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挖我祖坟》浔槿欢

61、重回持星阁5 阴阳献祭

　　古庭在流云殿里枯坐许久。

　　持星阁风自白云而来，从高高的地方俯冲下来，吹拂到地面时已经化作绕指柔。

　　流云殿不分时日，古庭只看到阁楼前云织的桃花树，被风吹拂两千二百八十八次。

　　古庭要和江此宁有一个结果。

　　还不等他松懈，云层包裹的殿门缓缓展露，展现来人的身影。

　　江此宁站在殿前，身边还有带路的琢。

　　遥遥一望，古庭心口一紧，迅速走到了殿前。

　　江此宁看起来面色不好，但又出乎意料的平静。

　　还不等古庭开口说什么，江此宁率先伸手攥上了他的手腕。

　　江此宁径直朝着殿内走去。

　　他的力道不重，轻轻一带。若是古庭不愿意，他也带不走。

　　目送两人步入流云殿，琢轻轻甩了甩尾巴，神色不明。

　　它脚下的水幕调转方向，朝着楚秦遇入住的苍林殿走去。

　　花荣殿的宫墙上，紧促的藤曼交织一片建出的宫殿，其上展开着数朵颜色颇深的花。

　　古别躺在花丛之间，远远见到有人来。

　　他紧急坐起身，看着琢从苍林来，身后跟着楚秦遇。

　　水幕缩地千里，很快两人的身影便走近。

　　楚秦遇站在殿前，似有所感朝着云层缭绕的高墙之上看来。

　　古别挥挥手驱散云层，于是在一片白雾朦胧间，两人再见。

　　琢还在一门心思开殿门，忽然间觉得身侧一阵疾风掠过，于是立马转身回头。

　　却见应该老老实实待在花荣殿里的师弟仿佛天降神兵，带着云彩与花枝偏偏然落地。

　　他刚巧落在了楚秦遇面前，于是欢欢喜喜伸手揽住了对方。

　　“小渔，我带你去我住的弟子房看看吧！”

　　古别将自己的玉簪子从发丝间抽出，一把手臂长，小巧又精致的桃木剑出现。

　　他晃了晃剑，道：“我们用这个。”

　　居然是要御剑飞行。

　　桃木剑的虚影渐渐扩大，直到变成足够他们二人安安稳稳坐上去的大小才停下。

　　桃木剑像是笼罩着一层影子一般，虚晃着让人看不真切。

　　古别率先坐上去，回头看着楚秦遇拍拍身后的位置。

　　“小渔快来。”

　　楚秦遇远远看着古别的笑脸，很久才迈开步子走上前，用胸膛贴上了古别的后背。

　　古别有些兴奋，一种“地主之谊”的心思使得他热切又心急。

　　向来都是楚秦遇带着他去这里去那里，这还是头一次由他当向导。

　　他见识了小渔是在什么样环境里成长的，他也想给小渔看看自己的成长痕迹。

　　于是桃木剑一刻不停，直直飞到了他生活最久的弟子房。

　　他念念叨叨：“我和师兄的小院子和别人的可不一样，苍林里最大的那棵树的幼苗种子种在那里，给我们围了小院子，撑了各种桌子椅子，是所有弟子房里最好看的一个。”

　　苍林里那棵树，楚秦遇近些日子也看了多日。

　　那棵树生的高大，即使年岁不小，也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想到春柳和琢这样奇特的动物弟子，他也思考过，树木花草是否也是持星名下的弟子。

　　只不过比起人还是要特殊一些。

　　它们不需要试炼，它们的任务在于建设。

　　将整个持星的秘境建设成足够弟子生活的世外桃源。

　　二人很快抵达，古别牵起他的手走在前面，带着他顺着一条被草木遮掩的狭小山崖进去。

　　“对了小渔，我们之后的任务目标我已经找好了。”

　　楚秦遇一路以来还没有开口，闻言道：“是什么任务？”

　　古别也不避讳持星阁所学习的历史，大方的告诉了楚秦遇。

　　“持星阁一直在守护着一个稳定国脉安稳的大阵，囊括全国所有领域的那种。”

　　“大阵已经存在很久了，持星阁一直在用从前传下来的献祭方法维持，但是它这些年越来越不稳定，接下来我们就去弥补阵法的空缺，把它救回来。”

　　他居住的弟子房并没有多远，上方遮挡严实的藤蔓消失，光也照射进来。

　　山崖之后逐渐变得广阔，远远看去，更是一片绿意盎然。

　　各种花草生长在这里，大朵大朵粉嫩的花坠在结实的枝条藤蔓上，花瓣在光下薄得几乎透亮过来，照耀着依附在花瓣上的水珠。

　　阳光大片大片照耀在身上，楚秦遇恍然间却觉得冷。

　　“什么献祭方法？”

　　古别抿抿唇，同样有些郁闷道：“每隔一百年就要两个人，一个命格纯阳一个命格纯阴，进入阵法献祭生命，换取大阵一百年的安稳。”

　　“所以我们不要管试炼了，直接去弥补大阵吧。早一些出力就能早一些解决，也能更早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楚秦遇一路走来已经没有多少心思欣赏了。

　　要一阴一阳两个命格的人去献祭这件事仿佛根生一般从他的心口窜出来，要将他吞没一般。

　　他心口担了太多的事情，沉重的压着他，仿佛要缓不过来气。

　　古别也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付，牵着他进了院落坐下后，毛茸茸的脑袋顶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的脖颈贴着。

　　“小渔，你心情不好。”

　　楚秦遇胳膊抬起，轻轻搭上古别的肩头。

　　“你的试炼还有多久结束？”

　　古别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还有七个月吧，怎么了吗？”

　　“等试炼结束之后，你会去哪里？”

　　“如果竞争持星人成功的话，我会留在持星。不成功的话，我就会像春柳师兄一样到处做任务吧。”

　　还剩七个月。

　　一直萦绕在楚秦遇心口的为什么仿佛要化作实质刻印在他的心窝。

　　被限制的人是自己不是古别，持星人的那句“命数不好”是运气不佳，还是他的命真的另有用处？

　　“不得动心”这一条款，从始至终都是持星人舍不得古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忧心才放出来的。

　　恍惚里，楚秦遇想到了江此宁。

　　他的条例中没有限制他，但是古庭与他两情相悦为什么反反复复拒绝疏远？

　　被限制所以反复惊醒反复后撤，反复拉扯后抬头，却见对手其实是自己。

　　被规矩阻拦所以只敢收敛姿态，却又藏不住的为对方忧心，殚精竭虑。

　　如果他和古庭真的是持星人钦定的献祭人选，那么说明他们可能会在不久的未来彻底离开。

　　他们不同意，脚下安然的土地就会崩裂开来，由众多人步步维持下来的安稳，会出现缺口。

　　所以他们必须去。

　　只是为什么，献祭人选偏偏都是古别身边的人。

　　一个不够，要将两个都剥夺走。

　　怀里的人热乎乎的，也不再像刚下山时那么消瘦，抱在怀里软绵绵一个。

　　想起持星人所谓的看重，最后的献祭之日可能会由古别亲眼看着他们离开。

　　还没分离，楚秦遇便快要止不住眼泪。

　　很多东西一闪而过，想楚秦遇又琢磨不清，像是一团乱麻，此刻只顾得上马上被拽断的几根线。

　　他听见古别说：“小渔，你是在担心我离开吗？”

　　不是的，我是在担心我的离开。

　　古别抬手抱着楚秦遇的脖子，渐渐收紧。

　　两个人紧紧贴在了一处。

　　“不用担心，等我们补好大阵，我就能和你一直待在一起了。”

　　“我听双棋说了，我的阵法和符箓可以卖好多钱的，这样你会不会压力小一点？”

　　楚秦遇的手轻轻抚摸过古别的脸，掌心划过一片温软。

　　“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剩下的我会解决。”

　　一如他们往日里的模式。

　　古别只负责捉鬼，剩下的事都又楚秦遇来解决。

　　无论之后会有什么事发生，楚秦遇都会给他留好后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