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挖我祖坟》浔槿欢

72、重回持星阁16 前往宁城

　　“百年前阴阳献祭，我本应该是其中之一。”

　　山春语气平静，手指无意识的捻动着面前发热的杯具，彰显出他其实并没有他们看到的那么平静。

　　“我活下来了，大阵中必然有一个替我死去的人。”

　　双棋眉心蹙着。

　　他已经预料到了山春接下来的话。

　　情绪其实是一个很难以琢磨的东西。

　　早些年青玉下山，他还很小。

　　师兄偶然回家，就会和他讲一些，外面的事情。

　　比如他遇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有天赋的阵法弟子，比如他们一起约定好了要去补阵，以后不用他一个人承担那么重的责任了。

　　几十年前青玉被判定失踪那一刻，他顶着所有师兄前辈的压力，和青玉的亲弟弟青南呛声，十几岁硬着头皮也要下山找人。

　　现如今一切都知晓，他却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意气。

　　他只说：“好，我知道了。”

　　山春紧张的看着面色平静的双棋，一时之间整个客厅都陷入了沉默。

　　古别正思索着如何打断几人重新开启话题。

　　双棋先道：“我们手中有阵法图。”

　　他下山这么多年也并非日日与段封则待在一处。

　　他既然能站在段封则身边这么多年，也并非靠着自己的美貌与两人的感情。

　　他是聚星新一代的天才，自觉主要的任务就是维系脚下大阵。

　　几十年来风雨兼程，带着聚星一众弟子摸遍了国家的每一寸山河，将封印阵法摸了出来。

　　真正的阵法图现世的那一年，聚星上下欢庆一堂，双棋被奉为一等功，成了很多新入门弟子的偶像。

　　他看着那群人的眼神，总觉得熟悉。

　　他当年也是这样看着青玉的。

　　古别激动起身。

　　“有了阵法图我们是不是就能对症下药了？”

　　双棋看着兴奋的古别。

　　古别是救世之人。

　　这个卦象是几十年前的山岐算出来的。

　　他们都在期盼着一切彻底结束的这一天，所以很早就推演过。

　　但是时至今日，双棋都不清楚这个人在整个任务中的作用。

　　他主修符箓，对阵法的了解远不如他与山春。

　　即便身上有那股磅礴力量，就算运用到阵法，那也是比不得他们二人的。

　　双棋点点头，道：“对，我们可以补阵。但是距离下一次献祭，已经不远了。”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山春从情绪中剥离，思索道：“我在持星的古籍中看到过一个方法。”

　　“阵法是有核心的，我们对症下药，可以从阵法核心下手，通过阵法的脉络将阵法彻底重建修补起来。”

　　时间将至，这个方法确实比起游历各处一点点弥补要快得多。

　　古别看向双棋。

　　对方也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但是如你所见，从阵法核心补阵不是谁都能来帮忙的，算上古别，也只有你我能一起下手。”

　　“我们能撑得住这个阵法吗？”

　　很艰难。

　　山春看向双棋，面色无奈。

　　他们始终要做的事，不就是要打破常规选择重组吗？

　　双棋站在原地，双臂轻笼着身上的浅咖色薄纱。

　　他最终道：“你们都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明天去宁城。”

　　*

　　几人分散回家，古别依旧跟着楚秦遇走。

　　时间逐渐变得紧绷起来，即将面见最终一战，几人都有些凝重。

　　山春消失不见，古别也想和楚秦遇好好聊一聊。

　　又是夜晚，又是客厅。

　　楚秦遇本想快速潜逃回卧室，却徒然感觉身上一沉。

　　他回头，古别手上一张符箓，轻飘飘落在他身上。

　　“你到底怎么了？”

　　古别分外好奇，自从楚秦遇回了趟家后，就变得很奇怪。

　　心事重重，总有些忧郁感。

　　拒绝沟通不是办法，古别决定今天要仔细“拷问”一下。

　　楚秦遇偏着头不说话。

　　古别也不急，手上一轮又一轮画着符箓。

　　像是根本不在意一般。

　　就在楚秦遇觉得就这样也还好的时候，一张符箓正面降落，像是贴僵尸一样贴在他的脑袋上。

　　古别居高临下：“为什么要和我说分手？”

　　楚秦遇又想撇开头，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燃烧，然后掉落出来。

　　他说：“因为我快死了。”

　　古别：“？”

　　楚秦遇不受控制接着说：“我命格纯阳，是阴阳献祭的其中之一。”

　　古别表情没有很大波澜。

　　“我知道呀。”

　　楚秦遇心头一惊。

　　古别居然知道。

　　他知道我的生命很快便要消逝，明白我的脆弱。

　　楚秦遇一瞬间，胸腔漫过了千言万语。

　　“你是在害怕分离吗？小渔。”

　　古别的手轻轻落下来，搭在他的脸上看他。

　　“可是，大阵我们会解决的，不会让你牺牲的。你在担心什么？”

　　古别的话像是一道定心剂一般，木槌一般敲碎了他心中的顾虑。

　　楚秦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所以他沉默了。

　　符纸被掀开，楚秦遇面前的遮挡瞬间消失。

　　古别的脸凑了过来。

　　“原来你是在担心献祭吗？放心，我生来就是阻止这样的事发生的。”

　　其实不全是因为这个理由。

　　但是楚秦遇有古别这一句就够了。

　　他伸出手，将古别拽入怀中。

　　旁人便是旁人，自己的心意如何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出发那日是个晴天。

　　冬日里少有的暖阳，照在人身上，驱散寒潮。

　　他们的目的地是解救山春是看到的天坑。

　　远在深山，几人难得出行没带什么行李，一个个都做好了在山里鏖战的准备。

　　但是山中少水，于是几人一合计，专门空出一辆车来放水。

　　毕竟他们干的事情也算是机密一道，差事人上山送水也不是很合适。

　　所以一众人都在等着这些水装好了就出发。

　　搬货的师父顶着冬天还算暖的天搬水，其余几人或坐或站分散在四周。

　　古庭随意坐在一处台阶上，漫无目的的盯着工人往楚秦遇车上搬水。

　　虽然没能和师弟谈上，但是楚秦遇也算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说干嘛就干嘛，倒是听话。

　　若是能活下来……古别也算是有了个好去处。

　　想到这里，古庭回头，就看见刚才还一个南一个北的两个人兜兜转转又凑到了一起。

　　古别和楚秦遇面对面站着，左侧肩膀似有若无的抵在一起，古别低着脑袋在鼓捣楚秦遇左手腕上的鼎铃，嘴里还在念念叨叨。

　　楚秦遇由着他贴那么近，站姿过分霸气，一只脚踏进古别站位之间，他也微微低着头，古别在碎碎念，他也就低着脑袋听。

　　忽然看过去，简直亲密无间。

　　藏在心软之下的不满像是徒然填了把火一样，在胸腔里猛地烧了起来。

　　偏偏江此宁贴在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见是他们两人，江此宁决定为自己兄弟的爱情拼博一把。

　　“我看他俩还是比较般配的，毕竟一个芝麻馅一个没心眼，楚秦遇愿意骗，古别愿意信，你自己看古别那能是不乐意的样子吗？”

　　古庭正闷着气，闻言更是不爽，眼尾一挑就白了江此宁一眼。

　　隔了没一会儿，古庭就感觉自己耳朵边一颤一颤的痒。

　　有人贴在他身边儿没完没了的笑。

　　分外烦人。

　　双棋不知怎么和段封则说的，今日是他只身前来。

　　一见山春，便迈着步子来和他商议。

　　见惯了对方穿长裙的样子，乍一下看他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冲锋衣，山春还有些不习惯。

　　双棋撩了撩头发，站在山春面前：“我已经通知聚星弟子了，三日之内他们会从各地赶过来。”

　　“辛苦你们了，为了大阵忙碌这么多年。”

　　双棋一脸无所谓：“我们这一脉分家出来就是为了补阵，用不着你说辛苦。”

　　“别以为你们是官方承认的机构就比我们好过多少，我这些年往家里补贴的钱，也足够他们过好日子了。”

　　一边的古别好奇插嘴：“你怎么赚来的那么多钱啊？我也想赚。”

　　双棋看他像看一个小包子一样，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两把。

　　“只要你有好渠道，能闯出个名声来，那些有钱人自然乐意为你花钱。”

　　说到这里，双棋忍不住提起自己的榜一大哥：“秦枫旧确实有钱，也胆子大。花三千万跟我买阵法图，还是我随手画的残缺的，拿去盖他的大楼。”

　　背景实在是有点耳熟，古别没忍住问道：“是郊外的那个烂尾楼吗？山外馆？”

　　双棋有点诧异：“我只知道是在郊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楚秦遇也是有点郁闷：“那个阵最后是我们破掉的。”

　　双棋惊喜道：“这么厉害？我还以为那阵只有我和山春能破开呢。”

　　楚秦遇更郁闷了：“当时师兄确实在场。”

　　双棋爽朗笑出声。

　　“开庭日是不是将近了？我当时只让段封则提醒我去看，没记着是多会儿来着。”

　　楚秦遇看了眼日期，道：“还有六天时间。”

　　双棋抬头看了看太阳，眯起了眼。

　　“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了啊。”

　　楚秦遇道：“总之结果已经注定了，那就是好的。”

　　顶着冬日少有的晴朗天气和暖阳，六人离京。

　　奔向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