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孩子的父亲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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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雅晴走进学校大礼堂的时候，本来是做好了开小差的准备，反正梁程泽的报告她听不懂，前面校领导的发言和表彰，她就算听得懂也没兴趣听。因此进了礼堂就找了个后排角落里的座位，打开收在椅子扶手中的简易桌板，放上了一支笔和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随便做做样子，便掏出手机开始看电子书。
结果表彰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乔雅晴才意识到她只考虑到了远离讲话者、报告者的视线和摄像机，却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影响因素：她坐的位置正上方，环绕立体声的若干音箱之一，正从天花板上凝视着她。
管理学院出身的校长专业方面没什么可说的，他的开头致辞虽然将梁程泽发表文章这件事上升到了两岸关系、海峡交流甚至“统一”这种高度上来强调了一番，但也就只是比较沉闷冗长而已，对乔雅晴的影响还不大。可是化学院院长夹杂着不少专业名词术语慷慨激昂的发言则颇有震撼力了。
化学院院长是个圆脸半秃的健壮老头，挺着的啤酒肚使他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他一会儿说梁程泽的研究成果“再一次证明了某某假说，且为某反应路线产业化提供了实际操作的可能性，具有重要意义，”一会儿又说梁程泽论文在自然杂志发表这件事“体现了两岸人民的团结和友谊，以及中华民族的凝聚力。”抑扬顿挫的洪亮嗓音着实让乔雅晴的耳膜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
院长讲话结束的时候，乔雅晴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已经被吵得嗡嗡嗡响成一片。她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叹了口气，想想电子书应该是看不下去了，索性收了手机靠在椅背上发呆。
院长发表过一番演说，表彰会终于进入了正题。乔雅晴本来还懒洋洋地盯着屏幕上的演示文稿左耳入右耳出，不知不觉中却被梁程泽的报告所吸引。虽然她基本听不懂梁程泽在讲什么内容，那些原子之间的断键和成键、电子的轨道杂化，在梁程泽的口中却显得格外生动起来。他的演示文稿很简洁，既没有什么彩色的背景也没有华丽的动画效果，排版方式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乔雅晴不得不承认，只有真正感兴趣的人，才会将这些专业内容诠释得生动活泼，即使在她一个外行听来也同样如此。出于半是无聊半是习惯，乔雅晴又苛刻地在心里评价了一下梁程泽的中文表达。梁程泽除了讲话口音略带点台式国语的味道，而不是标准的大陆普通话之外，即使乔雅晴这个文学院的专业人士也不得不承认，梁程泽讲这篇论文时的表达，堪称无懈可击。
表彰会结束后没几天，正是刚刚进入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期末考试周。上午正是许多门考试都正在紧张进行的时候，其他老师们有的回了家，有的在监考，教研室只有乔雅晴一个人。
乔雅晴正在办公室慢慢批阅着学生的试卷，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慢慢地推开了一条缝。乔雅晴疑惑地抬头看看，正对上门外偷偷看进来的目光。门外的人似乎被突然抬头的乔雅晴下了一跳，等看清了办公室只有她自己，似乎才放下心来，将门缝推开稍宽一点，探进半个头来，低低地叫了声：“乔老师。”
“素琪呀，进来吧！”乔雅晴看到门外是吴素琪，便笑了笑，道，“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呢，原来是你来呀，怎么偷偷摸摸的？快进来！”乔雅晴说着，见吴素琪站在门口似乎还有些犹豫的样子，便站起来向门口走过去。
没等乔雅晴走到门口，吴素琪闪身进来，关上门怯怯地望望乔雅晴，迟疑了一下，回身将门锁上了。乔雅晴见状忍不住笑道：“怎么了素琪，有什么秘密，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想藏到我这儿来？放心吧，这时候没人会往我这边来。”
吴素琪的表情似乎很有些挣扎，一只手搭在小腹部，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抠着牛仔裤口袋的边缘缝线。挣扎了一分多钟，她才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乔老师，您能替我保密吗？我……我怀孕了。”
吴素琪的声音低得几乎像是从一条狭缝当中挤出来，不过乔雅晴还是听清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问：“真的假的？”吴素琪憋得满脸通红，轻轻点了点头。乔雅晴愣了一下，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拉着吴素琪坐到沙发上，自己在她旁边坐下，追问：“多长时间了？”吴素琪抿抿嘴，小声回答：“五个月。”
乔雅晴又是一愣，这才想起前段时间看到吴素琪似乎身体有些不适，只是因为吴素琪是去年应届本科考上来的研究生，显然还没结过婚。所以虽然反应症状够明显了，她却根本没朝这方面想。她起身倒了杯水给吴素琪，一边安抚吴素琪让她慢慢说，一边也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同时开始猜测吴素琪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年轻女生这种时候，应该是像找个可靠的人来陪自己去医院做人流吧，乔雅晴暗想，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一定会陪她去的。
“乔老师，其实我两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两个月来，都是战战兢兢的。”吴素琪垂着头，低声说。没等乔雅晴答话，吴素琪又急急地说下去，生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完全失去继续说的勇气：“一开始还只是有些困倦、乏力，倒也没有很明显的反应。可是后来，后来……”说到这里吴素琪的声音愈发小下去，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右手轻轻扶上去，道：“越来越明显，我怕被人发现，每天都是用带子勒住。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担心，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就算不被学校开除，恐怕也要受到处分的。”
乔雅晴一边轻轻拍着吴素琪的肩膀安抚她，一边帮她调整到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道：“素琪，不要这样，这对身体不好的。要不然，你可以和林教授请个假，去做个手术，休息几天，再回来。林教授人不错，应该会准的。”
吴素琪闻言，抬头看看乔雅晴，眼睛里似乎闪着一汪水，说的虽然轻，却很坚定：“不，乔老师，我要留着这个孩子，我要生下他。”乔雅晴听了这话有些意外，本校的女生并非没有出现过这种事，不过像吴素琪这种想法的，还是她所听说过的第一个。乔雅晴忍不住认真打量起吴素琪的神情。
可能因为怀孕的缘故，吴素琪的眼神有些涣散，却还看得出里面兼有着恐惧、迷茫、坚定种种复杂的情感，也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幸福。乔雅晴叹了口气，看来吴素琪和她这孩子父亲的感情应该是很深的吧。可是还在读研就发生这种事，还要坚持将孩子生下来，乔雅晴不由得感慨，吴素琪爱得太傻了。她乔雅晴没有遇到过自己幻想中浪漫骑士风的白马王子，因此也没有这么傻过，直到现在感情之路都是平平淡淡。然而对比起吴素琪眼神里的坚定和幸福，乔雅晴突然觉得，吴素琪自己乐在其中，犯傻也是心甘情愿吧。
想到这里，乔雅晴不由得对吴素琪格外产生了一股怜惜之情。她一只手垫在吴素琪的后腰让她舒服些，之后忍不住关切地问道：“素琪，孩子的父亲是谁，是你男朋友吗？”
听到这个问题，吴素琪的眼神骤然黯淡了下来。她显示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应该算是吧。”吴素琪的反应和回答让乔雅晴吓了一大跳，急忙揽住吴素琪的肩，脱口而出：“怎么叫‘应该算是’？他怎么了，欺负你了？”
吴素琪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对一双地掉下来。她突然将头埋在了乔雅晴的怀里。乔雅晴也没有说话，抱着吴素琪，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抚摸她的头发。过了几分钟，吴素琪略平静了一点，才微微抬起头，带着哭腔说：“他还同时和别的女人交往！”
“也许只是一般的女同事或者女性亲戚啊，别这么难过折磨自己了，我们素琪这么好，男人有这样的女朋友，不可能还看得上其他女人的。”乔雅晴一边软语安慰着吴素琪，一边扶着她坐起来，帮她擦了擦眼泪，又起身替她倒了一杯热水。
“不，乔老师，不可能是亲戚。”吴素琪哽咽着说，“不可能是一般女同事的！昨天下午我想约他去逛街，他说他刚好公司有事走不开，我就一个人去了。那天我没去我们平时常去的那家商店，而是去了一家从没去过的。可是，就在那里我却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很亲密的样子，拉着手，还说悄悄话，根本就没有看到我！”
乔雅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拍着吴素琪的后背，轻声劝他她别难过。吴素琪啜了一小口水，继续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没上前就一直跑回家，只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乔雅晴仍然没想好该怎么安慰她，吴素琪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而且，不可能是亲戚，他一个人到大陆做生意，在大陆没有亲戚。”乔雅晴听了这话，忍不住追问：“一个人来大陆？他不是大陆人吗，那他是港商，还是台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孩子的父亲是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