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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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肾上腺素的分泌和适当的心跳加速，血液流动有益于睡眠。
许无边这一觉睡得结实，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村里的鸡都不再打鸣。
太阳高悬，日光透过山林照进窗户，落在窗边的地面。
许无边翻了个身，伸长手臂捡起地上的手机，随手插上电。
在开机的旋律响起后，手机的消息提醒一股脑窜上屏幕，好悬再把手机卡死机。
许无边蜷在被窝里，目瞪口呆看着手机屏幕。
不知不觉中，她在圈子里积累的人脉和资源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配角演员，道具场务，甚至时常合作的器材租赁公司也打来电话，愿意免费借给她用几天。
许无边在电话里连连拒绝：“这不合适哥，这么多器材，租出去一天也得大几千了……”
“哎，我是老板，我说合适就合适。”那边的人吸了口烟，声音沙哑但带着笑：“这么些年你没少照顾我生意，又给我介绍了不少客户，让你用几天又怎么样……不过话说好了，你可得爱惜点，设备器材不便宜，哥不跟你收押金，你别弄坏了。”
“放心吧哥，我的组你还不放心啊？”许无边笑着打包票：“真弄坏了，我照价赔偿，哪能让你受损失。到时候剧上了，鸣谢里也得有哥的名字。”
“成，那我就等着你的剧大爆，给我打广告了！”
人员设备是剧组里花销最大的两部分，如今问题解决了大半，剩下的场地租用和食宿问题，许无边手头的钱足够了。
问题解决是好消息，可许无边也被迫再次忙碌起来，着手开始安排正式拍摄的事情。
江澈自告奋勇，成了许导的小秘书，抱起电脑帮许无边整理信息，拉行程表格。
许无边站在窗边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他在电脑桌旁记录定下的角色，赞助的道具设备，还有剧组工作人员。
又一个电话挂断，许无边神色诡异。
对上江澈疑惑的神情，她才缓缓开口道：“有个投资人找到我，说后天约着吃顿饭，聊聊投资的事。”
她昨天还说一点也不稀罕男人的臭钱，今天又应下来，未免太过打脸。
“其实钱差不多够了……”
江澈手指动了动，在日程表上留出时间：“但是再多点也不错，对吧？”
许无边看着他笑，还是决定去看看，手头宽裕些也好做得更漂亮。
两人忙忙碌碌，一天下来连饭也没怎么吃。
到了傍晚，两人下楼一人呼噜了一碗肉丝面，又爬上楼办公。
走进房门，许无边的手机铃声再次催命一样响起。
她公事公办的话刚开口，那头却响起了许母王翠云女士的声音。
“家家呀，看你朋友圈，是片子要拍摄了？”
傍晚时分是店里最忙的时候，来洛城旅游的游客大多想在灯火通明的古城背景下拍摄写真，电话那头人声喧闹，听起来很是热闹。
“是啊，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你还有空关心我呀？”许无边笑着应。
许母眉头一皱，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满：“你这孩子，你的事，妈再忙也能顾得上。”
她停顿几秒，语气又柔和下来，问道：“这么多年，妈还是第一次看你提工作上的事……有什么家里能帮得上忙的不？”
一阵沉默，许无边的心像被揪出来扔进温泉里，一阵酸胀后就浮在暖流上荡漾。
她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手指在冰冷的玻璃上戳了戳：“不用……好多人要帮我呢，相信你女儿呀。”
“哪能不信你，就是想帮忙……”许母声音一顿，好像看见了什么，然后突然高兴了起来：“家家呀，正好你弟放假了，让他去你那帮忙干些力气活吧！”
“哈？”许无边看了眼日历，疑惑道：“他们学校放人了？这个时候不是还在补课吗？”
“唉，这些我不清楚，叫他自己来跟你说吧。”
许母说完叫了声许无涯，片刻后沉闷的脚步声靠近，接管了电话。
少年人已经变过声，比之前低沉不少：“姐。”
许无边抱起胳膊，隔着电话都摆出一副长辈姿态：“你们放假了？不是你自己逃学吧。”
“不是，今年放得早。”
“这样啊……”许无边思索片刻后问：“能放多久？”
许无涯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回道：“二十天。”
许无边手背搭在脑门上，高中的不堪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得了吧，就二十天，估计还得留不少卷子，你在家睡睡觉玩玩游戏得了，别来了。”
许无涯没应，转而问道：“姐，妈说你的男主定了，是那个去你家照顾你的人吗？”
“……”消息倒是灵通。
许无边转身看了一眼，已经定下的男主角坐在电脑桌前，看似专心致志整理表格，实际鼠标滑到底还在下拉，耳朵高高竖起。
许无边含糊道：“啊……你别操心了，玩去吧。”
许无涯不依不饶：“你正式拍摄要多长时间？”
许无边心中盘算：“正式拍摄的话……一周吧。”
许无涯嗯了一声，坚定道：“什么时候开始拍摄，我过去。”
“不儿……”许无边连忙拒绝：“我这不缺打杂的，你现在学习和休息最重要，来我这干什么！”
许无涯哼了一声，别扭道：“你眼光太差，我要替你把关。”
许无边：“……”真服了。
剧组成员逐渐定下，挂了电话，许无边抱着电脑坐到床边，准备做通告单。
江澈拖了把椅子贴着床边坐下，抱着电脑跟许无边对时间。
“宋倩她们后天到，设备也是，你弟弟什么时候来？”
许无边看了眼手机，道：“他明天就被赶过来了……你再记一下，凌灵后天到。”
两人陆续对了配角演员的时间，又根据配角演员的戏份定了拍摄日期和场次。
突然，许无边抬起头，看着江澈：“剧本你也看了，你觉得林晓涵和宋倩能演女主吗？”
江澈划拉鼠标的手一顿，缓缓抬头：“你不演？”
许无边大惊失色：“咱们小成本剧组，导演本人可是要扛摄像机的，怎么演？”
江澈又低下头去，敲了两下键盘。
片刻后，想起剧情的他再次抬头：“我记得……有吻戏和床……”
意识到不对的江澈果断住口，空气一时间寂静了。
这话单说没毛病，但他刚问了许无边演不演，再问出这句，就显得他先前目的不纯。
许无边显然听出了这话背后的含义，她笑着看向江澈，意味深长。
江澈目光有些讨饶，委婉道：“跟她们拍，我可能会笑场。”
“跟我拍就不会笑场？”许无边伸腿踹了江澈一脚，有些好笑：“你的心思确实野啊，还盘算什么呢我听听。”
江澈摇头，有些心虚：“真没有……”
对上许无边显然不信的眼神，江澈话打了个顿，眼神飘忽道：“都说了是盘算，不能告诉你。”
“得，”许无边放过这个话题：“但无论如何，我肯定是演不了。她们不演的话……只能专门找演员了。”
她仰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啊……”
***
天色刚亮，山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
许无边穿着一身运动套装，挎着相机走出屋门。
江澈站在门外长廊，一身T恤和宽松运动裤配了个宽大的黑色运动外套，斜背着一个双肩包。
许无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清早的这么帅？”
她捏了捏江澈的肩膀肌肉，又打量江澈的身高，由衷好奇：“你平时是不是也经常锻炼？”
江澈一动不动让她打量：“会打篮球，偶尔也游泳长跑。”
“真不错，”许无边带着他往前走，道：“继续保持。”
两人在民宿匆匆吃了顿咸菜就粥的早饭，背着包往山里走去。
许无边这次的剧本，是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假千金进山散心，偶然发现了变换成人的文物，此后凭着文物男主辨认古董的能力，一路逆袭打脸的爽文故事。
许无边的私心，除了在服化道上想融入汉服元素，也想在拍摄中融入自然风光，让画面更高级。
当然，不是说内景不高级，而是内景想布置的高级需要花钱，而她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暑期山里游人众多，但大清早能进山爬山的倒真没几个。
两人天蒙蒙亮时就走进山里，山中的雾气都还没散干净，清新漂亮。
江南的园林移步换景，洛城的山脉也不差。
前一秒还是陡崖峭壁，转过弯就能看见汹涌的瀑布自上而下垂挂，像厚重的白绸，闪着淋漓波光。
许无边抱着相机，一路走一路拍。
“这里树林茂密，适合拍女主发现男主那场戏。”
“这也不错，离缆车不远，设备能送上来。”
两人行至一处拐角，山石如同被强行劈开，观景台探进去，融入瀑布与山林中，像小说中描绘的侠客饮酒舞剑的地方。
许无边举着相机，指使江澈站过去，给他拍了好几张。
“你要是穿汉服就好了，这地方肯定出片。”
江澈走回许无边身边，看着相机屏幕的照片笑：“下次让宋倩从经费里掏，请你给我们拍套图。”
“你倒会指使人……”
许无边笑着应，正想往前走，一只大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一轻。江澈拿走了她的相机，将她往观景台推了推。
许无边睁大眼睛，被推着往前走：“干什么啊？”
江澈摇了下相机，冲她笑：“给你拍照啊。”
他指挥许无边换了好几个姿势，咔嚓咔嚓拍了好多张。
拍完照，许无边凑过去看，又把相机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拍的还不错。”她夸。
许无边笑着往前，逐步走入山崖深处：“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拍照？”
两座山崖交汇于一处，形成一线天。
每句话说出口都会被石壁传导，来回撞击回响。
步道狭窄，江澈跟在许无边身后：“你朋友圈不太发自己的照片，是不喜欢拍照吗？”
许无边转过身看他，半晌摇了摇头：“我是摄影师啊，总给别人拍，自己没什么照片可发。”
“你不喜欢拍照？”江澈追问。
“那也不是……”
“那以后我给你拍，好不好？”
许无边的话被江澈截断，江澈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显得嗓音更清亮，直往耳朵里灌。
许无边像被烫了耳朵一样，缩缩肩膀，回答几乎掩盖在脚步声里，说了句好。
山谷栈道走到尽头，眼前是几乎垂直的台阶。
许无边站在台阶下呼了口气，转身看着紧跟在身后的江澈。
“给我拍照，让我发朋友圈，该不会是你自己想看吧？”
“……”江澈一愣，停住脚步，逐渐红了耳廓。
见他害臊，许无边心中得意。只是还没来得及嘚瑟，就听江澈坚定道：“嗯，就是想看。”
许无边：“……”
许无边无话可说，卡壳半天，一转头快步往台阶上爬去。
***
两人在山上呆了很久，中午在山里的小摊吃了碗泡面，半下午又吃了份凉皮，倒是一点不饿。
只是天色渐晚，不好再在山上呆。
山中没有路灯照明，等太阳落山，下山只会更难。
日落晕染出晚霞，暮色连片。山脉像被盛在融化了彩虹糖的糖罐子里，色彩梦幻。
他们像在和太阳赛跑一样，踩着日落晕染出的光线下山。
临近山脚，山路坡度减小，却更加蜿蜒，直线距离500米的路能走两小时。
青砖铺就的小路不知被使用了多久，边角缝隙长出青苔小草。
许无边拿着相机，走到路边取景。
山里水汽足，苔藓包裹的砖石极为湿滑。
许无边盯着取景框中的景色，一时没有注意到脚下。
耳边传来什么断裂的细微“咔嚓”声，许无边心中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骤然一沉。
失重感骤然来袭，她惊叫出声，伸手努力抓住什么东西。
“许无边——”
许无边听见江澈的叫喊，下一秒伸高的手腕被紧紧攥住，扑过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澈跟着她踏空下坠，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抱进怀里。
道路边缘的砖石滚落，露出原本的土壤，细小土块小瀑布一样冲下山，在路边形成了一条蜿蜒的断裂带。
树林深处传来砖石砸落在地的声响，两人的身影彻底从小路上消失，滚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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