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无边》米一林

14、第 14 章

　　吃到假瓜后，凌灵的语气莫名有几分超脱。

　　“既然你俩没关系，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放心什么，”许无边无聊地掰手指玩：“打电话过来问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操心什么。”

　　“嗨，我这不是探探你的口风。”凌灵尴尬笑道：“有个跟我关系不错的投资人来洛城玩，我想着，你要是打算出来单干的话，就介绍你们认识。”

　　许无边慢慢停下掰手指的动作，坐直了身子。

　　她捏了捏鼻梁，思考片刻道：“哪个投资人，你跟我说过吗？”

　　“说过呀，就那个我抓奸帮她拍到证据，成功让她前夫净身出户那个，叫金彩，我一般叫她彩姐。”

　　许无边的脑子缓缓运转，最终找到了残存的记忆。金彩和她前夫的离婚在圈内闹得很大，当时几乎全民八卦，她也因此有所了解。

　　但她的背景……

　　许无边撑着额头的手突然缓缓放下，神情有点超脱。

　　“金彩……她是彩虹投资的董事吧……”

　　电话那头，凌灵没心没肺道：“对啊对啊，很厉害的。”

　　许无边闭了闭眼，心中骂了一万句，想着你有这个资源不早点介绍给老娘，是等着我求你吗？！！

　　电话中，她语气平淡，冷冷道：“时间，地点，你皮绷紧了等我。”

　　凌灵：“……”

　　***

　　第二天下午，许无边开车去凌灵楼下接她。

　　在凌灵上车之前，许无边先下车进行了一段真人快打，最后凌灵抱着她的腰不松手，用萝莉音装哭卖惨，许无边怕保安过来说她拐卖儿童才就此作罢。

　　上车后，凌灵坐在副驾驶气喘吁吁，从包里抽出梳子修整自己的发型。

　　“你这辆车对矮个子真的很不友好，每次上车都觉得被骂了。”

　　许无边的车是一辆草绿色的越野，颜色外表都做的比较时尚，但硬件设施跟户外用车不相上下，跑长途爬坡很厉害。

　　但正因为适应野外环境，这辆车底盘奇高，再加上凌灵个子不高，每次上车都得费劲爬上去。

　　许无边瞥她一眼，点火开车，冷道：“发动之后有上车的辅助踏板。”

　　“……”凌灵对着镜子，捏着刘海缓缓回头：“有你不早说？”

　　许无边冷笑一声，潇洒打方向盘转弯，原话回道：“有你不早说？我看你爬得挺开心的。”

　　凌灵：“……”我特么给你买两个橘子你要不要？

　　“你之前跟公司好好的，我平白无故给你介绍个投资人干什么，让你公司的人知道了不得给你穿小鞋？”凌灵没好气道：“再说了，你之前急着找投资人的时候我还不认识她呢。”

　　半下午的市区车况比较复杂，许无边专心开车，倒也没真生气。

　　“你跟我来见她，是真打算跟公司那边……解约了？”凌灵收回梳子，端正坐好。

　　“差不多吧。”许无边应了一声，遇到红灯，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敲打打：“这就像你有一个处了很多年的男朋友，一直觉得他挺好的。突然有一次发现他钱包里珍藏着白月光的照片，而自己跟那个白月光长得很像一样，难道你听了他的解释之后还能毫无芥蒂的跟他在一起吗？”

　　凌灵皱起眉头认真思考几秒，回应道：“不能，但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许无边随口道：“只是告诉你我跟公司回不去了，得另谋出路。”

　　“……”神经。

　　窗外的风景飞速划过，跟金彩约吃饭的地方在龙门石窟附近，到吃完饭正好能赶上夜游的时间。

　　许无边开着车上了环城高速，车速提上去了依旧开的很稳。

　　凌灵躺在副驾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道：“但是说起来，还是在公司里比较安稳，旱涝保收嘛。”

　　“这话说的，当时你妈让你去考公务员你怎么不去？”许无边笑道：“咱俩这个性格，你觉得谁能呆得住。”

　　“靠！”凌灵睁开眼笑：“我那是考不上OK？”

　　许无边乐了，连连点头：“别的我不一定认可，这句喷不了，真考不上。”

　　凌灵被气得张牙舞爪，许无边开着车笑，脑子里在想凌灵的话。

　　其实凌灵说的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

　　签在公司就像种子被养在大树下，有大树的资源，种子很快就能发芽抽条。

　　可一旦树苗长大，开始渴望更多成长空间和阳光，就会和大树形成矛盾。

　　公司想要给自己打工的，好控制的拍摄机器，可这种待遇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她有了能力，自然不想再被束缚。

　　平坦开阔的高速路上，一轮落日挂在前方，整条路都被照耀得暖融融。

　　许无边跟着车里的音乐轻轻哼唱，心想：
　　她不想要安稳，她想要自由。

　　***

　　越野车稳稳行驶在高速上，柔和的夕阳均匀落在大地，给人也罩上一层暖光。

　　凌灵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像被掀开了棺材板，一个支棱又坐了起来，突然兴奋。

　　“对了，江澈他们那个视频成绩很不错啊，我看都破百万播放了！”

　　“是吗，”许无边有些惊讶，但语气淡淡：“那挺好，不算白费功夫。”

　　那条视频从头到尾都出自她手，大概什么效果她心里有数。百万播放虽然在她意料之外，但她能猜到这条视频的成绩不会差。

　　凌灵的兴奋和八卦之情被许无边冷淡的表现杀了回去，她面向许无边眨眨眼，茫然道：“江澈没跟你说？”

　　许无边踩油门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耸耸肩，侧脸看了一眼导航，在分叉路一脚油门下去。

　　“他为什么要跟我说？”

　　“他——”凌灵哽住了。

　　还能为什么！为了搭话啊！

　　这是多么天赐良缘的话题啊，顺着话题不就聊上了吗？

　　在心中恨铁不成钢地呐喊半天，凌灵回过味来，眼神探究：“不对……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许无边缓缓减速，越野车驶过收费站，远远的能看见龙门山的影子。

　　“吵架也得是熟人才能吵的起来吧，”她轻轻道：“我跟他刚认识不到一个星期，有什么可吵的。”

　　凌灵表情纠结：“你知道一见钟情这个词的存在吧？”

　　许无边瞥她一眼，冷淡道：“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望周知。你信这个？”

　　凌灵僵在原地，觉得许无边那个眼神又在骂人，不敢点头。

　　过了会儿，许无边缓缓道：“我不信，我性冷淡。”

　　凌灵：“……”

　　OK，Fine.你赢了。

　　***

　　夜半的龙门山比白天多了几分静谧，但依旧人气十足，橙色的灯光点缀山间，像烛火环绕山脉，温暖且具有神性。

　　越野车停在龙门山附近一座小山的半山腰，那里有一家刚建好不久的私房菜，主要面向高端客户，价格让现在偶尔月入十几万的凌灵也觉得肉疼。

　　但有些东西，贵有贵的道理。

　　这家店基本所有窗户都是大落地窗，格局干净，每一桌都能越过稀疏山林望见不远处龙门山的灯火，甚至可以遥遥看见那尊最著名的大佛。

　　许无边从未见过金彩本人，在她的脑海里，她应该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贵妇人，或者短发西装，雷厉风行的都市丽人。

　　可金彩真正的样子，完全出乎许无边的意料。

　　她个子不高，身材略微走样，但能看出应该有在健身，露出的线条很漂亮。

　　她穿着半露背的挂脖吊带，及腰的长发烫着法式大卷，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成熟丰腴的漂亮，甚至可以说有些风情。

　　可当她摘下墨镜后，隐约有细纹的脸上又带着那种不怒自威的，说一不二的强势。

　　三人落座后，金彩拉住许无边的手，和普通的亲戚长辈一样拉家常。

　　“凌灵早跟我说，有个很会拍的导演朋友，今天总算见到了。”

　　她端详着许无边，笑得明媚：“可真漂亮。”

　　尽管已经是很成功的投资人，金彩却一点也不端架子。

　　凌灵点什么她吃什么，很快就哈哈笑着聊了起来。

　　许无边坐在一边，有些插不上话，只好边吃边听。

　　很快，金彩就意识到了许无边的局促。她笑着举起酒杯，跟许无边碰杯，然后低头喝下葡萄酒杯里还在冒泡泡的冰可乐。

　　“小许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她笑眯眯看着许无边。

　　许无边摇了摇头，诚恳道：“知道一点，不知道详细情况……”

　　“啊呀，那我就要好好跟你说说了。”金彩眼睛一亮，似乎非常喜欢与人分享这段故事。

　　“那应该是我投的第一个影视项目吧，凌灵是主化妆师。我去现场闲逛的时候，正好转到化妆室，见她化妆好看，就聊了几句。”

　　“后来莫名其妙就说起了圈里的八卦，我就逗她说，我知道好多八卦。她给我化个妆，我就告诉她。”

　　许无边真心实意震撼道：“然后呢？”

　　“然后……”金彩看了凌灵一眼，凌灵爽快接上，三两句解释道：“我给彩姐安排了妆造拍摄一条龙，就为了听八卦，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是呢，之后好巧不巧的，我前夫偷吃到那个剧组里去了，凌灵正好看到，拍照给我，算是帮了我大忙了。”金彩拉过凌灵的手拍了拍，笑道：“那个没用的东西婚后根本不挣钱，婚内财产都是我自己挣来的，要给他分一半，我简直要恶心死了。”

　　大概女人之间的友谊就是来的这么快，说了几句八卦，再同仇敌忾地辱骂几句金彩的前夫，革命友谊就迅速建立了起来。

　　正聊着天，金彩的手机突然响了。

　　许无边无意扫过她的手机屏幕，看见了闪动的“宝宝”二字。

　　顿时，许无边的眼睛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