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病例报告》二两昔归

82、第 82 章

　　楚佑青入狱，荣何集团也因为生产异化病催化疫苗而备受关注，估计下场不会好。楚广嵘则在那一晚就带着妻子逃出国了。

　　受楚佑青异能影响的人全部接受了白许的治疗，恢复正常状态。就是不知道楚家父母到底有没有清醒过来。

　　为防止许重枷冲到监狱杀人，白许周末拉着他去邻市玩了一圈。

　　这边的夜市热闹非凡，两个人手牵手悠闲逛着，白许忽然在一个卖咖啡豆的小铺子前面停下来。

　　许重枷看她的神色，说：“想要就去呗。”

　　她只停了几秒，就拉着他接着往前走，摇头说：“家里还有的。”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明天去喝咖啡。”

　　许重枷看了她一会儿：“你明明就是想自己开一个咖啡店。”

　　她瞧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还问。”

　　他说：“我知道是我知道，你自己意识到，才是真有用啊。”

　　其实白许很清楚他的意思，他还是不希望她继续在异管局工作。楚佑青事件之后，很多人和事都被牵扯，楚佑坤虽然从拘留所出来了，但还是停职状态。督查中心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却没有主心骨，大家压力都很大。

　　这件事的收尾工作也繁重，这次出行之前，白许已经连着加班好多天。

　　“再等等吧。”她吐出一口气。

　　“等什么？你别跟我说是等楚佑坤回来。”

　　她笑笑，说不是，“等到我也觉得我的路走完了的时候。”

　　许重枷无奈地嗤笑一声：“有那天吗？”

　　“相信我，会有的，而且应该不远了。”

　　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白许在一个小摊子前面停下来，挑选手工制品。

　　许重枷忽然又开口：“阿许，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她手指一顿，没有回头，问：“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他站在她身侧不远处，注视着她的身影。在光线并不太明亮的地方，暖黄的灯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她头顶，让他有种错觉，好像散发出光芒的是她这个人。

　　她转身，手里拎着一对手工的毛线猫咪挂件，望向他，然后走近他，露出疑惑的神色：“怎么不说话。”

　　许重枷笑着说：“因为我突然觉得，你就应该站在那些地方。”

　　两人继续往前走，白许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哪些地方？”

　　“那种，”他想了想，说：“能让你发光发热的地方。”

　　白许看向他：“……你真这么觉得？”

　　“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想通了，你天生就是要走这条路的，危险就危险吧，反正还有我呢。”

　　他低头，认真看着她说：“有我在，你可以永远不害怕任何人，任何事，尽管去做就好了。”

　　白许呆呆看了他两秒，一下子笑起来，眸光闪烁。

　　“我知道了，谢谢你，许重枷。”

　　他把她拥住，紧紧抱在怀里。她也回抱住他，脑袋埋在他胸前，安心地闻着他身上的气味。那是她最喜欢的那款木调熏香，是他们的家的味道，也是他们的味道。

　　那之后，又过了一阵子，楚佑坤回到了督查中心，他看上去消瘦不少，身上有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虽然他在已经在尽力照常工作，但大家还是很担心他，却没有办法帮助他。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家人，很少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

　　楚佑青的事情之后，白许在援助中心待的时间变长了些，因为有了疫苗的真相，异化病特效药的研制也得到了重大突破，她必须得做好前期工作，才能保证药物的完全效用。

　　直到有一天，白许回到督查中心，安葵告诉她：“楚队好像要辞职。”

　　她当即一惊，“怎么回事？”

　　安葵看上去迷茫又难过，叹气说：“我只知道他昨天去了监狱一趟，应该是见了楚佑青一面，今天回来，我去他办公室看见他在写辞职信。”

　　白许皱眉说：“我去找他聊聊。”

　　她当即敲响了楚佑坤办公室的门，他抬头见是她，有点惊讶，表情莫名尴尬。

　　自从楚佑青那件事过后，两人没怎么好好说过话。

　　白许礼貌笑了笑，“楚队，方便聊一聊吗？”

　　“嗯，方便，你进来吧。”他起身要去倒水，白许忙说不用。

　　坐下后，没想到先开口的是楚佑坤，他看上去状态已经了不少，说：“最近……还有以前的一些事，我跟你道个歉，白许，我挺庆幸的，行动队有你在。”

　　白许摇头笑笑：“我只是做分内的事，这里没有你才是真的不行。”

　　“怎么会，”他淡笑，“没了谁都不会不行，每个人都得继续走下去。”

　　“是啊，不管发生什么，每个人都得继续走下去。”她抬起头，看向他，意有所指。

　　楚佑坤顿了几秒，叹气说：“是安葵让你来的吧。”

　　白许：“我们都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你适合这里，不要往自己身上强加枷锁。”

　　他惨然一笑：“白许，你不知道，我已经没办法继续在这待下去了。”

　　他昨天见到楚佑青时，两人相对着沉默了许久，隔着厚厚一层玻璃，他看见她面容平静得像是已经没有生气。

　　楚佑青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其实我挺恨你的。

　　第二句是：“但我没想过要把你的人生赔给我，从七年前，回到达莱之后，我的一切就和任何人都没关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了第三句：“所以我们别再见了，你好好活着吧。”

　　她说完，起身离开了。

　　那个时候，楚佑坤脑子里莫名冒出个念头，她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好像做完那些事，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生命力。

　　“不止是因为小青，我只是觉得，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来偿还。”

　　白许轻声问他：“离开了这里，你想去做什么呢？你欠了谁，又需要还什么呢？”

　　楚佑坤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低下头，说：“所有受害者吧。总之，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继续坐在这了。”

　　白许看着他，思索了片刻。

　　“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他抬起头来，“什么忙？”

　　“带一支队伍。”

　　楚佑坤怔住，盯着她看，在判断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白许神色很认真，说：“成立一个专门针对异能药剂管制的队伍。你应该也听说了，最近达莱政府和异管局已经在商讨关于异能药剂的管制法令，但只有法律是不够的。武装中心那边已经接到通知，在为这个新部门的成立做准备。”

　　“我，我理解，但你为什么……”他的表情终于也严肃起来，像是找到了工作状态。

　　白许笑着说：“我终究只是个医生，不是吗。而且，楚队，这难道不算最好的偿还方式吗。”

　　楚佑坤没有说话，皱起眉，抿唇思考。

　　于是她继续道：“虽然没有人知道药剂贩卖能不能真正扫清，但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楚佑坤望着她，目光清醒而郑重，令白许有一瞬感慨，以前的楚佑坤似乎快要回来了。

　　他最终说：“你让我想一下吧。”

　　她并不急切，点头说好。

　　出了办公室，一直守在外面的安葵凑上来，倒是急切：“情况怎么样？”

　　白许笑了笑：“没事了。”

　　“真的吗？”安葵震惊。

　　“嗯，我觉得不会再出问题了。”

　　安葵莫名安定下来，刚要松口气开始对白许大加赞扬，忽然听见她问她：“小葵，你想和楚队一起工作吗？”

　　“嗯？肯定想啊。”安葵眨了眨眼睛。

　　白许朝她微微一笑。

　　到了第二天，楚佑坤果然主动找到了白许，告诉她他答应了，他会主动申请调到新部门。

　　白许真诚地恭喜他，认为那确实是他最好的归宿。

　　但接着，楚佑坤问她：“那你呢？后面有什么打算？”

　　她一时答不上来，只说：“和以前一样吧。”

　　“行动队和援助中心两头跑？”楚佑坤笑笑，神色轻松了许多。

　　白许也低头笑了笑，“确实有点太忙了，我还在考虑。”

　　两个人站在窗前，都没有看向对方，而是窗外的高楼，湛蓝的天空，路面车辆来往，行人三三两两，和谐又宁静。

　　“你和……许重枷，还好吗？”

　　那个三字姓名在楚佑坤这有点难以启齿，说出来表情都变了。白许实在忍不住怀疑这两人是有什么世仇。

　　“挺好的，”说完，她抬头问：“楚队，你跟许重枷是怎么结的仇？”

　　“他没和你说过？”他觉得许重枷就是那种恨不得全天下昭告仇人的性格。

　　白许诚实答：“没说过具体怎么回事。”

　　楚佑坤叹了口气，简单讲了一下。其实也挺简单，大概就是许重枷初来达莱时整个人戾气太重，每天都在不干净的地方寻欢作乐，在违法乱纪的边缘来回试探。

　　于是彼时正血气方刚的楚佑坤盯上了他，每天逮着他抓，多次坏他的所谓好事……梁子就这么顺其自然地结下了。

　　楚佑坤说：“那个时候许重枷跟现在差别还挺大的。”他说完，停下来想了想，看向白许，又说：“应该是你来之前和来之后，他跟变了个人一样。”

　　白许猜到了，“他以前经常惹事？”

　　“不止惹事，”楚佑坤想想都会被气笑，“他是故意在挑衅异管局，就是要让我们急，但又拿他没办法。”

　　“但你知道我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白许其实能猜到，但她还是反问：“他说什么？”

　　“他说没人锁住他，太无聊了。”

　　白许抿了抿唇，几乎能想象到许重枷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神态……

　　“所以，你出现之后，我还挺惊讶的，”楚佑坤平静地说，“原来许重枷的枷，是这个意思。”

　　良久后，她才抬起眼，十分严肃地问：“他有干过实质性违法犯罪的事情吗？”

　　楚佑坤看她一眼，没说话。这沉默的意味有点不言而喻。

　　白许冷静下来，缓和语气说：“这几年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没想到楚佑坤笑了一声，白许疑惑看他，他摇摇头，颇有些感慨，说：“我相信你，白许，你总是能做到一些奇迹一样的事情。不管是哪个方面。”

　　那天白许和楚佑坤聊了很久，很多，她头一次有种相熟恨晚的感觉，好像这才是她第一次真正认识楚佑坤。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走向自己的未来。

　　“对了，楚队，”离开前，白许回头对他说，“小葵决定和你一起去新部门。”

　　望着楚佑坤双眸闪光，嘴巴微张的表情，白许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