耐心观战，等她结束了一局才开口：“小葵，楚队走了吗？”

　　安葵惊讶地回头：“阿许，你怎么还没走？啊，你说楚队，他早走了。”

　　“他……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吧。”安葵迟疑地眨眨眼睛，似乎是没明白她想问什么。

　　“就是，没有什么东西，或者话，要转给我吗？”

　　这回，安葵笃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安葵三两分钟收拾好东西，两人一块下楼，她不由得好奇：“你早上去找楚队问什么了吗？”

　　白许如实道：“我去申请了重新调查魏升事件和钟文事件。”

　　“楚队一直没批复？”

　　“对。”

　　安葵蹙眉想了想，“可能是他最近太忙了，你先等等吧。”

　　“他忙什么？”白许不解。除了督查中心，楚佑坤还能忙哪儿的事？

　　安葵叹气说：“我也不知道，但他最近看起来就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走到楼下，安葵要去坐悬列回家，两人挥手告别。白许顺路去超市买菜，又没忍住，买了些小零食，以及和从前同一个牌子的荔枝糖。

　　身体状况恢复良好后，许重枷也变得忙碌起来，听说他气质大变吓到了好些人。不过，最高兴的当属武器部副部，终于不用一个人干两份活儿还只拿一份工资了。

　　刚走出超市，还没来得及抬头，手里忽然一轻，购物袋被另一只手拎过去。

　　白许抬起头，呆呆地和许重枷对视了两秒，他一挑眉。

　　下一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偏头笑出声来。

　　“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他理所当然：“看你定位了啊。”

　　“许同学，你给我留点隐私。”

　　“你不高兴吗？”

　　她想了想，“……那倒不会，还挺惊喜的吧。”

　　他说：“那不就行了。”

　　二人吹着凉爽的风往回走，白许舒服得眯起眼睛，仰头看斜阳下落。

　　好像已经度过这样的时刻好多次，这条熟悉的，通向家的道路，这个人，以及这个过分浪漫的时间。

　　在白许脑海中，傍晚已经变成了与另一个人共享的一段时光。

　　她听着许重枷小孩子一样歪着脑袋跟她抱怨工作，时而大骂助理愚钝，时而笑夕阳好美好漂亮。

　　她也笑，突然希望能和他走更多的，更长的路，不只是这一条设定了终点的小道。

　　许大厨再次跃跃欲试，说自己学了很多菜式，今晚定要大显身手。

　　白许着急忙慌地制止他：“你清醒一点，我们两个人，吃不完那么多，会浪费的！”

　　他只好忍痛给美食们排了个序，一天天换着花样地做。

　　关于许重枷的新爱好——做饭，白许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兴了。这件事肯定和舞刀弄枪是有本质区别的，但他对待炊具，和对待武器一样，细致中带着粗暴，一种由于过度兴奋才附赠的粗暴。

　　她则随时坐在小吧台后面，敲敲字的同时，抽空抬头瞅一眼会不会出差错。

　　但出乎意料，事实证明许重枷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厨了。

　　白许一边吃，一边被夺舍似的露出幸福到眩晕的微笑。

　　许重枷反而皱眉：“阿许，你好夸张啊。有那么好吃吗？”

　　她点头，认真想了个自认为的最高赞誉词：“能去参加美食评选大赛的程度。”

　　“……还有这种比赛？”

　　“应该有吧。”

　　两人相对眨眼。

　　白许面色凝重起来：“你不会真想去参加吧。”

　　许重枷没什么表情：“我不去。”

　　“是有点奇怪，”她想象了一下，忍不住笑出来，“堂堂黑庭武器部许老板，私下竟然——”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截断：“不是奇不奇怪的问题，我只想做给你吃。但如果你喜欢，觉得高兴，我去报个名试试也行啊。”

　　语气和眼神都真诚到显得有些纯真了。

　　白许看着他，话音一下子止住，张了张口，最终却没说话，埋头用餐。

　　过了好一会儿，她吃着，像突然才反应过来一样，小声感叹：“许重枷，你好爱我……”

　　他笑问：“第一天知道？”

　　“不是，”她尽力让自己免疫直球情话的剧烈冲击，“但每次听到，还是会很惊讶。”

　　“那我以后多表现一下，让你了解的更透彻一点，”他停了停，思考说：“你们管这种叫什么，脱敏疗法？”

　　她愣了一秒，轻轻笑出来。

　　饭后，白许照常嫌弃许重枷清洁不到位，承担了洗碗的任务，许重枷就站在旁边冲洗泡沫，再放碗。这样生活化的平凡日常，也让两个人同时感到奇妙。

　　来之不易的奇妙。

　　她把今天的事找楚佑坤批申请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许重枷“呵”了一声：“他肯定不会给你批的。”

　　“怎么可能。”她讶然。

　　“签个字的事，推脱来推脱去，磨蹭一整天。怎么不可能。”

　　“但是，”她顿住想了想，说，“他没理由不批啊，这又不是什么要动用资源的大事，只是我自己去走两转，写两份报告。麻烦的只是我。”

　　“谁知道他想什么。”

　　说完，他垂眸瞧着她，突然说：“我有点儿不理解。”

　　“什么不理解？”她挤了两滴洗手液，又把他的手拉过来抹了一圈。

　　许重枷乖乖跟着她洗完手，才问：“你为什么非得要那个申请批复？”

　　白许耐心解释：“我又不是私家侦探，不能私自调查异管局案件。就算是侦探，也要交情况说明书的，被发现要处罚。”

　　“异管局管的还挺宽。”他冷笑讽刺道。

　　白许倒是习以为常，走出厨房，扯了两张纸巾擦手，说：“异管局设立的初衷，不就是全权管理和服务联邦异能者。”

　　“没看出哪儿服务了。”

　　她转头看他一眼，他仍旧气定神闲：“本来就是。管理也管得乱七八糟，不说还以为是个幼儿园管理机构呢。”

　　白许终于没忍住一笑，“行了啊。”

　　“所以你什么时候辞职？”

　　白许深呼吸，回头，目光平静，对他说：“我辞职了就要回崎宁，你说我什么时候辞？”

　　许重枷不说话了，看起来莫名有点委屈。

　　她看着他，忽然在想，看来不管有没有这六年时间，不管外表如何变化，棱角锋利还是沉稳圆滑，他依然是个简单到有些幼稚的人。

　　“去黑庭是不可能的，小九，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不适合黑庭的氛围了。”

　　“那你就适合异管局了？”他说。

　　“只是目前来说，异管局是我最好的选择。”

　　僵持几秒，他缓缓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是，还是有点……说不上来。”

　　白许理解他的心情，想了一阵，问他：“最近忙不忙？”

　　“嗯？还行吧。”

　　“那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调查异能药剂的事情吧。”

　　许重枷沉默了足足五秒，“你不要交什么破申请了？”

　　“交申请只是走个形式，”她微笑道，“他不批，那我也可以当一回私家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