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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时光花店 ...

  •   一中和二中的考点都在六中,走到校门口,铃声正好打响。随着栅栏缓缓开启,考生用实力向门口家长和蹲点采访的工作人员证实了什么叫“三年劳.改,一朝出.狱”。

      见过小黄人全员出动吗?

      也就这程度了。

      林未觉跟许秋声不急不慢走在最后,听见前面乌泱乌泱的人群不停传出“我的鞋”、“衣服,勾我衣服了”、“踩我脚了”、“哎呀我的妈呀投胎啊”等,痛并快乐着的发言。

      “林哥,我们是不是过于淡定了。”佐简勾着书包,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加入大部队中喊两嗓子,才算对高考的尊重。

      “你们觉得考试难吗。”林未觉淡淡地问。

      佐易打着响指:“超常发挥!”

      “跟平时月考一个难度。”佐简说,“正常发挥。”

      “简子,不是我们太淡定。”林未觉波澜不惊地开口,“是高考对我们来说没难度。”

      “好像也是。”佐简叹着气,“我觉得还不如最后一次随堂测验呢。”

      四人无形之中的凡尔赛被身后并排的二中同学听见,过于目瞪口呆,险些撞上旁边路过的职工。

      有人偷瞄一眼,无法从鸭舌帽的背影判断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发言的人是谁,遂放弃,转身跟同伴吐槽这几人的狂妄自大。

      前面的许秋声还想补充意见:“我……”

      “秋哥你别开口。”佐简举出暂停的手势,睁着大眼,“本来考完我很放松的,等会你说完我就紧张了!”

      “那我就不打击你脆弱的心灵了。”许秋声笑着说,“反正跟林哥差不多就行。”

      佐简:“……”

      不还是打击了吗!

      心塞地走到门口,佐简听见保安正跟一考生打着招呼:“哟,考得怎么样啊?”

      考生潇洒回头:“叔,明年保安亭给我留个位!我就来啊!”

      佐简“噗嗤”笑出声。

      接着她发现自己笑早了。

      六中门口,数不清的家长正在栅栏边张望,像连连看一样在人群中寻找自家小孩。甚至有家庭倾巢而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站成一派,拉着横幅放着花,念着口号唱着歌。

      马路边停着三排警用摩托,以备不时之需。

      除去警察和家长,六中门外就属记者最多。有的是当地新闻台,有的是自媒体。

      佐简看见一个标着西城日报的麦克风正对着熟悉的背影,她拉着三人踱着步稍稍走进,发现那背影正是孙奕洋。

      “太惨了。”佐简摇着头评价。

      她听见记者问孙奕洋:“同学,你觉得这次高考难度如何?”

      孙奕洋说:“准备的那些都没用上。”

      记者以为孙奕洋没考好,刚想丢出话术安慰两句,就听见孙奕洋继续说:“大部分题目过于简单,我平时刷题比高考难。”

      记者:“……”她突然感觉有无数双带刀的眼神正望着自己。

      没人说高考采访是高危工作啊?!

      为避免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记者赶紧转移话题:“同学,高考完将会拥有一个愉快漫长的暑假,你对暑假有什么安排?”

      孙奕洋:“我专业大一的课程已经自学完了,准备学习大二课程,希望有些挑战性,毕竟高考没体会到乐趣。”

      记者:“……”

      这刀片没完了是吗!

      记者如鲠在喉的表情过于好笑,加上一本正经的孙奕洋,这两人组合在同一片阳光下,佐简直接笑弯了腰。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西城日报的记者听见笑声,看到是一个长得水灵可爱的小姑娘,立马转移战线,这会麦克风已经对准了佐简:“这位同学,我是西城日报记者,这是我工牌,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太惨了。”林未觉勾着唇角拉过许秋声,退到佐易身后。

      记者:“同学,可以吗?”

      佐简:“……”

      “我跟他一伙的。”她指着孙奕洋,“他是我班班长,我们近墨者黑。”

      记者:“……”这采访没法做了!

      很快,记者又注意到身后两个戴口罩的男生,正歪着头窃窃私语,即便戴着盖着鸭舌帽,穿着最简单的纯色T恤运动裤,也难掩潇洒翩翩。

      这绝对是正常人!

      她刚想换采访对象,两个男生被远处招手的家长唤了过去。

      “秋声!”
      “未觉哥!”

      校门口右侧搭了两列红色遮阳棚供家长休息,遮阳棚下摆着十来箱矿泉水。江篱和顾菘蓝正在靠近路边的遮阳篷下,朝许秋声两人挥手。

      两人大步跑上前。

      “江姨。”
      “江阿姨。”

      “恭喜,高考辛苦了。”江篱说着,把顾菘蓝手上两捧向日葵花束分别递过去,“庆祝你们考试成功,本来你顾叔想在新城酒店订个位,我说你们小年轻高考完肯定有自己的安排,把他打发了。”

      “还是江姨懂我们。”许秋声扬着笑,接过花,说了声谢谢,又掐了掐顾菘蓝大脸瓜子。

      向日葵用红褐相间的绸缎纸精致地包裹着,红色丝带绕在中间,上面分别印着林未觉和许秋声的名字。

      一看就是早已准备。

      在花束中间,除了一张写有高考寄语的卡片,还有两个看起来就很厚的红包。

      “哥?”林未觉带着惶惑看向许秋声。

      林未觉每次脆弱或者迷茫的时候,就会叫许秋声“哥”,好像是某种等待出主意或者做决定的信号。

      比如现在,林未觉就很迷茫。

      中考结束那会,林砚南已经住进了医院。那天早晨下了一场大雨,出太阳后空气只剩沉闷,学校门口也有很多带着花束来接考生的家长。

      林未觉曾经也像无数考生那样在门口张望,寻找来给自己庆祝的身影。家长走过一批又一批,到后面保安上前担忧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林未觉才摇摇头,独自离开。

      去医院的路上,他用林砚南给他的零花钱,在花店买了一束郁金香,因为向日葵卖完了。他带着郁金香去医院,骗林砚南说是刘倪送的。

      林砚南或许怀疑,或许没有。

      反正刘倪没拆穿。

      中考结束,进入高中他有收到过花束。每次竞赛结束,带队老师都会准备对应人头的花束,一人捧一束,在横幅前拍照,既像是一种庆祝,更像是一道流程。

      那样的花束跟江篱手上的是不一样的,江篱手上的向日葵和两个红包仿佛不慎跌落凡尘的太阳,灼眼又烫手。

      烫到林未觉不敢接。

      “林林。”许秋声直接捧过花束,往林未觉怀里塞,“这是江姨和顾叔的祝福,我们得好好收着,图个好彩头。”

      他稍稍靠近林未觉耳边说:“等顾菘蓝高考,咱两包个更大的。那时候林林肯定学业有成,有自己的小金库,想包多大包多大。”

      明知道许秋声半开玩笑半宽慰,比如图个好彩头,就像过年那会他送过对联说图个吉利一样,只是让自己接受礼物的一种说辞。

      但这样的说辞如同它附带的祝福一样,有着特殊的魔力,它能让太阳不那么刺眼,能让向日葵更加芳香。

      林未觉“嗯”着,把花束往怀里紧了紧,摘下口罩,稍稍弯腰,“谢谢江阿姨。”

      “未觉哥我呢我呢!我今天可是护花使者!全程没有掉一片叶子!”顾菘蓝在一旁跳着,眼神大写加粗的“快夸我”。

      林未觉眼角笑得狭长:“菘蓝一直都是最厉害的!”

      “比秋声哥厉害吗?!”顾菘蓝问。

      “顾菘蓝,我看你是皮痒欠教训!”

      许秋声说着要撸袖子,被林未觉以一句“幼稚”拦了下来。林未觉看着顾菘蓝,又看了看智商掉下三岁的许秋声,说:“你比许秋声厉害。”

      至少智商碾压。

      “未觉,再夸夸他,尾巴都能翘上天。”江篱笑起来,眼睛弯曲明亮。

      考生已经全部出校,六中大门再次紧闭。西城日报的记者成功在人群中抓住新的壮丁,看她和善的表情,应当遇到了正常人类。

      不远处接送学生的大巴陆续到达接送点,负责接送今晚留校的学生。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搬行李?”江篱问,“到时候我让你顾叔来帮忙。”

      许秋声说:“我们行李不多,叫个同城快递就成,您跟顾叔安心约会。”

      “臭小子,开始打趣我了?”江篱佯装恼怒,又问,“那你们接下来回学校还是回家?”

      “先回学校吧?”许秋声说着看向林未觉,“佐简今晚组了KTV的局,还挺大,徐飞他们也去,我们明天再回家?”

      “嗯。”林未觉点头,“正好跟大巴回学校。”

      ……

      别过江篱,林未觉坐上大巴车,他从书包夹层拿出手机,开机后通知栏蹭的跳出8个昨晚预示过的未接电话。

      “陌生号码?”林未觉念着屏幕上数字,确认这串数字在记忆中没出现过。

      “哪儿的号码?”许秋声问。

      林未觉说:“也是西城的。”

      大巴车陆续上人,佐简和佐易刚脱离父母的寒暄仓惶逃上车,车上座位不多,两人勉强在莫辞前座占了排位。

      司机正在跟随行老师清点人数。

      林未觉坐在位置上盯着手机上的号码,正思考要不要回拨,这串号码仿佛心有灵犀,主动拨通过来。

      林未觉:“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陌生号码:“您好,这里是时光花店,本店主打未来配送业务,我是今天的值班店员。是这样的,有一位叫做林砚南的先生在三年前给您定了一束花,配送时间是今年高考结束后一个小时,想跟您确认一下配送地址。”

      “……”

      大巴车引擎开始轰轰作响,坐在中间的林未觉倏忽起身,抱着书包和向日葵冲下车。

      “林未觉!”许秋声跟着冲了下去。

      “你说谁给我订了花?!”
      “林砚南,林先生,我看配送关系栏写着他是您的父亲。”
      …

      许秋声下车时,见到林未觉正往马路跑,一辆电动车与林未觉擦肩而过。他心脏猛地停了一拍,剧烈的恐惧让他快步冲上前,猛地把人拉进怀里。

      “林林!”劫后余生的庆幸让许秋声心跳加速,他看着林未觉失魂的模样,轻轻在后背拍着,“林林别慌,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许秋声,我爸。”林未觉语言逻辑出现崩坏,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哥!是林砚南!在时光花店!”

      ……

      “杨姨,嗯。”
      “林林跟我一起,晚点我们自己回学校。”
      “让冯老师别担心,我们没事。”

      时光花店定位在西城肿瘤医院附近,花店面积约莫六十平,蓝粉调的装修与附近黑白砖的商铺格格不入。

      走进花店,百花齐放的香气浓郁却不刺鼻,工艺雕花桌前,有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病人正在写着贺卡,身后还有两对情侣选花。

      “您好。”林未觉走向收银台,值班的女生正在打着电话。

      女生歉意地笑了笑:“还请稍等一会。”

      电话里的人似乎在沟通配送时间是预定在五年后有意义还是十年后。

      搁在平时,这样一家寄给未来的花店林未觉一定会细细欣赏打量。可今天,他的目光每隔几秒,就望向那放在收银台旁边的固定电话,似乎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电话那头挂断。

      “林林。”许秋声冷不防来一句,“有喜欢的花吗?”

      “嗯?”林未觉抬头,从花束中间露出疑惑。

      许秋声说:“我们选一束,送给四年后毕业的自己。”

      花店门口的白色工艺架上摆放着宣传单,许秋声抽出两张,两人坐在另一张圆桌前。

      “填写资料,选择花束规格,选择一到两种主要花束,选择配送时间,确认送花场景。”许秋声用五段话总结了长达一页纸的内容,“林林,我们选特大号!”

      “一束吗?”林未觉问。

      “我俩一束大的,这样能一块儿捧着!”许秋声见林未觉眼神不自觉望向收银台,他把桌上的花册推过去,“林林,你先选。”

      “每种花都有不同的花语和含义。”他说,“林林,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

      打开花册,里面有每种花的图片和介绍,介绍里写着名称和寓意。

      也许是那句“不同含义”让林未觉来了兴致,他眼神认真的跟着指尖在文字里穿梭,时而皱眉,时而思考。

      花册刚翻过半,值班女生三下做一下地走过来:“您好,真的非常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林未觉从花册中抬起头。

      “真的很抱歉。”值班女生说,“本来应该我们送去学校,还劳烦二位亲自跑一趟。”

      林未觉摇摇头:“是我自己心急,想过来。”

      值班女生眼神柔笑,看了眼摆在玻璃窗旁边的两束向日葵,说:“那我去给您拿花,已经包好的。如果不方便拿,我们可以帮忙配送到指定地点。”

      “方便。”林未觉说,“我们等会打车。”

      “好的,那二位稍等我一下。”

      值班女生走后,许秋声以为林未觉会继续眺望,没想到林未觉埋下头在花册里选起了花,神情专注。他心尖像是被花瓣挠了一下,又甜又胀,还发痒。

      林砚南选择的花束也是最大规格,仿佛想一次把所有的祝福塞进去,还觉得不够。花束由橘色的果汁阳台和白色多康组成,点缀着蓝星草。

      值班女生捧着花束出来时,许秋声只能看见一片暖色晚霞在移动,看不见人。

      “您好,这是林砚南先生定的花束。”值班女生把花束小心递过去,等林未觉接稳后他才说,“果汁阳台和多康的搭配,在花语里寓意是希望您永远幸运,永远健康。”

      “谢谢。”林未觉轻轻地说着。

      女生笑了笑:“预祝二位金榜题名。”

      值班女生刚准备转身离开,林未觉又叫住了她:“您好,我们还想订一束花。”

      ……

      “白玫瑰和蓝绣球,很棒的搭配。”

      时间过半,门口漏进一米阳光,选花的情侣和病人已经离开,又进来三个新的客人。

      值班女生对许秋声和林未觉说:“这两种花搭配在一起代表希望、圆满,和永恒的爱。”她说着犹豫了一会,委婉建议,“这束花更适合家人和情侣,我看二位的场景是大学毕业,可以考虑一下卡布奇诺,它代表温柔和不期而遇,非常适合送朋友。”

      收银台前,林未觉和许秋声正在填写资料,写完最后一栏与配送人关系后,林未觉抬眸:“白玫瑰和蓝绣球刚刚好。”他合上笔盖,把资料卡递过去,“资料填好了,您看看这样可以么?”

      资料卡是一张印着桔梗的白色卡片,巴掌大小,只用填写基本信息、配送地址和寄语。值班女生大致扫了眼,扫到配送关系那一栏,她愣神歪了歪头。

      等许秋声递过资料卡,配送关系写着同样的身份后,值班女生惊讶又带着祝福看向两人。

      “已经可以了。”她说,“花束将在四年后为二位寄出,时光花店很高兴为二位服务。未来之花,今日预定,时光不老,真情不散。”

      目送林未觉和许秋声离开,看着他们上车,值班女生才折返店里。她重新拿出两张资料卡,在电脑上做登记,配送关系一栏写着——

      【伴侣】

      ……

      “这里拐进下个路口,楼下停着白色面包车的那栋。”

      因为三束鲜花面积不小,许秋声和林未觉选择先把花放回家里再去学校。这会,许秋声正在指路。

      司机按着指示顺利抵达目的地,他下车帮忙开后备箱,拿出摆放整齐的三束花。

      “恭喜恭喜啊。”司机说,“高考一举夺魁!”

      “谢谢叔。”许秋声笑着接过花,把最大的那束递给林未觉。

      回到家,许秋声把两束向日葵摆在客厅,又从厨房翻出一个小喷壶,装满水。

      “给它们喷点儿水,明天再买几个花瓶……”他边说边从厨房走出来,倏忽,所有的话统统中断。

      林未觉哭了。

      不能说哭,就好像单纯泪腺失灵,表情平淡如常,泪水却不自禁顺着镜框砸落在淡蓝色的信纸上。

      “林林。”

      许秋声放下喷壶走过去,摘下已经被眼泪模糊的眼镜,手指轻柔地抚过眼角那片泪痕,细密的吻一个一个落在眼泪流过的地方。

      “宝贝儿,可以哭,不用憋着。”他说,“在家呢。”

      人在极度难受的时候经不起安慰,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你怎么了”,也会激发心底无限的悲伤和委屈。

      客厅幽静,阳台偶尔能听见断续的蝉鸣。起初,蝉鸣混杂在几声压抑的呜咽中,后来呜咽声逐渐哽咽,变为恸哭。

      许秋声便听不见蝉鸣了。

      许秋声不知道自己眼眶是怎么跟着红的,不知道林未觉林未觉是什么时候停下哭泣的,也不知道林未觉是什么时候在自己怀里睡过去的。

      他只知道,原来眼泪是针,扎的他生疼。

      无论是中考后自己的眼泪,还是高考后林未觉的眼泪,每一次都扎得生疼。

      阳台外的晚霞连成一片,楼下时不时传来散步的人打招呼的声音,夏日的小区有凉粉摊和糖水铺,推着车跟着广场舞一块吆喝。

      客厅再次寂静,直到一阵语音铃声打破——

      佐简:“喂,林哥,你们在哪呢?晚上九点半的局,这都快八点了!”
      佐易:“未觉!刚结束高考就赶着约会!兄弟情呢?!”

      “是我,许秋声。”

      佐氏兄妹:“……”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碎碎念:“我没打错电话吧/没错啊。”

      佐简:“那什么,秋哥,林哥呢?”
      许秋声:“考试太累,这会睡着了。”
      许秋声:“再让他睡半个钟,到点我叫醒他。”

      佐简:“秋哥,你语气很不对劲,你们没吵架吧?”
      许秋声:“……简姐,你看我敢跟你林哥吵吗?”

      佐简:“对劲了。”
      佐简:“那行,我到时候把地址和包厢号发你,记得准时带林哥来啊!迟到罚唱歌!”
      许秋声:“成成,保证准时到。”

      挂断电话,许秋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卸掉“对劲”的伪装,又低闷下来。他刚想起身倒杯水,稍稍一动,腿上的人便十分不安地皱起眉头。

      许秋声又靠下去,手掌覆在林未觉手背上轻轻拍着。

      桌上的淡蓝色信纸被一道风吹落脚边,许秋声伸手捡起,把信纸捋平。纸上的内容是用电脑楷体打印,有几处被泪珠晕开,但不影响阅读。

      【林林,当这封信被打开时,说明你已经顺利完成高考。生命之火终有熄灭之时,很抱歉爸爸不能一直陪你走下去。】

      【你很坚强,爸爸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引以为傲,但爸爸更希望你遇见一个让你可以安心展示脆弱和柔软的人。如若未来真有这样一人出现,替爸爸说一声谢谢。】

      【爸爸给你的爱不够多,没能弥补上妈妈的那一份,也来不及继续爱你,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林林,爸爸在这正式与你道别。祝愿林林被很多很多人爱着,愿你的生活充满爱与被爱的温暖,永远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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