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修复中》柒桃浅眠梦

43、梵花香水店：折花者

　　梵花香水店与躲藏点之间的距离不远，只有三十分钟的路程。风平浪静的一夜过后，两人紧赶慢赶来到任务点。
　　“前面就是了。”郑乾泽平静地说道。
　　将地图与面前的建筑仔细核对一番后，林雨言勉勉强强能和郑乾泽对上电波：“噢、哦——到了。”心不在焉回应的同时，林雨言心里还在复盘走过的路线：不是——我到底是怎么绕到这里的？它之前不能从那条路走过来吧？
　　好烦躁啊......
　　“叮铃——”店门被向内推开，门口挂着的百合风铃随之叮当作响。两人仔细打量着店铺里的布置：无人的前台，一张用于等候时就坐的软沙发，摆放在空缺处的数个种满新鲜花卉的盆栽，以及天花板上垂下的常春藤。
　　“——有人吗？”林雨言试探性地朝屋内喊了一声。没多久，楼梯口就回荡起哒哒的脚步声，而后靠墙跟的楼梯口露出一个银白色的身影，还没等他看清来人的样貌，那人就径直瞬移到他面前。
　　来者是位青年男性，比林雨言要高出半个头，有着一头银白的短发，鬓角处还绑着一根细细的红绳；一双浅灰色的眸子中充满冷淡，搭配修身得体的西服后浑身散发着冷漠疏离的气质。
　　“欢迎光临——虽然我并没有邀请你们。”对方的语气说不上友善，但也没有太大恶意。他微眯着眼打量起林雨言，随后掏出别在小口袋上的本子翻了翻：“Uv4269……不在上面。看来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呢……奇了怪了，明明预约名单上没有二位，却非要主动前来拜访，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他翻着三白眼看向从刚才起就阴沉着脸的郑乾泽，话里尽是扎人的刺：“呵，没想到你那爱管闲事的做派依旧没变呢，这次甚至多带了个人。让我猜猜，您老好人又善心大发捡回来的小宠物、拖油瓶？”
　　两人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林雨言被夹在中间走不了也留不得。正左右为难，郑乾泽一番话将他也拉进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中心：“他不是拖油瓶。你讨厌我可以，我没意见，但请麻烦你对他放尊重点。”
　　“嗤——”他不屑地冷哼，当着郑乾泽的面睥睨着林雨言，“怎么，他是你谁啊你这么护着他？还容不得我说两句了？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在乎别人啊？”
　　被他强势的气势压得不敢喘气的林雨言硬着头皮反驳：“乾泽他只是——”
　　“我朋友”三个字还没出口，就被他接下来的话给堵在嘴边：“你们的关系究竟怎样与我无关，我也不关注你们两个的事，说这话也不是因为讨厌你，毕竟我们不熟，我也没理由跟你摆脸子。要怪就怪你后面那人，我就看他很不爽，仅此而已。”他挑着眉，双手抱臂往后走远靠上柜台，说出的话依旧夹刀带棒。
　　“噢对，忘自我介绍了。你好——不好也无所谓，我打过招呼了——边离。”他指指郑乾泽，“你后面那人的之前的前任。”
　　“——嗯？！”林雨言仿佛被五雷轰顶了一样愣在原地。
　　瞧着林雨言怀疑人生的样子，边离突然笑出声：“得，合着我说什么你都信是不？真好骗，哪天被人卖了都反应不过来——你可别想多，之前的朋友而已，我可看不上他这种人。”说着他还嫌弃地瞥了郑乾泽一眼。
　　郑乾泽在这时开口：“你能来参加游戏我还挺意外的。”
　　“那能怎样？我还能拒绝主神不成？”他嗤笑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背靠着天什么权力都能有，甚至还能当上玩家……”
　　看他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林雨言不解地低声询问：“他看起来很讨厌你啊，之前你们发生什么了？”
　　“叩叩——”边离敲了敲桌面，一脸不耐：“别说悄悄话，我能听见。”他走到林雨言面前，弯下腰让两人间凑近了些，脸上虽然笑眯眯的却让人不寒而粟：“小可怜，看你这不知情的样子，不会也被他骗了吧？他可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单纯，瞒着你不少事呢。你要是给他掏心掏肺，到最后后悔都来不及哭。”
　　“想知道我们当初闹掰的原因吗？”他按着林雨言的肩膀，语气略显暧昧，“如果想听，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家伙的真面目——”
　　“啪！”郑乾泽毫不留情地拍掉边离搭在林雨言身上的手，将人拉回自己身边，语气中带着些许警告意味：“不要把你主观上的见解当做真相，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你，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边离十分不满地甩着被拍红的手背，嘴依旧硬得不像话：“啧，真宝贝啊连碰都不让碰......在你没有证明你能比他做得更好前，我对你的一切持保留态度。另外，我这人记仇得很。”余光瞥见郑乾泽手上的手套，他有些疑惑：“你之前可是很讨厌戴手套的，怎么现在把手包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事刺激得你突然转性了？”
　　被这么一问，郑乾泽眼睛微微睁大一瞬，而后很快恢复平静：“没什么，人都会变的。”
　　目睹两人争吵过程的林雨言，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变为漠然，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哼——一天天地摆着你那臭脸干什么呢。”见郑乾泽对自己依旧冷淡，边离哼了一声又继续践行自己的嘴毒人设，“行了，有事快说没事就滚，我等着上去补觉。”
　　“那请问你见过一个个子高高的女生和戴着眼镜的男生吗？”林雨言问，边说手里边比划着两人的身高，“大概就这么高......叫莉莉和桑上翎。”
　　边离托着下巴仔细搜索着记忆，不久他又翻开小本本：“嗯——你是指Sc7161和Sc1004？”
　　没等林雨言的疑惑问出口，郑乾泽先一步替他回答：“没错，他们去哪里了？”
　　话落，周围倏地安静了几秒钟。边离慢悠悠地合上了笔记本，眼中嘲弄不减：“他们啊——很不幸，和其他人一起留在我的花园了。”
　　“——你说什么？！”林雨言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他想冲上去揪住边离的领子却被郑乾泽拦了下来。
　　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激动的边离耸耸肩，无辜地解释：“他们没完成任务就只能接受我的惩罚，这在游戏里是件很奇怪的事吗？”
　　此时林雨言在气头过后也逐渐冷静下来，默默跟边离道歉：“对不起。”他承认刚才是自己冲动了，忘了这里是随时就会死亡的游戏副本，比起游荡在外面的守夜者可危险得多。
　　怎么还没有适应这里呢……林雨言苦恼地想。纠结之际，边离忽然开口：“跟我玩个游戏如何？我不想和那个人有交集。赢了你可以带两个人走，输了的话——”他刻意停顿一下，“就和他们一起成为花园的一份子。”
　　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后，林雨言沉声问他：“好，我答应你，玩什么？”
　　“这个嘛——”他故作神秘地拖长音调，手指拨弄着耳边垂下的红绳，“很简单，一个和植物有关的、猜谜游戏。”
　　“也是那些玩家们没能完成的任务。”
　　他侧身让出一条走道，恭敬地对林雨言做出请的手势：“考虑好的话，就跟我一起去花房吧？”顿了顿，他瞪着郑乾泽补充道：“家属禁止陪同。”
　　刚要抬脚的林雨言突然被人拉住，回头看去，只见郑乾泽脸上少见地紧张起来：“别去......”林雨言有些错愕，良久才将手腕抽出，露出没有感情的微笑：“没事的，等着我。”语毕，他转身跟着边离走上台阶......

　　是谁——谁藏在阴影背后折断了未开放的花苞？
　　谁——是谁说了谎与那个祂同流合污？
　　——你要凭借花儿们真真假假的供词猜猜看吗？
　　任务目标：调查破坏花房的凶手
　　提示：花房每天都有人进出，可那些花儿不会，你可以问问它们从它们口中得知些线索。但请小心，并不是所有的花朵都很友善。
　　任务奖励：来自副本管理者的一个承诺
　　失败惩罚：迷失（死亡）
　　走到花房中央的茶桌前，边离将白沙流尽的葡萄藤沙漏翻转过来，随后拉出椅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对林雨言笑道：“那么我们开始吧——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调查事件，在沙子没有流尽前你随时可以回来向我指认凶手。指认失败、没有指认都会得到惩罚然后进入下一轮调查——直到你彻底迷失或者凶手消失为止。”
　　“祝你好运。”说这话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花房内的天空景观被定格在满月夜，月光透过玫瑰花窗照在高矮不一的花圃上。林雨言粗略扫视了番花房的结构：除了中间的茶桌是空地外都种上了花，种花的地方被规整地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栽培不同的花卉。他走向离得最近的黄玫瑰花圃，弯下腰友善地和它们沟通：“你好，请问你们见过折花的凶手吗？”
　　黄玫瑰们听到这句话后抖擞着花枝抬起花骨朵，下一秒合上的花瓣又重新盛开。“什么凶手？”其中一朵花尖着嗓子反问，拿叶子碰了碰旁边的同类，“你知道什么凶手吗？”
　　“——不知道！这里每天都有人来带走那些花！”被打扰的黄玫瑰傲慢无礼地叫道。被它这么一嗓子喊出来，其他黄玫瑰也跟着尖叫发泄被打搅好梦的不满：“对！不知道！每天都有人剪花！”这声音实在是太吵了，林雨言忍不住捂紧耳朵。
　　最开始反问的那朵花转过花萼面向林雨言，林雨言刚想耐着性子再问问，就见它突然大叫道：“它是红玫瑰！把它赶出去！我们不欢迎它！”没等林雨言反应，一众黄玫瑰齐齐扭头对上他的脸——如果花上有脸的话，估计现在上面全都是厌恶与仇视的表情——而后花蕊突然吐出带着清液的触须飞向林雨言，一个躲闪不及他身上就被抽了好多下，触须上残留的腐蚀性液体在他脸上和手上留了好几道深深浅浅的伤口。林雨言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直接坐在地上，狼狈地捂着阵阵发疼的血痕。黄玫瑰们在赶走他后齐齐收回触须，欢呼了好几声，尖酸刻薄的话也跟着吐了出来：
　　“它走了！”一株黄玫瑰喊道。
　　“它走了！”另一株黄玫瑰跟着附和，“红玫瑰终于全消失了！”
　　“红玫瑰不配留在这里！它们早该走了！”
　　“没有被铲走的也死了！多谢那个人！”
　　“——我们也有功劳！”
　　又一阵欢呼后，黄玫瑰们又合拢花瓣，垂下头继续睡觉。林雨言将刚才它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思考：它们说的“那个人”难道是折花者？听语气它们对红玫瑰敌意很大啊......祂和黄玫瑰们合伙作案，还是因为私仇故意隐瞒？
　　线索还是太少了。林雨言拍拍外套上的泥土站起身：去问问其他花好了——祈祷不会再遇到这种情况吧。
　　走到和黄玫瑰隔着一条小道的茉莉花区域，茉莉们早早就开了花等着林雨言的到来。“可怜的小红玫瑰。”离他最近的那株茉莉拉长叶片轻轻挽上他的胳膊，语气中带着无奈，“黄玫瑰不喜欢和红玫瑰待在一起，因为它们抢了黄玫瑰的风头......”
　　又有几片叶子接触到皮肤，林雨言本想挣扎，但却惊喜地发现，被叶子碰过的伤口似乎没那么疼了，低头看向手背，果然，原本被腐蚀的血口愈合，只留下了一道道浅红的疤痕。“谢谢。”他说。
　　“举手之劳。”脸上最后一道伤口被抚平后，茉莉才缩回叶子，“毁坏花儿的凶手？没有见过。红玫瑰也是受害者，你可以去它们的花圃找找。”
　　尽管林雨言现在对谁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不过对于这个提议，他也觉得有必要去那些惹黄玫瑰不快的红玫瑰那里瞧瞧。
　　红玫瑰的花圃早已是一片荒凉，里面除了露出地表的一小节花茎和枯叶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林雨言蹲下来认真地打量着里面的一切——真相往往隐藏在细节里，就算里面可能没有他想要的他也要仔细一些。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发现了一个值得关注的东西。他站起来，推开花圃的栅栏门走过去，捡起那一枝掩藏在枯叶下的、未完全干枯的玫瑰嫩枝。
　　根部断面平整，看起来不像是被暴力折下的……心里这样想着，林雨言开始搜索花圃，遗憾的是，这里没有第二枝这样的花枝了。带着失落，他再次拿起手里的线索放在眼前：和它的花茎和叶子比起来，它的花朵非常小，而且还没有开放；叶子摸起来已经有些脆了，上分布着点点白色和铁锈色的斑点，林雨言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如果红玫瑰被铲除的事真的是折花者做的，祂为什么就落下了这一枝玫瑰呢？
　　线索中断，林雨言决定再去问问那些花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