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世界一块长大》南火土

63、出动

　　当夜，一句句骂街的话经由一艘艘无人机从山脚往山上运。原笙正为周楠熬煮牛肉汤时，一封狂舞掉落的信被祂从空净的舷窗所见。原笙扫见了信上画有周楠的全身像。画画的人是个能手，画工栩栩如生，只是为人恶劣，将周楠所穿衣服画成了兔女郎的。
　　原笙见到这种调戏自家人的信件，坐视不理不可能，当即手指变成鸡爪子，先恶狠狠地抓挠了几下，再细致地展开，从上至下一字一句地扫看。
　　此一封是华珂亲手亲笔写就的，说的是一见就懂的大白话，甚至能说是街头流氓之言。

　　不是原笙手气奇好，才有缘捡到华珂笔迹的，而是概率高。狗不理小队根本不跟华珂队长玩这种把戏，推脱明早再写，今晚先细细雕琢词句，早早窝在军帐中，鼾声阵阵了。所以，百分之九十的挑衅叫阵的脏话都是华珂写的，另外百分之十没人能看懂，那是他身边养的一条中华田园犬帮忙按的。虽然他代号为哈巴狗，但他最喜欢养的其实是气势不凡的中华田园犬。

　　华珂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单是绘画，书法号称是一绝。他把污言碎语玩得花。原笙一气之下，在大美雪山走南闯北，把所有的挑衅信都抓到手，一边等待牛肉汤熬制好，一边扫看这些越发过分丰富的不堪入目的污言浪语。祂气得不行，同时也学到了很多。

　　华珂意淫地厉害，除了周楠的画像，纸上还印满了一颗颗硕大的火红爱心。
　　原笙捏着纸，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眸放空，“看到”了华珂望着周楠的画像痛哭流涕，跪倒在地，念着：“我愿做您的奴隶。”把几乎每封信的爱心都吻了。原笙还“看到”他一时闪过的念头，他其实是想将纸上涂满他精神活跃的液体的。

　　牛肉汤熬煮成清透的米白色了，原笙关了火，把一封封疯狂的“情爱表达”信折叠好，想要一把火烧了时，想法瞬息间又变了，祂留下了三封没被华珂亲吻过的信，折叠好装进囊中。同时，祂把周楠的画像再一张张仔细地扫过，死死地存入脑海之中，达到永世都不会遗忘的程度。
　　最后，祂当成没有这么一回事，洗了洗手，选了只有漂亮燕尾蝶花纹的大盆，盛了满满当当的热乎乎牛肉汤。
　　香气扑鼻。

　　*

　　四点，大美雪山的浓雾未散，唐吉坷德号整装待发，准备攻狗不理小队一个措手不及。但这种作战注定泡汤，因为华珂发出去了挑衅书，已是做好周楠攻上门来的准备。
　　作战决策一上来就有些偏颇，这与原笙脱不了关系，祂把挑战书都囊入怀中了，没给任何一个人看。
　　罪魁祸首原笙一点犯了事的神情都没有，对周楠的部署连连点头，堂而皇之地与浔东开着狗不理小队的玩笑。

　　三架机甲经过机械师的妙手改进，性能较之前有了很多的提升，安装了推进型辅助翼型装置，能聚集气流，跳跃力更高。
　　各个肢体的关节都配有能量盾，手部持有机关炮和高震动重型轰炸粒子枪，肩头顶着远距离肩炮。细小的武器也配着，比如一根手指就是一把微型电动链锯，肉搏时若是一脚踩不死敌人，还能用手指将敌人腰斩。
　　经过原笙的指导，魔法导引线串联的也更巧妙，神经连接的同步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左右。

　　五点十分，周楠一身简便的纯白色隐藏性作战服，套着一双绑带白长靴，站于唐吉坷德号的舰岛的通讯室顶，手中握着舰长交给他的舰长令牌——刻的是一枚三只爪的金钩子，如是一只三足金乌。
　　“一败涂地或是一举成功，看你们的表现了，我的朋友们，即使你们死了，也是我朋友。”
　　周楠没发表什么煽动性的陈词滥调，赏金猎人里不兴这一套，他们都认为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不过也有例外，潭钚就是，她作为后备人员，在刚整齐就位时，就紧张地朝原笙而半跪，亲吻祂的手背，念着：“神啊，有福的神，保佑我们吧！”
　　原笙回答：“我只能保佑您不长智齿。”
　　“咦～”潭钚嫌弃地离开了。

　　“玩乐时间到。速战速决，击中攻击的位置就是山北的山间的帐篷，就是那座类似阿拉丁神灯的大本营。你们都比我这个独眼龙的眼睛好使，能看清楚魔法的波动。”

　　“呼……如个魔胎似的。”浔东望完定位的目标，登上驾驶舱，插上消音塞，旋转手心的魔法血线，在散漫的水波样彩光中，进行连接神经。
　　1%……
　　……98%
　　完成！

　　凡图的肩膀停着一只绿龙螳，闭着眼催促，“快点，快点，大家伙。”

　　西伺登上“不经用”已开始动了，机械手举起，推了把慢吞吞的“省着点”的肩头，让凡图动作快点。
　　“别催了，白痴！”凡图睁开眼，立即大骂。

　　雾气阴森的天空传来一声尖锐的昂叫，一只胸前配着金钩的机械军舰鸟飞旋着位于三架机甲的前头，迎着旭日低飞，引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飞翔。

　　周楠从舰岛奔跑到三号航站楼边缘，用牙叼下两双厚毛呢手套，扔出繁琐的斗篷，双手扶着玻璃护杆屈膝半蹲，朝淡灰色的地面喊：“接好我，原先生。”
　　砰！他纵身一跳，被雾气包裹。
　　轰……一架小型的老式直升机稳稳地接住他。
　　原笙丢给他一副护目镜，单手握着操纵杆，侧过身亲了亲他的脸。
　　原笙的双眸变了，深绿色，似是青色溪水的故乡，隐隐沁着刺骨且生动的凉意。据祂说祂注意看了老黄历，今日祂的幸运色是深绿色。
　　周楠祝福她。
　　“我不知道你这么疯狂，可能会摔成一摊肉饼。。”原笙仰仰头说。
　　周楠轻轻摸了摸祂的左眼，拉好扎染围巾，戴上护目镜，追着机甲的影踪对原笙说：“我才跳了三厘米，更重要的是……我信任你。”
　　原笙被周楠哄的喜笑颜开。
　　唰！他们的这架飞机旁又飞来更破的一辆，驾驶员潭钚甩着套圈的大耳坠子，朝两人竖起一个响当当的大拇指。舰长瑟瑟发抖地坐在潭钚身后，怀里抱着一副望远镜不肯松手。

　　三台大家伙刚立于半山腰，想歇一歇脚，扭扭脖子活动活动手脚，观测观察动静，或者呼啸一声，吓唬吓唬狗不理小队，就自下袭来了腐蚀性的酸雨六条水龙。

　　“靠，暴露了！”浔东与机甲来了个后空翻，堪堪躲过一条水龙。
　　西伺淡定道：“嚯，又不是迷你人，被人发现是一定的。”
　　“看我吞了两条龙，”凡图扎着马步，欲要吞了水龙，忽而发现两条龙比“省着点”的胸大肌还宽阔，认怂地往下一趴，“算了，我还是喜欢吃冰淇淋五彩龙。”

　　悄无声息根本不可能，所以说原笙才会如此气定神闲，半点都不担心对狗不理小队下挑战书这一重要军情进行了隐瞒。

　　“发射烟雾弹，尽可能再往前推进些。”周楠下令。
　　天空盘桓着三架无人轰炸机，周楠的令止后，白磷烟雾弹和红外线烟雾弹混着发。本就是起了大浓雾的天气，再加上这场造势，如是将大美雪山变成了沙漠，爆发了一场罕见至极的沙尘暴

　　另外，周楠也并不是全指挥性的看客，他还留了一手，魔法不止是狗不理小队会用，他们这方也会用。
　　他伸出手，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老天保佑，祈祷幻觉一次就成功。从他这一做法来看，原笙信赖老黄历不全是祂的问题。
　　唰！
　　烟雾气贴着地表散去，浓黑的雾气中，传来阵阵崩天裂地的声响，荡开雾气能看到，三架打前的机甲之后，矗立着桀骜不驯、气势撼天的冷酷机甲之森。
　　无数机甲现身，大美雪山尽然被压制。

　　华珂拐着望远镜看，吓得手抖，震惊的喃喃自语：“好家伙，好家伙，速逃速逃……不！”
　　逃跑的第一步都迈了出去，华珂又拐回来，嘴角亮起个微妙的微笑。
　　“周楠小可爱，您玩我呢。”华珂想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