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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物极必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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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他!”
一出电影院,所有人都在惊叹讨论。这场悬疑片还是逃不开常见的套路,过程反转再反转,外加几个惊心动魄的bgm故弄玄虚,最终将一切指向最不可能的人。
虞微年对这电影的评价是差强人意,不到他能给好评的程度,但也不至于让他打负分差评。
褚向易很少看这些,他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进入升降机后,仍在感慨:“这个变态怎么会是他!”
虞微年抱臂看他,似笑非笑:“很意外吗?”
“极端主义的教育环境,父母的超高期待,事事要求完美。这种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吧?”虞微年语气散漫随意,“一直压制的欲望,只要有机会就会疯狂释放,也很容易被‘坏’东西吸引。”
“不是有个词叫物极必反吗?越压抑,越变态。”
褚向易仔细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
下楼的过程中,商场保安帮他们将车子开到商场门口。他们刚出自动旋转大门,便有保安热情地拿着车钥匙走来。
“虞先生,褚先生。”
虞微年看向褚向易,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褚向易被虞微年盯了两秒,先败下阵来:“行行行,我给。”
褚向易从钱夹里掏出一叠钞票,给保安作为小费。虞微年省了一笔小费,轻轻抚掌赞道:“褚老板,大方。”
商场不远处,一个高大身影隐匿在阴影中。
柏寅清静静地看着前方。
夜晚,虞微年手指勾着个墨镜,他身高腿长,走路懒懒散散。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他面不改色,显然早就习惯被人注视。
他拉开车门,坐在跑车驾驶位上。一只手搭在窗户上,露出一截戴着腕表的腕骨,手指根根分明,上面是乱七八糟的戒指。
另一只手夹着根烟,他慢条斯理吐出一口烟。
等副驾驶上了人,虞微年才把烟灭了,侧身挑眉笑了笑,单手将墨镜往上推,架在头顶,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夜风吹过,将白烟与他的发丝吹得融合又凌乱。
虞微年踩下油门前,先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随后,他把手机抛给副驾驶,褚向易利索地接过,二人配合十分默契。
柏寅清看着虞微年离开,旋即,手机震动。
他收到几条新消息。
——柏同学,你真的不愿意来吗?
——我说到做到,会一直等你。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就算淋雨,知道等不到你,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的。
平心而论,柏寅清的外形条件的确优越,不然也不会让虞微年一见钟情。但此刻,他立于商场门口,流动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明明是夏夜,却给人一种凛冬雨夜般的阴冷感。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明明没有多喜欢,却表现出很喜欢、非你不可的深情模样。
轻浮随便,说谎成性,和谁都能靠那么近。
又没有多少耐心。
柏寅清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半晌,他拿起手机,给虞微年回复了一条消息。
他倒是要看看,虞微年接下来又要怎么演。
这条消息,虞微年一直没有看到。
夜晚的高尔夫球场,灯光明亮。洁白的高尔夫球滑出一道弧线,又在球道上消失不见。
“你行不行啊。”褚向易看到这球,啧了一声,“三轮车。”
“是因为下雨了!”那人嚷嚷,“不行,再让我来一杆,我不信了。”
这人的球技的确辣眼睛,虞微年略有嫌弃地收回目光。一旁是杭越倒好的酒,他随意拿起一杯抿了抿。
杭越:“你说一周内拿下他,这都第三天了,进展怎么样?”
虞微年挑了挑眉:“进展十分顺利。”
倒酒的动作一顿。杭越抬起眼,持怀疑态度:“是吗?”
他怎么觉得,柏寅清还是对虞微年爱答不理的?
在旁人眼里,柏寅清可能没有任何变化,但在虞微年眼中,他的攻略进度已突飞猛进。若是按照寻常,他的电影票根本不可能有送出去的机会,也许在刚取出的那一瞬间,柏寅清就扭头走人了。
又怎么可能让他亲手塞进口袋里?
“这需要怀疑吗?”虞微年手指轻捻着根烟,“只要我想,我能让任何人爱上我。我就是这么完美。”
这一点,杭越和褚向易都没有否认,虞微年说得对。
褚向易无语:“你真是闲着没事干,你都长这样了,还需要追什么人。”
“我喜欢追人啊,追人意味着我是主动方。”虞微年满不在乎道,“我喜欢可以掌控随时开始或结束的关系。”
旁边坐下一人,这是江家的小儿子,江西景。他道:“受不了了!虞微年,你玩玩呗,我都没看你打过球。”
“说不定你现在的球技比我还烂。”
闻声,虞微年偏过头,手中酒杯随着他的转身微微摇晃。他盯着江西景,旋即意味深长道:“比你的球技烂,那也需要一定的水平。”
随着虞微年站起身,一旁呼啦啦迎来一片人,球童拎包递杆与手套,杭越和褚向易也跟在身边,为他撑伞。
江西景只是慢了几秒,虞微年身边就没空位了,只能懊恼地往里面挤。
皎洁明月下的翠绿球场,灯光通明,雨被照成针一般的细线。
修长身形被修身运动服包裹,虞微年漫不经心踩着湿润草坪,立在球场间,戴着白手套,握杆的姿势十分标准。
目光平视,上身略微前倾,总体保持直线。强光落在他冷白的肌肤上,照得他像一截柔韧的玉。
四周围聚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无一不在感慨上帝的偏心。虞微年轻轻挥杆,动作有些漫不经心,随着白球飞出,众人面色不约而同大变。
所有人都涌了过来。江西景检查果岭,竟在球洞里找到虞微年打出的高尔夫球。
“一杆进洞!”
“好球!”
一杆进洞是每个高尔夫爱好者的终极梦想,哪怕是职业高尔夫球员,也很难打出一杆进洞。
概率如同中彩票,几乎不可能发生。
一杆进洞通常发生在三杆洞,因为距离较近,相对来说比较好打。可虞微年打的是五杆洞,今天又下了雨,他看起来只是随便一挥杆,便实现一杆进洞。
更是罕见中的罕见。
褚向易欢呼,他勾着虞微年的肩膀,看起来比虞微年还高兴:“可以啊,这么久不打都没手生。”
四周都是喝彩声,经理很有眼力见,加急弄出一个证书。球童大喊,其他球童乌泱泱前来,起哄着庆祝:“恭喜虞少,一球千金啊!”
面对众人吹捧,虞微年云淡风轻地摘下手套:“差不多行了。这次下次的球费我请了,小费拿下去分了,等会在我的游艇上办庆祝宴会。”
球童们嬉皮笑脸道:“谢谢虞少!”
由于一杆进洞的概率罕见,打出一杆进洞的球员,通常要给在场所有工作人员分发小费,再宴请一场酒席。虞微年把小费的事交给经理,由经理统一发放,划他的卡。
同组球童小费每人五千,其他工作人员每人一千,再加上其它红包……
这么一来,今晚少说也得一百万的开销。
“今晚真办party?”杭越看了眼时间,问。
“当然了。”
虞微年还没收好手套,看到一旁明显改变态度、眼巴巴的江西景,他推开勾着他肩膀的褚向易,走到江西景面前。
他用白手套轻轻拍了拍江西景的面颊,留下一道灰扑扑的印子。他哼笑着说,“怎么样,服不服?”
江西景拽住颊侧的白手套,满脸崇拜:“哥,你教教我呗。”
“看我心情吧。”虞微年不拒绝也不答应。他和江西景的哥哥江臣景比较熟,今天江臣景要去外地拍戏,来不了,所以才让弟弟代来。
虞微年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常服。把头发吹得半干,没怎么打理,裹挟一身水汽,推开更衣室的门。
他这才想起看手机。正准备给柏寅清打卡式发几条消息,屏幕上的一条微信提醒,让他目光骤然一顿。
这是柏寅清发的消息。
——我到了,你在哪里?
时间显示,三个小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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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更衣室里传来混乱的动静,褚向易等人进来时,看到虞微年正在淋浴间,拿着淋浴头冲自己。
用的是冷水。
“你这是干什么?”褚向易急忙上前阻止。
虞微年:“最近台风天风大,晚上又下雨。我是因为感冒才突然离开,也算得上情有可原吧?”
褚向易一时间没听懂,但杭越听懂了。他关闭出水按钮:“那也不用真感冒,找个化妆师给你化一下就行。”
虞微年蓦地看向杭越,给出一个赞赏的表情。跟在身后的球童低声说:“年哥,你是想假装生病吗?我可以帮你化妆……我化妆技术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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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寅清会出现在电影院门口,这是虞微年根本没想过的可能性。
柏寅清抵达电影院却没看到他,这不是意味着,他的谎言被当场拆穿?说会一直等的人,结果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之后消息也没回,不知道跑哪儿浪去了。
虞微年好不容易获得的许些好感度,说不定瞬息归零,还会降为负值。
虞微年提前看过班群,今晚新生代表要参加排练,所以散得比较晚。他火急火燎赶到学校,也许能和回寝路上的柏寅清碰到。
“我身上酒味重吧?”虞微年上车前,特地往身上泼了些酒。
杭越低头嗅了嗅:“放心吧,很重。”
虞微年正思索着该怎么“不经意”在柏寅清面前出现,老天眷顾,柏寅清竟真的走这条小道回寝,并和他当面撞上。
虞微年影帝上身,烂醉如泥地靠在杭越身上。杭越单手扶着他,迎面看到柏寅清停下脚步,且细微地皱了皱眉头。
“正好,微年一直在找你。”
柏寅清看着面庞绯红,满脸醉意的虞微年,唇角嘲讽地扯了扯:“找我?”
虞微年又在上演哪出?
“是啊。他不是约了你看电影,你没来,他伤心死了,后来跟着我们去买醉,一直念你的名字。”杭越熟练地说出台词,“酒吧那么多人找他搭讪,他都不理,就一个人默默在角落里喝酒,还喊你的名字。你别看他平时表现得很花心,其实他特别专情,以前谈的那些恋爱,也都是不懂事,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我见过他之前追求人、谈恋爱的样子,所以我这次能看出来,他对你是真的认真了。”杭越意味深长地看向柏寅清,“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这回,他是真栽你身上了。”
“……”
饶是装醉的虞微年,也不得不想起来为杭越精湛的演技喝彩鼓掌。
他静静观察柏寅清的反应,在长时间的沉默后,柏寅清终于出声了。
“说够了?”柏寅清眼神嘲弄,“台词很熟练。”
虞微年心想不好,柏寅清果然没这么好糊弄。他只能另寻他法,迷迷糊糊间,他抬起醉眼迷离的脸,在看到柏寅清的那一刹那,仿若遇见苦寻的灯塔。
他一把推开杭越,踉踉跄跄朝柏寅清飞奔而去。
只不过柏寅清并没有接住他,而是偏过身,任由他身形摇晃,最后不稳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浓郁的酒精气息,混合着同样刺鼻的木质香水味,以及一些别的味道。柏寅清不知道虞微年今晚究竟去了哪里,又见了多少人,和他们靠多近,才会染上这么多种味道。
“柏寅清……”虞微年抬眼对上冷漠的视线,冷白的肤色染上大片稠红,眼尾都染上微醺的艳色。他大着胆子伸出手,想去捉柏寅清的手,却被躲开了。
他盯着落空的手,神色空茫。随后抿了抿唇,泪水滴滴落下。
虞微年的落泪在柏寅清与杭越意料之外。柏寅清没想到虞微年会哭,近乎冷酷的目光审视着虞微年,他不知道虞微年在装,还是真的很难过。
杭越一脸晦涩:“你别看微年平时吊儿郎当,心很大的样子,其实他很重感情,内心很敏感……总之,我确实第一次看他这样。”
“微年喝了酒,还淋了雨,我怕他感冒,想送他回家。但他非要来找你……我头一回见他为一个人喝成这样,不管你信不信——”
“他确实很喜欢你。”
随着杭越的靠近,柏寅清终于知晓,虞微年身上的木质香水味到底是谁的。
是杭越的。
线条流畅的轮廓隐在昏暗的夜色下,柏寅清敛下长睫,平静地看着虞微年。
虞微年可能真的很难过,也可能是真的喝了很多,裸/露在外的肌肤染了层漂亮的红,哭起来的动静也很小声。
很难相信,平日里张扬高调的他,在醉酒之后,竟然会因为柏寅清不给他牵手,就委屈地落下眼泪。
“要不是你,他也不会喝成这样。”杭越熟稔地往下说台词,“你得对微年负责。”
柏寅清掀起薄薄的眼皮:“我对他负责?”
“我的头好痛,好晕……”虞微年身形不稳,浑身都是酒气。他可怜兮兮道,“我是不是感冒了?”
又是木质香。柏寅清皱了皱眉,究竟要多近的距离,才会让虞微年染上这么浓郁的香水味?
杭越:“我只负责把他送到这里,接下来他交给你。”
说着,他真朝小道离开,“你要么就把他放这里吹冷风吧,半夜会下雨,下场暴雨把他这恋爱脑淋清醒也不错。反正我是管不了了。”
柏寅清扭头就走:“随便你。”
他们俩人还真就撒手不管,独留虞微年一人倚靠在长椅上,意识模糊。
虞微年靠着靠着,觉得不舒服,于是换了个躺下的姿势。
他静静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柏寅清真这么绝情?
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虞微年这次不得不耐心一点。他躺着一动不动,就当闭目养神了。
大概过去十分钟,虞微年活动了下双腿,在不远处守着的杭越掏出手机,正准备问虞微年要不要走人的时候。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掩去地面大半光亮,笼住虞微年的面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的缘故,虞微年双手规矩地搭在身前,双颊绯红地躺在长椅上的姿势,竟让人品出几分违和的乖巧。
离开的柏寅清再度折返,一件外套迎头罩在虞微年的脸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气味霸道地将他包围,冷冽的,清爽的,不容拒绝的。
外套之下,虞微年一脸呆滞。他被隔着外套搀扶起来,旋即,头顶落下两个冷冷的字眼。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