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不是一只猫》什么也不想说

64、疯子

　　“他快不行了，药在哪里！”

　　自由的大喊打断自在的思绪，自在赶忙走到自由身边。自由和猫猫们围着两只受伤的猫猫，其中一只就是胖胖。胖胖的肚子和后腿被激光射穿，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将用来包扎的布条浸湿。失血已经极为严重，胖胖还被伤到了内脏，连呼吸都痛苦万分。

　　约翰端来药物、自由接过想喂进胖胖嘴里，但胖胖舌头外伸不住吐血，自在掰开胖胖的嘴自由才勉强把药放进他口中，可不一会又吐了出来，他完全失去了自主吞咽的能力。自在看到胖胖的瞳孔越来越大、舌头和鼻子也失去血色，自在清楚，死亡已来到胖胖的身边，谁也没办法阻止。

　　没有释怀的笑容、没有诚挚的感谢，胖胖在自由怀中痛苦地死去。自在看着胖胖逐渐冰冷的身体、心中被无力和无助填满，他只是希望大家可以开心自由地生活，这是罪吗？为什么大家要受到这样残酷的惩罚？

　　自由金色的眼睛盛满泪水，他用约翰拿来的消毒药品清洗胖胖毛上的污渍，用纱布把他可怕的伤口包好，在约翰的指示下把胖胖的遗体抬到木屋旁的房子里。

　　说是房子其实就是个简陋的木棚，让自在惊讶的是，里面全部有很多机器组件：不像机器人集市上售卖和维修车里常备的机械零件，这里的机器组件是机械臂、机械腿、机械的头和身躯，它们七零八落残全不全、却能一眼看出它们本来样子，让人很容易想到它们是如何被从机器人身上拆解下来的。

　　这里简直就是机器人的屠宰场。

　　猫猫们并没有自在这样敏感，他们全被胖胖死亡的悲伤和恐惧占据。自由合上胖胖的眼睛，抬头长啸，其余猫猫也纷纷附和，猫猫们呜咽的哀嚎似一首挽歌，他们不知道人类葬礼的仪式，却本能地围在胖胖身边，跟他做最后的告别。

　　告别结束，约翰哽咽着走进猫猫之中：“太感人了，没想到猫是这样聪慧、重感情的动物，比人类强多了。我身为人类真是万分羞愧，我为我的同类做出的残忍行为向你们道歉。”

　　约翰说完，向猫猫们深鞠一躬。

　　自由说道：“是你救了我们，我们该感谢你才是，虽然人类很坏、但也有很好的人，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也没法活到今天。”

　　“哦，你们真是善良又天真。”约翰走到自由和自在中间，对自由说，“虽然我是人类，但不得不说，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最自私、最残忍的动物，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培育出了你们、却不打算对你们负责、只把你们当成玩具一样摆弄，稍微有不如意的地方非打则骂、甚至还把你们扔进宠物之家让你们被机器人处死，你们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他们居然对你们围追堵截非要置你们于死地，这个世界又不缺你们一口吃的！我的天，这么残忍的事他们怎么做得出来！”

　　猫猫们虽然不会说人话但却听得懂，闻言立刻喵喵呜呜，拍着爪子表达对人类的愤恨，约翰身为人类不仅没有丝毫不适反而煽风点火：“看看，看看你们，你们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是身上却伤痕累累，还有一只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不知能否熬过今天，这一切，都是人类造成的！他们说他们是你们的主人，但这里遍地都是食物、没有人类你们不但不会饿死反而会过得更好，如果没有人类，你们就可以做房子的主人，可以随便吃爱吃的食物、玩喜欢的玩具、随时跟自己的朋友一起玩耍--人类就是这样生活的！人类自己又不生产、他们只是依靠机器人罢了，他们还不如你们呢，你们比人类更聪明、更强壮，凭什么他们要做主人！”

　　自在震惊不已，他不明白约翰究竟想做什么：“你不是人类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是人类，正因为我是人类、我才知道人类有多么可恶！”约翰继续道，“如果不是这个笼子一样的安全区，人类早就被淘汰了！他们都是旧时代的化石、早就该埋进土里，你们才是新生的代表，你们才应该做人类的主人！想想看，你们的数量这么少却能够多次战胜人类突出重围、把人类和机器人其他的团团转，这不就是你们优越性的最佳体现吗！”

　　“我们比人类还要厉害？”

　　“我们要做人类的主人！”

　　猫猫们嗷嗷欢呼，自由却不为所动：“我不想做谁的主人，我不喜欢做宠物、更不会做主人，我只希望大家能自由自在地生活。”

　　约翰闪过一丝惊讶，但他立刻压了下去：“没人想做宠物，没有宠物就没有主人，很有趣的想法。不过你想要猫像人类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怎样才能办到呢？每天东躲西藏胡乱逃窜朝不保夕，就是你想要带给大家的生活吗？”

　　“当然不是！”

　　自在拉住要说出计划的自由，问：“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约翰看了看自在，这才说道：“想要自由，就要战斗，权力从来都是从既得利益者手中抢来的，你们需要跟人类战斗。”

　　猫猫们面面相觑，这话听着有点耳熟，不就是自由说过的吗？

　　自在回答：“我们已经在战斗了！”

　　“不，还不够。”

　　自在疑惑不解：“还不够？”

　　“当然不够。”约翰背起手，“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总是被人类追着跑吗？”

　　“因为我们敌不过他们。”

　　“不，因为你们没有野心。你们只想着逃跑，但要改变猫的命运，逃跑是不行的，你们需要--革命！”

　　自在嗤笑一声，自由却将这两字认真念了一遍：“革命……”

　　“是的，革命！”约翰的声调陡然升高，似乎十分激动，“革命！我们需要革命，推翻现在这个虚伪的、自私的、糜烂的政权！这个世界是假的、是不真实的，每个人都疯了！他们疯狂地抑制自己的欲望、装成一个个道德标榜的好人，转身把得不到发泄的情绪全都倾泻在我们这些真实鲜活的人--还有猫身上，他们是傀儡、是机器人的皮套、是机械的螺丝，没有一点点自己的意志！这样的社会不该存在，这个安全区应该被摧毁！而我们，就是摧毁他们的人！”

　　约翰扫过猫猫，看向自由：“我们能创造新世界，一个猫猫自由自在生活的新世界。”

　　猫猫们目瞪口呆，然后窃窃私喵，自在也不禁道：“你疯了……”

　　约翰淡淡一笑：“自在，你可是奇迹小猫，在你之前、没有猫可以伤害人类却依然活了下来；在你和自由之前，没有猫可以脱离人类独自生活；在你们大闹宠物之家之前，没有猫可以反抗人类。但你们都做到了，是你们燃起了我的希望：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也许猫的出现就是为了打破虚伪、把人类、把整个世界都拉回到现实之中！你们，是世界的希望！”

　　自在皱起眉，自由却敏锐地感觉到什么：“你难道有什么计划？”

　　约翰咧开嘴：“当然，我们反抗军第一步就是要打响名号：我们可以攻占宠物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