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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喷血战士 ...

  •   浔东是位强硬的男人,十足的悍匪。
      彩虹牛仔帽交给西伺保管,皮靴子擦拭过后,放在战情室最显眼的置物台上。这样一来,除了想尝试更多糖果的滋味之外,浔东已无所牵挂了。

      他站在直通舰外的一道仓口,言出必行,独自扛起对抗老疯子们的魔法切割光线的职责。
      皮夹克存储的八大包血用光了,仍远远不够,不足以支撑起他浩大的魔法抵御阵,所以,他只能自残性地引出血,刀刀切在血脉的要害处,眼神冷静又锋利,如同一只历经百战的老鹰。

      在年幼时期,第一次如此放血的时候,浔东被血液的魔力诱惑了,疯狂地笑着,像个挖空脑干的白痴,差点将自己玩残了。
      这一次不会这么疯狂了,但强效的魔法切割光束不好对付,将自己给搞残的风险更大。

      “唐先生!再挤点血。”浔东摆摆脖子,卡在脖颈处的刀一旋,鲜血从皮肤的切口喷射而出,被魔法控制着,精准溅落于仓口的玻璃门,再由唐先生的魔法操纵,穿透玻璃门,汇往门之外,融入裹住唐吉坷德号的血红防御阵之中。

      浔东是当之无愧的魔法天才。血液的力量庞大而古老,他用得炉火纯青,也用得绚丽夺目。
      血是生命的长河,扫荡着死亡的力量,永垂不朽。血——包括生命——在这群见惯了鲜血的杀人犯的眼中,变得更尊贵了,变得更华美了。

      血往外汇聚,密密麻麻,细如牛毛,慢慢罩着一整个唐洁珂德号,越开越大,越开越强。
      与此同时,浔东严重贫血,腿软得快成滑溜溜的泥鳅,已站不住了。

      内脏也受伤。浔东无力地撑着仓口的玻璃边框,喷出一口血,左手捂住翕动的唇,闭不拢的破手套指缝里渗出流淌的血珠子。

      “我帮您,有福的人。”潭钚踏往他跟前,小脸满是狰狞的惧意,对着浔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主场。”浔东用手背一抹鼻孔渗出的血珠子,摇摇欲坠地站直,阴沉着脸说:“蠢丫头,别把我的话当放屁。”

      潭钚沉痛地说:“那我能为您做什么?求您了,让我为您做点什么吧。您瞧起来要死了。”
      “跳个火辣辣的康康舞。”浔东不浪费,把满手的鲜血地蹭在仓口。
      “呸!坏胚子!”
      浔东喊:“滚。”
      “这个可以,滚滚舞我在行,就看血老爷您有没有眼看了。”

      潭钚率性地耸耸肩,眼泪一扫而光,撇着粉嫩的唇瓣恶毒地笑,尖细的紫色高跟鞋敲击着玻璃地面,带着咵咵作响的笨链子步步后退。

      她往后跃动,故作惬意地眯缝双眼,躺在一张竹木椅子上,抽出三碟子团子茶点,泡上一壶六堡茶,架起三角武警观测镜,忘情地欣赏血液从浔东血管中挣破的力量。
      任何一根毛细血管的破裂,无疑都是惊天动地的。
      “啧啧,真美,真美……”时不时,会从潭钚娇美的嘴里流出这般感叹的语句。

      叮咚!
      周楠衣装整洁,单枪匹马走出电梯,来到视野极佳又混乱不堪的战情室。
      血色条条铺在唐吉坷德号之上,与老疯子的魔法碰撞出噩梦版本的烟花盛放。

      周楠迈着轻快地步子,来到低头跪地的浔东面前,说:“我的朋友,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那黏唧唧的小怪物,居然没把老哥你怎么样吗?”浔东回怼道。

      周楠环顾四周,“如你所见,我活了。你怎么样?嗯……血色婚礼现场的感觉,布置的不错,快成你伟大的遗作了。”
      “差一点死了……”浔东的眼前一阵发黑,恍若在干净的梦中,连头都没有力气抬了。

      “我能为你做什么?”周楠朝他半跪而下,撩了撩他散开的头发,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擦了擦他嘴边邋遢的血。
      浔东叹气:“为我祝福……哎,我仁慈的主。”

      周楠沉默不语,翻着口袋,取出路过休息室顺来的一颗椰子糖。
      剥开黏腻的糖纸,他捏着椰子糖,沾了点鞋边的血珠子,喂到浔东嘴边,说着:“够呛了,浔东。你为我做点什么吧——停止放血。”

      鼻孔翕动着嗅了嗅,劣质的椰子味添加剂扑面而来,勾魂的甜香气则藏匿深处,浔东受不住诱惑,口腔泛起口水,探出一截舌头舔了舔。

      品尝到人生不可缺乏的甜腻味,浔东感觉到血液在充沛,生的意志持之以恒地拉着他狂飞!他畅快又恶心吐出一口血,溅落在周楠细白的手指上。
      他闭着眼,恶声恶气地说:“遵命,我的主。”
      他再抿着沁血的唇凑上去,像个卑微的讨食者般,试了好几下,才将椰子糖抿进嘴里。

      周楠抖抖细细尖尖的手指,肮脏的唾液和血液齐刷刷地剔除,“你休息,余下的不用你耗血费神。”

      “老天,你居然会关心我了。给我说说看,祂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相信不止是外表上的。你……漂亮极了。真的,容光焕发,青春痘都快要破壳而出了。”浔东朝后一倒,舒坦地靠在仓门的窄角,挤着半只眼睛疲倦地问。

      外界的血线,因缺少血液的持续供给,已从攻势转为了劣势,但周楠回来了——带着魔法的周楠回来了,也就是救星回来了,他就能放心喘口气了。

      “眼见更好。瞧,希望你的眼完好无损。”周楠掰掉两枚难解的扣子,撩了撩衣摆,露出白皮肤上扎眼的“风中的凤尾蝶”的黑纹身。

      “哟,变小蝴蝶了。怎么没纹个霸气的狮子老虎?垃圾、蠢蛋、监狱长,你没有野心吗?”

      “先把小命赚回来再说。”周楠轻轻揍了浔东的下巴一拳,起身道:“你快被切成碎尸了。我有魔法了,想试一试身手,顺带解救你肮脏的生命。”

      “滚,我不……”浔东顾面子,龇牙咧嘴地假意抗衡着。
      “闭嘴。”周楠一抽腿,长靴不客气,利索地赏了浔东重重一击,把他的几颗蛀牙打碎了。

      浔东疼痛地大叫几声,手掌瑟缩着捂住嘴,接住吐出来的三块带血的蛀牙。
      “痛快。我被它折磨很久了,你是我的恩人,一直都是,在任何方面都是,感谢你。”浔东强撑着起身,扬起手,撒蛀牙落到周楠的紧绷的小腿上。

      “别急着谢,我可不想这句话成你的遗言。”周楠扭头,对一群袖手看热闹的家伙们喊:“来个人,帮我照顾照顾他,我不想他死去。”

      “我来!”潭钚塞了满嘴糕点,鼓着腮帮子费劲地咀嚼着,但这不妨碍她最快地跳来,热情的小手举得最高。
      “我也来。”不少舰员涌出说。

      “给我……我需要吃点什么。”浔东注视着潭钚,体力不支,朝她双膝跪倒在。
      “给,小样儿,舔我的血。”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潭钚的手掌割出一道浅浅血痕,殷红的血挣扎着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她把血的滴落控制得当,跟秒针走动的节奏一般无二。

      浔东翻了翻白眼,要说什么说不出来,张着口,身子往她的手边倒,头往她洒出的血滴上磕。

      “哎,我逗您玩的。”潭钚惊慌失措,双手要接浔东,但她来不及了。
      咚!
      浔东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倒地,朝这位洋气的小笨妞,磕了个响当当的头。

      西伺注意到乱糟糟的这边,甩着吓人的紫黑色毛领子,上前抓住潭钚的肩,将她推开,“我亲爱的小姐,他昏过去了。快,去给他找些吃的。”

      “哦哦哦!”潭钚被浔东的“大礼”吓坏了,此时又被西伺的话拯救了,条件反射地扬手敬了个礼,忙东奔西跑,搜刮可食用性的任何东西。
      舰长见有事可干,也跟在潭钚身后,一边摇旗呐喊,一边跟她一起摸爬滚打,搜罗食物。

      西伺控制着局面,再指向愣神的舰员,和善地命令道:“快点,大宝贝们,把他抬到医疗室去,喂给他点吃的,最好是多放糖的葡萄糖水。余下的交给我,我来治疗。”

      “用什么治疗,你的大屁.股吗?!哈哈哈!”人群中传来一道嘲笑声。
      凡图闻声而动,辨识着方向,瞄准笑得嘴角裂开的红发舰员,往前一跃,一拳干趴了他。

      凡图跺红发舰员的后脑勺几脚,骂道:“别以为他叫你们大宝贝,你们就是大宝贝了,你们这群该死的小婴儿!”

      “我当过军医,值得信任。”西伺平静地对舰员们解释,要是他的手不往浔东的裤.裆处摸就更好了。
      凡图看谁不顺眼就怼谁,她又拐到西伺跟前,按住西伺不老实的手,恶狠狠地说:“臭婊子,我敢打赌,你救的人一定没有你杀的人多。”

      “不怪我,生命送到我的手边,大都是破产的了。而这一位,是我心头好,我能担保不会死。”
      西伺弯着腰讪笑,抽出被凡图按住的手,换成另一只戴满宝石戒指的手,粘腻地滑行着,往浔东受伤的怀里掏,语气湿滑道:“我喜欢他的伤口。他是真正的年轻人,我一摸他的伤口就明白了。要了命的诱惑,不被衰老玷污的血液和肌肉。”

      凡图对西伺恶心的,都不想搭理了。

      自己的命还得自己顾。浔东吸着气,及时醒来,抽出西伺的手,嫌弃地丢开,客气地说:“你还是离我远点吧,军医。没有你,我一样能活。”
      为了逃离西伺,浔东费劲地拖着腿爬了两步,但西伺爱他极了,阴魂不散赶到他的头前,挡去了他的去路。

      “您要去天堂?”西伺张开怀抱问。

      “那也比去你怀里好。得了吧,西伺,都说你别搞我,我真的快被榨干了,应付不了你的热情了。咱唐吉坷德号上有医生,老军医,你够专业,但我需要有高尚医德的。”浔东换了个躺着的姿势,抽出腰间的枪威胁。

      “没有子弹。”凡图小声提醒浔东。
      浔东斜着眼看凡图,摊开一只手,抖了抖手指,“给我。”
      凡图探着脖子,好奇地瞅浔东的手,“啥?给你啥?我可不会看手相。”

      “子弹。”浔东推了推凡图凑到跟前的愚蠢脑门,龇牙咧嘴道:“咱俩真没有默契。”
      潭钚扔去一枚子弹和一块烤面包,“给你。”
      浔东咬住面包,单手攥着子弹,朝潭钚竖起拇指,“咱俩有默契多了。”

      按好子弹,枪管子瞄准西伺的胸口,浔东亮出小豁牙,问:“西伺,你要试一试神枪手的本事吗?”
      “不必了,我不能妨碍您寻找更心怡的。请,远离我。”西伺谅解地笑,甩着肥大的毛领子,让了路,顺带把彩虹帽物归原主。

      抬着担架来的舰员们拥堵地迎到浔东身边,异口同声地喊他的大名。
      浔东刚才非专业性的自杀手法,还有桀骜不驯的扛事脾性,深深地震慑了这群没多少经历的大宝贝们。

      浔东怀抱皮靴子,尝着干硬的甜面包,享受着英雄般的赞美,美滋滋地放心昏倒了,等待得到专业的、不会疏忽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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