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不是一只猫》什么也不想说

133、秘密

　　告别阿宝，升降梯继续下行，自在看着西利亚，心里多了些感激和愧疚。虽然西利亚软弱又无能，但也确实是个善良的好人，只是不够坚定、没什么原则罢了。

　　一会儿不是必要就不吓唬他了！自在暗自决定。

　　大约三分钟不到，升降梯停了下来，门也缓缓打开，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升降梯内的光芒散落在门边。两猫一人看向紧紧缩在角落躲避自由的西利亚，西利亚抽了抽嘴角，扶着升降梯内壁慢慢站起来，自在想去帮忙被他惊慌躲开，成业把武器交给自由，走过去扶住西利亚，两人率先走出升降梯。

　　在两人踏出升降梯的一刻，外面的灯光全部亮起，自由自在跟在两人身后，发现升降梯外是和基因委实验区走廊相似的过道，过道不长，尽头有一道闸门。出人意料的是，这道门并没有权限加锁，西利亚走过去后按了一下旁边墙壁上的按钮，闸门自动打开。

　　他们走过了太多门、太多的期待落空，但站在这里，自在自然感到紧张，他不由用尾巴勾住了自由，希望从自由身上汲取面对未知的力量。

　　门里是一个由现代材料打造的地穴，墙壁和地面是银白色，面积有整个基因委基地那么大。地穴中心大半面积都被一圈环形的围栏围住，围栏外靠近门边的地方有一间半透明的操作室，里面摆着许多机械仪器，操作室门外，一个小女孩正蹲坐在地上。

　　自在有点弄不清状况：“怎么回事，存储器呢？这里怎么有个小女孩？”

　　小女孩听到声音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向自在他们。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穿着白衬衣和红色短裙，四肢短圆、脸蛋红润白嫩，金色的头发扎成两个马尾，一双蓝色的眼睛又大又亮，像玻璃一样纯粹透明。

　　成业和自由都觉得不寻常，但眼前的孩子无辜、无害，就算不觉得她可爱，面对她也没法生出恶意。自在甚至有些愤怒，为什么一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小女孩会被关在这里？这里连个机器人都没有！

　　小女孩在大家面前停了下来，望着西利亚，表情哀泣：“西利亚，你受伤了，他们伤害了你吗？”

　　西利亚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我没事，一点小伤。你最近不是总说头痛么，他们来帮你了。”

　　“可他们是坏人、坏东西，”小女孩眉眼下垂、泫然欲泣，“他们会伤害我的，就像伤害你一样。”

　　“抱歉，”西利亚叹了口气，“我保护不了你。”

　　成业皱紧眉，俯身握住小女孩的手臂，柔软、但不温暖。成业看着小女孩：“首脑？”

　　西利亚点点头：“是的，它是机器人，首脑连接在它身上。”

　　自由好奇地走上前，伸出爪子按了按首脑的脸：“真的是机器人吗，摸上去跟人类一模一样。”

　　“现代科技早就可以制造仿人类机器人了，但是考虑到社会伦理，很早之前就规定，机器人不可以做成人类的样子，机器人必须能和人类做出明显的区分，所以安全区没有仿人类机器人。”西利亚解释，“不过，只有这个机器人是意外。它是早期首脑的终端，那时候机器人的制造还追求像人，后来被淘汰掉了，但它没被摧毁、而是留在了这里，看护它自己。”

　　西利亚抬手指向中间被围栏围住的地方。自在想走过去，首脑跑到他身前：“那是我们的秘密，你没有权限查看！你……”

　　首脑歪着头看自在，表情十分疑惑，然后忽然抱着头蹲了下去。就算知道对方是机器人，自在也没法对它不闻不问，自在忙问：“你怎么了？”

　　“它最近好像有点问题。”西利亚说，“我也不太清楚首脑具体运行规则，但首脑有问题的话这个机器人就会表现出‘不舒服’的感觉。之前我隐晦地提醒过攀云，但是攀云没有发现首脑有运行问题，首脑现在的终端、编程大楼里那个银蛋，自我检测也没有查出哪里出现异常。不过首脑虽然不断迭代、但毕竟已经运行了几百年，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而且这个机器人只是首脑载体的一个，也许并不一定是首脑有问题、是这个机器人出了问题也不一定。不过你们说‘修正’，首脑可能真的该彻底重启一次。”

　　自由觉得人类真是奇怪的东西，把所有事情都弄得这么麻烦，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越过小女孩，直接走到围栏边，向围栏里张望，愣住。

　　“自在、成业，你们快过来！”

　　自在赶忙赶了过去，成业也推着西利亚走近围栏，只见围栏里是一个约百米深的坑洞，坑洞四周全部都是排列整齐的柱形培养皿，培养皿上插着各种管线、连接着许多仪器，仪器运行发出淡蓝色的光，照亮培养皿的内部：培养皿里装满了黄色透明培养液，培养液里泡着的，是被光线和培养液染成橘橘紫紫诡异颜色的人体器官--人类的大脑。

　　成千上万的人类大脑密密麻麻地堆叠在坑洞中，这坑洞好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把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和文明全都绞成肉碎、又狠狠摔在坑洞的墙壁上。

　　成业声音颤抖：“这是什么？”

　　西利亚解释：“不要害怕，这是克隆的大脑、并不是从人类身上摘取的大脑。其实我也不明白这个大脑的具体用途，只知道首脑需要它们。存储，我觉得你们猜的很对，有什么比人类的大脑更精密、存储更大而占用空间更小的存储介质！”

　　自在质问：“但人脑不是永恒的！”

　　成业喃喃说：“这里不是首脑的永久存储区，人脑要做的是保存首脑的运行数据，并不要求永久使用……”

　　西利亚点点头：“我不太懂，但应该就是这样。”

　　自在想起那份清单：“所以，那些数字就是你们克隆的人脑的编号，那批试验品就是用来替换这些人脑的吗？”

　　“是的，就是这样。”克隆人脑并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既然自在他们一定要来这里，西利亚索性直接带他们过来，万一他们真的把工作中的人脑弄坏了、西利亚还可以用新的替代；如果先让他们见到了那批试验品，结果可能完全不一样。西利亚想，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自在觉得恶心，他感觉自己快吐了出来，他脑子钝痛、思维混乱，甚至词不达意：“这是不道德的，怎么能这样，这些、都是人类的……首脑是机器人，怎么会，怎么能这样！”

　　“这些不是人类，”西利亚说，“这些只是克隆的人体器官。就像穆青的肺，它诞生的意义就是替代坏掉的器官工作。生物克隆是安全区的基础科技，大家吃的肉、奶，都是这样来的，没有完整□□不能自主行动的东西不能叫做生命，它们只是器官。”

　　自在拼命摇头，他知道，不是的。他进入过首脑的存储空间，空间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人类生存，那里还有个活泼热情的女人，她不仅有一串数字代码，她有自己的名字、叫星星，她绝不是西利亚口中克隆出来的没有生命的器官。

　　“这里有模拟器，”自在忽然明白过来，“它们创造出一个虚假的世界，它们欺骗了这些大脑，这些大脑都是有生命的，他们以为自己是正常的人类，他们在一个虚拟世界里生活！”

　　成业更加难以接受：“你们没法接受宠物猫有自己的思想，却用人脑来运行机器人，你们都疯了吗……”

　　宠物猫有了自我就要被赶尽杀绝，机器人有了人类大脑，还是机器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