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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幼稚的比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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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米赛跑候场区，检录员正在点人检录。
“周寻卿。”
“一号跑道。”
“吴毅”
“二号跑道”
“…”
“许秋声。”
“……”
“许秋声？”
她点到一半，翻看着名单，望了眼候场区的运动员，纳闷地朝四周环视，拉过路过的学生问：“同学，见着许秋声么？”
“刚还在长跑区来着。”那人说着往1500米终点眺望，奇怪的挠了挠头，“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杨老师在那！”她指向斜对面伞蓬底下跟五班班主任聊天的人，“你可以问问杨老师。”
……
“我五班都成七班分部了，薛余厚、徐飞、黄浩宇，你们班那几个传奇人物齐了七成七。”伞下，五班班主任?靳磊撑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目光放在操场边围着的一群人上，“其他人还行，自从徐飞来了五班，我班上就没安宁过！简直就是第二个传闻中的许秋声！”
“那是你对许秋声缺乏了解。”杨青黛摇着风扇，“徐飞只是看着闹腾，光有贼心，没有贼胆。许秋声你稍微不盯着人就得没影！他可以出现在南郊的任意一个角落让你看着班上的空位干着急。教训他吧，他打哈哈的本领炉火纯青，不教训他心理又憋着火。我每年光收他的检讨都可以出成一本书。”
她说着抓了把头发：“呐，我这头发，一半都掉他头上了！”
“至于吗。”靳磊放声笑，“其实我一直想问，我看许秋声在一班挺老实啊，也不逃课不打架，成绩更是顶尖的好，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那是因为——”
杨青黛刚起头，迎面小跑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
“杨、杨老师。”女生怀里抱着文件夹，神色着急，“百米赛跑还有十分钟开始，许秋声和林未觉都没来。”
杨青黛头顶一阵凉爽，有一种山秃的快感。
“看吧，怕什么来什么。”她皱着脸对靳磊说。
……
“一百米赛跑即将开始，请高三一班许秋声、林未觉尽快到检录点进行检录。”
“一百米赛跑即将开始，请高三一班许秋声、林未觉尽快到检录点进行检录。”
喇叭里的加油稿被一遍遍的检录通知代替，许秋声和林未觉本就是风云人物，这会齐齐消失，效果比沙地上的热浪还让人沸腾，操场仿佛煎锅，人群落不住脚，走来走去。
佐易捂着脸，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无数双好奇的眼神中逃跑，避免被拉住吃瓜。挪到半路，一声狮吼从十米开外穿越人群和帐篷传入佐易耳朵——
“佐易！”
他吓得一个跌撞，撞到路人身上。
“抱歉抱歉！没走稳。”佐易道着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哎哟”一声回头，发现拍他的人是杨青黛。杨青黛今天难得没有穿高跟鞋，平底鞋踩在人工草坪上静悄悄的
“杨老师，原来是你啊。”佐易大吁气。
“瞧这话，我声音这么没有辨识度？”杨青黛弯着眼，“看见许秋声和林未觉了吗？”
“杨老师，我正找他两呢！”佐易说。
两人说话间，被撞的那个学生静静举起手：“老师，我看见秋哥和林学长朝教学楼那边过去了。”
……
烈日炎炎，教学楼从里到外被晒了个通透，白色的墙壁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天台顶的墙下幸存一片阴影，阴影之下，两个湛蓝色的身影同头顶的烈阳一般，热火朝天。
喇叭里的检录提醒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播音同学又开始念起新的加油稿，这次是高二四班。
加油稿念完一偏，许秋声才堪堪松手。两人的衣领已经湿透，汗水顺着发梢直直垂落，沿额头划过脸颊，又顺着颈间落入蓝色布料之中。
“林林，我吃醋。”许秋声在林未觉耳边升温，“我们林林这么优秀，这么多人惦记着。”
“我又不会跑。”
“高温和运动分泌多巴胺，人的大脑在这时候会做出异于平常的举动，容易冲动，她们闹着玩的。”林未觉扶着墙勉强起身。他整个人仿佛泡进水里，勾起的唇角也闪着晶莹，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其它，“况且，是你要拉着我比赛，不然前两年我从不参加校运会。秋哥，这醋缸是你自己搬来的，现在打翻了，只能自己受着。”
许秋声任由自己垂坐在墙边，支着腿笑：“我家男朋友这么厉害，那我肯定得让大家都看见，醋坛翻了哄哄就能好。”
“男朋友，你自我矛盾。”
“不矛盾。”
许秋声心说：把你视若珍宝收藏，让珍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两者是可以并存的。
远处操场人头如同无数个分子加热后不停歇地做着无规律运动。百米赛跑第三批选手已经就位，□□冲破云霄，直抵天台。
操场边缘走过杨青黛的背影，叉腰踱步，气势汹汹。
喇叭里的加油稿陷入循环，又从高一念到了高三。
自高一一班的表白稿脱颖而出后，给广大同学开启了新的思路，广播站直接成了表白墙。只是不同于开山鼻祖实名表白，后面的同学都选择匿名。
比如现在。
这本是一篇许秋声的加油稿，通篇只有几句话：“秋哥！你是我十七年里见过最帅最有范的男生！从开学典礼与你回眸相撞的那一刻我便被你深深吸引！我愿意用我所有的温柔，换取你一生的幸福！”
林未觉：“……”
许秋声：“……”
操场传来一轮接着一轮的哄闹，大家都在猜测这是哪个班的迷妹这么勇猛。
“哦，回眸相撞？”林未觉冷笑，“男朋友，吃醋这件事确实不矛盾。”
“现在需要你来哄我了。”
从许秋声的角度抬眸，林未觉正好站在太阳光晕之下，周围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他微微扬着头，表情略恼又带着点拧巴。
“林林。”
许秋声直起身，想凑上去亲一下，被林未觉推开。
“汗呢！”林未觉嫌弃地皱皱鼻尖。
“林林。”许秋声靠上墙，眼里的笑怎么也止不住，“我每天要回眸百八十次，照这么算，每天光回眸我就能撞出连环追尾。”
“更何况，开学后我所有的回眸都是为了找你。”他让自己走出阴影之下，“林林，回头。”
林未觉下意识转身。
“看见光了吗？”许秋声问。
“我每次回头都能看见。”
夏天的阳光绚烂而盛大，站在阳光下的人，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眨眼，都闪烁着令人心动的光芒，晃眼却迷人。
“许秋声，我也能看见。”
一直都能。
……
直到运动会结束，那个想给许秋声幸福的迷妹依旧没有现身。
由于许秋声和林未觉弃赛，百米赛跑冠军落入高二二班之手。两人共参加五个项目，许秋声以三个第一赢得两人间的“比赛胜利”。
但他向来秉持公平公正原则，认为少了百米赛跑胜之不武。
于是，许秋声又提出新的比赛——比做题速度和成绩。
一场猛烈又突然的雷暴打响比赛第一弹。
许秋声来一班已有一个多月，一班同学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后面的拘谨，现在已经习惯班上多出来这么一个显眼包。
刚开始半个月多，袁泽宏每天都得来一班转悠，就站在后门窗边，眼神复杂地看着最后一组最后一排。每次站那么个十分钟，叹着气离开。
他本意想监督林未觉和许秋声在学校不要逾矩，后来发现自己这番担心简直多余。
这两个人在一班非但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甚至在运动会结束后，有几个科任老师找冯洪光多次暗示，说是两人水火不容，避免影响考试状态，建议分开坐。
知情人士冯洪光：“……哈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一班物理老师欧阳钤下午没课，走回办公室正巧听见冯洪光的质疑。欧阳钤撂下一句反问，从各科考试办公桌上搜刮出几份打分都无从下笔的试卷：“诺，林未觉和许秋声的试卷，老冯你看。”
随堂测验的试卷不分答题卡，学生直接在试卷上做题。
这几份试卷除去分数外，最大的共同点就是，试卷的所有空白位置都被写满，似乎谁写的多谁就赢了——
林未觉的试卷题目旁边用蓝色的笔写着分数，每个选择题旁边都有完整的做题思路，到了大题部分更是黑色蓝色墨水混为一谈，能写字的地方都被写满了“批注”，比如：
【林未觉，你这小数点点哪儿去了，我5.3的视力差点儿没看见。】
【作文你没有我写得声情并茂啊，学霸，咱这虽然是议论文，但也得带感情不？】
【这道题还有更简单的解题思路，你解题太复杂，一面纸都不够写。我写旁边了，不给分倒立喝水！】
在这个“批注”旁边，红色墨水笔勾了一个九曲十八弯的勾。冯洪光从中间折断又出头的转折点可以感受到批阅人的纠结——她应当很想看许秋声倒立喝水。
“哈哈。”冯洪光笑两声，“随堂测验没有卷面要求，两人互相改改试卷，没事，没事啊。”
“那你再看看许秋声那份。”欧阳钤掀着眼皮说。
冯洪光放下卷子，拿起另一张。如果说林未觉试卷还有打勾的空间，那这一份试卷，红墨水勾上去都得被黑黑蓝蓝的卷面玷污。
【许秋声，你小学没学英语吗AB写得跟个D似的，刚从美国留学回来？】
【老师能给你步骤分全靠你花名册前面顶着一班，换一个老师试试。】
【我看你写的公式就好像看到蚂蚁在卷子上融化了，看多两次近视都得加深。同学，周末劳烦买一本英语练字本回家，谢谢。】
诸如此类。
冯洪光：“……”
怪不得袁泽宏蹲点都蹲不到亲密接触，这不，都密在卷子上呢！
见冯洪光沉默，欧阳钤只当他在思考换座位的事。
“他两做题快。”欧阳钤冷冷开口，“做完交不了卷，就换着卷子改。这哪是改卷啊？简直就是打仗！我看试卷都溅血，上课生怕这两人一言不合掐起来！得一直盯着！”
“咳咳。”
冯洪光拿起保温杯咂了咂。“没事，没事啊。”他说，“我回头找两人谈谈。”
说是找两人，最终冯洪光只找了许秋声——毕竟林未觉做不出这么幼稚的事——在他“好言相劝”下，许秋声不情不愿地结束了这场幼稚的比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