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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海边 ...

  •   得靠较为正常的周楠和西伺的统筹规划,他们选择了一个完美和简单的方略——敲昏老板和老狗,然后大大方方地自首。
      “啊!”门外的上万人欢呼,一波更比一浪高。

      潭钚露出激动地快哭的表情,一只戴着蕾丝花边手套的小手捂住嘴,说:“快看,我成明星了。”
      “你只是沾了香雅的光。”浔东拿胳膊肘一撞,撞开一个快怼到眼睛里的发条照相机。

      “那也不错,我要跳一段脚链子舞了。”潭钚小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光溜溜的小脚,又快速地抽搐着收了回来,蹙着眉低头说:“我有些担心。”

      “呵,不管怎么说,我会为你鼓最响亮的掌。”
      “谢谢,你是个不错的男人的,浔东。”

      潭钚跳了起来,没有跳出太多的风采,人太多了,吵吵闹闹的,根本听不到脚链子奏出来的叮叮当当响,而且,的确是人太多了,她被迫收起一些大幅度的动作,所以看起来,她像是走了一段别扭的猫步。
      她跳完了,已经来到了聚集的警卫队的跟前。她如一道鬼影子靠近浔东,一只手攥住浔东竖在胸前还未鼓动的巴掌,说:“不必了,下一次还有机会。”
      “我把掌声不是一次性消耗品,下一次我再鼓得隆重点。”他把手轻轻从她的手里抽走,拍了一下,说:“你很棒,很有明星风范,也很有傻妞风范。”

      忽然,浔东嗅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低头与一个留着姬发式发型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对上了眼。少年大约一米七左右,穿着常规的黄色衬衫和黑色背带裤,体型偏瘦,细细长长的一整条,所以体态和发型上看他都是一位纤长的少女。
      接着,浔东的目光下移,盯上了少年手里的糖果宝塔。

      “够强的男人从不让口腔浸满糖的软弱。给我吧!”浔东狂躁地把糖果宝塔夺到了手里。
      “我是女孩子。”少年发出沙哑的声音说。
      “不,你不是,你要是女孩子,我夺的就是你了。”浔东摘下一颗糖果放进嘴里,再把糖果宝塔还给少年,“再辨认男女身份上,我是行家。”

      “哟,浔东,行家啊?”西伺凑上来故作刁难地喊,左手不老实地摸上浔东的腰腹。
      浔东黑着脸咬碎糖果,推搡着西伺吵:“去死吧,死婊子!”
      “哟哟哟,行家啊,夸大其实到猪狗不分的程度了……”
      潭钚观察着浔东和西伺战火蔓延的态势,护住不明所以的少年,顺带偷偷也拿一颗糖果。
      “快离开吧,别来这里凑热闹。”见到个好时机,潭钚拍拍少年的肩膀说。
      少年顿了一下,冷冷淡淡地解释说:“我不能离开,我也不是凑热闹的,我是魔法武装队的一员,我来到你们的面前是来逮捕你们的。”
      “哦!怪不得包围我们的人都散开了。我还以为您是看热闹看傻了眼,忘记行动了呢。”潭钚说,“那您为何带着糖果执行任务。”

      “因为调令下得太快速,那个时候我正在买糖果,”少年舔一口糖果塔,尝到了淡淡的芒果味儿,有些气闷地说:“都怪你们,我都没来及好好挑选。”少年又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不过,也多亏你们,我没有付钱。白嫖了一顿,我很开心。为此,我愿放你们一条生路。”

      潭钚明白了点什么,做了个翻眼噘嘴的表情,背起双手说:“小可爱,您在赏金猎人中的称呼是什么?”
      “狸子。”少年道。
      狸子——赏金猎人中的巅峰人物,杀人者中的狂徒,他想杀的人没有不死的。

      潭钚莞尔一笑,像是一位知心的大姐姐一样,亲昵地捏捏狸子蹭到糖渣的鼻尖,温言道:“嘘,没想到您这等的大人物居然成公家的了。”
      “没有的事儿,我是接了香雅小姐的委托,今日变成公家的人逮捕你们。嗯……有的时候cos一下是件有趣的事。”狸子说,“灰太子,我很想与您交手,想看看您一族魔法所展现的那森罗万象。”
      “没有机会了哟,今日您是放过我们的。小可爱,说话是要算数的。”潭钚避开糖果宝塔,拥抱狸子。
      “拜拜,小美人。”狸子在她的怀里化成破碎的彩虹之光,眨眼功夫,流于拥挤的人群中,在沉降的夜幕中消失无踪。

      *

      “我是人质。”凡图举着一只绷带手说
      “呵呵呵呵呵呵。”她面前的一个黑眼圈的警卫拿出来她甩炸弹的一叠照片,粗暴地甩她脸上,“人渣。”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凡图跺着落地的照片,气怒地抡起拳头。
      “人渣。”这遍说得人是与狸子告别后的潭钚。她的目的不是骂凡图,她只是在救这个警卫。
      当即,凡图掉转火力喷射口,她想揍死的人变成潭钚了。

      “您是警卫队,最好有点职业道德。”西伺与浔东停手,转向这边批评道。
      黑眼圈的警卫被他的一位同事拉到身后。这位拴了条松垮红领带的同事致歉道:“抱歉,他安眠药吃多了,处于戒断反应,人比较暴躁。我来与你们对话。”
      “我无话可说。”西伺撤身离开了几步。

      “那我们来说吧。”周楠抓住懵圈的原笙,道:“我们俩是无辜的,我们不认识那伙人,我们只是半路搭顺风车的。”
      原笙点点头道:“对,警官大人,我们第一次见他们。”

      红领带警官盯着两人,微不可寻地笑了下,然后摊摊手说:“这样……你们看,路边太乱了,人也太多了,闹哄哄的不是讲理的地方,什么事得到局子里去说。放心好了,我的上司是个脾气好的老先生,他会乐意听你们陈述冤情的。”
      “那就没办法了。”原笙看向周楠。
      红领带警官颔首,礼貌道:“感谢你们的理解。”
      “不,我希望您能理解,我们很赶时间,搭顺风车不是信口胡言。”原笙道。
      下一秒,原笙牵住周楠的手,漫步到密密麻麻的人头上空。对他俩的射击开始。原笙躲着一道道子弹,护着周楠,从长臂交通信号灯的上空翻过,跳上一辆红轱辘的黄色敞篷马车顶上。

      “嘿!这里面有人。”车厢内探出一颗人头对两人说。
      “抱歉,”原笙歪歪脖子,腼腆地说:“我们不会占据您的车的,我们马上离开。”
      “很好,感谢你们的仁慈,那我可以送你们一程,你们要去哪里?”这颗滑稽的头说完,再钻进车厢内。
      “我们只是闲得无聊去散散步,您随便乱走就行。”原笙扫了眼混乱的街道。
      马车嗖得发动,载着周楠和原笙横冲直撞。在“画皮的诱惑”这家店的门口,两人与车厢内的头辞行,进入了“画皮的诱惑”旁边的一家另类服装店铺。

      周楠和原笙换装买了件情侣装粉红西装,装成无人敢惹的粉红悍匪,捧着伏特加,从地下桥步入隧道商业街。前半段的路,他俩穿行窸窸窣窣的在打牌声中,跟随一阵阵来的食物香气,在铁轨上跳起了自杀性的老年迪斯科,后半段他俩跑到了行驶的火车顶,听着与他们同座的流浪诗人念诵的诗歌,跟着一位白衣老大爷学打太极。
      “在红夫人的管治下,森之堡真是越来越潮了。”周楠抽着熊熊燃烧的细烟,蹲在火车边缘,在乱糟糟的风中,眺望银银闪闪的晚霞光辉。烟灰刮过他的指尖,细碎的几片藏入指甲缝隙之内。

      原笙像是一个依靠他站立的瘦高的稻草人一样,注视着晚霞之下的幽暗城市。解开的西装外套呼呼啦啦地响动。祂感到风大了,将一顶破旧的草帽子从头上摘下来,盖在周楠的头上。
      “敬万物!”在周楠的左手边,一位跛脚的乞丐端着破碗呼喊。
      “敬您!”一位疯子朝碗里洒了一泡血尿。噗通!低血糖太严重,疯子意识不清地从火车顶摔落,滚下被铁网围住的陡坡。
      原笙的右手边,两个兄弟正在挥枪告别,两人都是要奔赴北地战场,但一人是去支援雅安帝国,一人则是立场不同,想为北地政权的复兴加一把火。风没有吹出两人的泪水,或许在战场上相见的那一刻,会有血液代替今日本来有的泪流。

      火车在海边停了三分钟,下车的人只有周楠和原笙两人。
      恰巧此时,一片纤细的白色月亮,缓缓从雾霭蓝色的云层中宁静地滑出来,照出两人脚下的路是那么的明亮。

      原笙踏上月亮惠泽之路,低声说:“身后有人追来,我们怎么办?”
      “没有人能认出我们。我的金子,目视前方,坚定向前。你会闪闪发光的。”
      走了两步,周楠赶紧把原笙拉住,避免了祂不长眼睛而撞到废弃的电线杆上。他提醒道:“还有,适时拐弯。”
      “还是你在前面吧。”原笙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比较喜欢跟着你走。”

      *

      周楠把祂带进了无路可走的海里,貌似是要与祂一块葬身海底。而祂知道,他只是想粗浅地感受感受祂所处的世界。祂沉默地注视着他,虽然是祂的世界,但祂没办法指引他,周楠只能自己摸索。幸好幻想的力量永恒又无穷,他很享受他在接近祂的世界,身心轻盈,一切忧愁都已摆脱,幸福终于降临了,梦中的圣地终于来到了。他踩在波动的水面上,随着菱形格的水波的走向而摇摆。水雾在面前飘浮,变得越来越致密,泛着月光色的涟漪。直到月亮消散,海面不再有引他心魂颠倒的光亮。

      黑沉沉的海滩,摆着白色的椅子。两根随风招展的海蓝色的旗子插在两端,拘住椅子团伙所处的位置。正前方是流动的面包店铺和固定的椰子奶茶店,椅子应该是这俩家联手布置的。
      周楠和原笙嗅着浓郁的奶和茶的香气,绕了一个大圈儿,与一位背着小吉他在人群中穿梭的音乐家打了个照面,顺着音乐家的随手一指,来到一处挂满彩灯的孔雀展览。
      三只孔雀在广阔的铁笼子里无忧无虑地踱着步子,时而会六亲不认地撕咬一下,分开之后,又是和平地各自遛弯。海上的风暴永远都打击不了它们,含满水汽的海风到它们跟前时,早被沙砾过滤掉了寒冷。

      “有一只鸽子,不知道它怎么会在那里,和孔雀关在一起。”原笙指着孔雀笼子角落里的一只白鸽,“孔雀会想什么呢?它们会认为纯洁的它是天赐的珍宝吗?”
      “说不定。孔雀们或是正在为争夺珍宝,而将珍宝撂在一边。”
      “我能去掺和一脚吗?”
      “最好不要,原先生,因为你在太多的物种里掺和一脚了,多则混乱,混则失控。”周楠说,咽了咽口水,在此时悠哉悠哉的时刻,他的酒瘾不合时宜地犯了。他只好抱歉地交代了一句,掏了掏钱夹子里的钱币,去寻找润一润喉咙的酒。

      原笙在等待他之时,还是按奈不住好奇的心思,便把那只白鸽子染成了血红色。但周楠应该是说错了,那只白鸽子的变化丝毫没有引起三只孔雀的注视。原笙为遭受无妄之灾的白鸽心疼,为了祭奠可怜小家伙,祂摸索着去了花店,想买一簇适合被它衔往天堂的花。

      在祂左顾右盼挑选之中,一位比祂更早进花店的女子走到了跟前,随意问:“要为您的爱人卖花吗?”
      “不是,我只是看看,要是有看上的,我就会让我的爱人买给我。”原笙捏起一支小雏菊,喜滋滋地解释道。

      “哈哈哈,您的爱人很爱您。”
      “那是当然的了。他真切地懂得我没了他不行。我们之间不是简单的爱,还有世界对我俩的爱和我俩对世界的爱。”

      忽然,挑拣花束的女人扬起了头,肯定说:“没错,我代表世界的一份子,为你们祝福。”
      原笙放下小雏菊,望着她眯了眯眼。

      女子长有一张偏向于幼态的娃娃脸,感觉只有十五六岁,眉目深邃平稳,只是右眼被棉麻质地的眼罩遮住了,未被遮住的左眼眼尾带着一丝淡淡的皱纹,让人能在第三四眼时察觉她其实没有那么幼小,她可能已经三十多了。
      她的打扮典雅,穿着轻棉质地的米白色的背心连衣裙,露出两条细细的胳膊,左胳膊抱着一捧水仙花并拿着一柄合上的遮阳伞,胸前挂着费里德收容所的塑料徽章。

      她察觉到了原笙的视线,抱紧怀里的水仙花,状似疑惑地颔了颔首。

      原笙点了点左眼皮,慢吞吞道:“您长得像我爱人五分。”
      “先生,这是什么新型搭讪的话术吗?好像有点剑走偏峰了?”
      “不,我只是想要探究一下,是否有必要杀死您。”

      “您不会这么杀死我的,据我了解到的您是一个温柔善良的男人。您对人是怜悯的。”
      “您不够了解我。”
      “我认为足够了,足以令我心底里相信您是个什么样的人。”

      “您这话傻透了。好吧,您和我爱人很不一样。他比您……暴躁和暴力很多,也可爱很多。”原笙转了转黑暗的眼珠子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是我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揶揄的语气换成郑重的语气,女人道:“把他托付给您,我很放心。他快要走出来了,我没有好好打扮,还是不见他了吧。再见,替我问候或是不问候他,随您的方便。”

      “您是谁?”
      “里雾。”里雾柔和地淡笑,从手边抽出一簇金色麦穗子,“它应该是您要寻找的。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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