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恩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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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五更雪
296.
就说考前还有心思狂欢的准没憋好果子。
真是精彩，请客的人跑路了。
然后，剩下的我们几个成了买卖春闱考题的嫌犯。
彩华阁被金吾卫围起来的时候，我还正端着酸梅汤充当美酒跟人干杯呢，这下可算让贺兰承知道自己有个多么不靠谱的上司了……
可巧带队的将军认得我，在他出声前我默默抬起了双手，一旁的贺兰承见状也跟上我的步伐，顺势混入了那些倒霉的学子中。
金吾卫的人在雅间中搜出了实质证据，然后涉事学子都被关押候审。
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卷进这种事里，几乎就跟落榜挂上钩了，就算案子能在开考前水落石出，心态也崩得差不多了。
297.
我和贺兰承以被提审的名义出了大牢，带队拿人的刘将军亲自在外迎接。
“陛下，人已经带回来了。”同样乔装在后跟着我的梁棋低声禀报。
他说的是考生左蒙，也就是今晚牵头聚餐的人。
我对着刘将军说：“你先审一遍，要是嘴硬，就丢到牢里跟其他学子关一起。”
刘将军：“是。皇上，那几名学子若真是无辜遭殃，可要从重处置？”
我抬头看向立在一侧的贺兰承，后者会意，开口说道：“遵照律法，凡牵涉科举舞弊案者，皆不可入仕为官。”
这听起来算重罚，想来这样的结果也正合搞鬼之人的心意。
也就是凑巧被我赶上了，趁眼下消息还没传出去，还来得及挽救。
“虽是被人算计，但春闱在即还有闲心参加宴饮，可见心思不全在读书上。”
说起来我还有点失望，这些人里有个名叫郑执的学子，是阿敛推荐名单里的人，要是连参加会试的资格都被取消，也就少了一个可用之人。
大概是我一时没藏好心情，贺兰承竟然主动帮我摆好了台阶。
“启禀皇上，依微臣拙见，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黑手，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二则律法是为震慑人心，惩恶扬善，今日这些学子遭难恰被圣上撞见，也是一番造化，或可酌情处置，以示圣上惜才之苦心。”
哇塞，听听人家长的嘴多会说话，不像我，脑子里蹦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妄自揣测圣意，好大的胆子”……这叫什么来着，皇帝病吗？
“爱卿言之有理，只是该走的流程不能少。朕观这些人中或有可塑之才，左右贺兰爱卿近日无事，不妨留下给人提点一二，也全了你的爱才之心。”
我笑着跟贺兰承对上视线，然后毫无负担地拍拍屁股就往外走，直接把贺兰承送进牢里，让他自个儿去交朋友。
298.
我当然知道牢里的学子们冤枉，除了那个左蒙，但也不能说他们一点错都没有，要是心思都这么单纯，那上了官场也活不过几集。
“主上，属下让人跟着左蒙找到了叛贼余孽躲藏的地方，现已尽数拿下。”
星九进来禀报，和我想的差不多，这次的事果然是周鞅的人在做小动作，老大都死了，小虾米还在乱蹦跶，真是闲得想跟我玩九族消消乐啊。
“给金吾卫送过去，他们在彩华阁搜出来的考题朕看了，竟然是真题，有意思。”
我寻思着还是得想个法子把内鬼揪出来，我好奇此人是为了利益，还是单纯有二心。
所以第二天，我让几个出题人都入了宫。
按照旧例，大恒会试考卷共有甲乙丙三套，只有到了考场上才能确认具体使用哪一套题，而另外两卷都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最严重的当然就是泄题。
这次金吾卫搜到的是甲卷题目，很难判断乙卷和丙卷是否还安全。
不过都无所谓，我可没说这次春闱要考甲乙丙三卷之一。
“昨夜彩华阁有学子醉酒闹事，诸位爱卿可听说了？”我端起茶盏，视线在下首几人身上一一掠过，然后低头喝了口茶。
再抬起头，却见那些出题的官员面色各异，显然都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
我不轻不重地放下茶盏，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喝茶啊，难道还怕朕往里面下毒？”
等他们一个个都仰头喝起了茶，我才继续说道：“此次春闱刚开始准备时，朕便有些忧心，毕竟是朕头一次亲自参与这等要事，所以啊，朕特意让人在存放考卷的房舍内熏了一种药香……”
话说到这儿，一个小内侍刚好进来，欠身行礼后直奔殿中的香炉。
不多时，一股子浅淡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侍候在侧的梁棋给我添了新茶，随口道：“诸位大人有福了，这熏香是苍月圣女专门献给君后殿下的，有静心明神之效，只是平日要小心使用，不可同与之相冲的药物共用。”
“多嘴。”我笑骂了一声，“朕刚才说到哪儿了？哦，熏香，诸位爱卿可要当心，贡院和这殿中香的原料相冲，闻多了会死。”
梁棋适时补充：“陛下哪儿的话，大人们出完题就离开了贡院，怎么可能前后闻到这两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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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吓人真好玩儿，尤其是那种心里有鬼的人。
我把人喊进宫，却没打算一直陪着他们浪费时间，跟梁棋一起演完戏就把人丢下了，等晚些时候再来验收成果。
跟着周敛出门的暗卫传回了消息，里面附有周敛和郁铭的部分谈话内容，我一拿到手就赶紧看了起来。
如果是我去找郁铭谈合作，跟周敛要说的话差不多。
赵际的所作所为已然触怒了鲛人族，即便我们都不动手，终有一日鲛人族也会去寻他的麻烦。凭赵际的性格，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狗急跳墙把我们全都拉下水犹未可知，但至少在鲛人族眼里，我们和赵际同为人族。
继续往后看，郁铭又来表演了一次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让我们拿出改良版火药配方。
接着看到下一句，让我觉得有些玄乎，说是恰在此时窗外忽然响起了闷雷声，继而郁铭不情不愿地改了口。
当然，正如周敛所说，我上次在郁铭那儿吃了大亏，这次周敛亲自上阵，自然不会让郁铭如愿，于是两人就着各自一方的利益争论了好一会儿，看得我是叹为观止。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就觉得郁铭一定会同意跟我们的合作。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郁铭不像是针对整个景王府，确切来说是单指赵际一人。此人行事乖张，太不可控，恰恰踩到了郁铭的雷点。
有人在自己雷点上蹦迪，换谁都忍不下这口恶气。
信纸翻到最后，有一行小字：殿下命属下事无巨细全数记录转交主上。
我愣了一下，就说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信上写的简直比皇帝的起居注还要详细。
我一头雾水地往回翻，终于从字里行间琢磨出一点线索，阿敛忽然这么交代一句，莫不是因为大虞帝后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关于他们对付赵际的计划，信中也稍微提到了一点，学委似乎是想以身犯险，主动对赵际暴露自己是重生者的秘密。
为了混淆视听，周敛还把已经死透了的英王拉了出来，也给打上了重生者的标签，顺便把制精盐的锅也扣到他头上，算是无形中给我加了一重保险。
其实我知道，周敛是故意把我留下，让我准备春闱的事情，我前世虽然死于周鞅之手，但归根结底，和赵际也脱不开关系。
所以我遵从周敛的意愿。
但是我也不可避免地担心周敛的安危，郁铭这个人跟赵际的不可控程度是半斤八两。
万幸，知道学委也在那里后，我放心了不少。两个人的重生和穿越buff加起来能叠三四层，再被郁铭坑到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300.
算算时间，差不多可以验收成果了。
我先前吓唬他们说两种香混在一起容易死，这句是假的，但确实会有点副作用，只不过需要再加上另外一种药物，这个副作用才会显露出来。
我回到两仪殿的时候，场面正处于一片混乱。
让人一问，原来是一个姓朱的侍郎浑身起了红疹子，瘙痒难耐，险些将脸给抓花了。
人都这样了，也不用找医官了，我让人直接把这位朱侍郎送去了金吾卫衙门。
第三味药掺在了茶水里，只有喝到一定量才会出现朱侍郎这样的症状，而且人心里越慌，症状就越明显。
有研究表明，人在紧张不安的时候，会造成生理性的口干舌燥，并且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下不停喝水。
我走之前不仅让人准备了茶水点心，还派了个乐师过来，明说是犒劳他们出题有功，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坐立不安。
其实我也想过无劳而返的结果，因为能在官场上混开的几乎都是老狐狸，这次轻易得手可能只是因为还不清楚我的行事作风。
这下逮到了人，隐约猜到点真相的人便开始操心起考题泄露的事，我只能故作高深地让人先放心，等到春闱过后，答案自会揭晓。
301.
春闱第一天，我换上便装提前到贡院看热闹。
身为四名考官里最年轻的那位，贺兰承果然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个，学子们从旁经过时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再一次听到贺兰承叹气，我疑惑地看向他。
贺兰承低声道：“陛下慧眼如炬，那名叫郑执的学子此次必定榜上有名。”
周敛眼光果然毒辣，我还没特意点明，贺兰承就已经关注到了此人。
“那你唉声叹气做什么？”
贺兰承幽幽道：“人如其名，太过刚毅正直，微臣在牢里就险些被他揭穿身份，还偷偷骂臣执法不明，办案效率太低。”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他骂你了？那太好了。”
贺兰承：“……”
我忍住笑：“朕的意思是临危不惧，且不畏强权，此人的确是个人才。”
而且金吾卫那时候去抓人就是郑执提前报的案，他发现了左蒙的异常，故意将计就计。
贺兰承敛起神色，颇有几分郑重：“多谢陛下看重，微臣必当尽心竭力辅佐圣上。”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贺兰承：“只是微臣尚有一事不明，春闱泄题案虽已查明，却未见考卷更换，难道是陛下事先预见，提前便安排好了解决之法？”
要说这个，其实我只是耍了个小心眼，不一定可靠。
我把人引到一间号舍前，示意他自己去看。
接连看了几个学子的考卷，贺兰承的表情有些微妙，八成是觉得太过儿戏，但又不好对我这个皇帝说出口。
“臣听闻历来春闱，预备的考题都有三卷，可此次考题形式新颖，竟是让考生在每个相同题型下的三题之中，任选一题作答，此法倒有机会试探出何人买过考题。”
贺兰承说得很认真，听得我自己都想笑，真是好烂的方法，就这还想了老半天，最后抄袭了理综卷选修题部分的任选设计。
但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朱侍郎没胆子把三套考卷都誊抄出去，只有甲卷遭了殃。另外提一嘴，我听说审讯的时候贺兰承在场，手段堪比酷吏，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贺兰承继续说：“臣看某些考题中亦有巧思，此番定能选出皇上想要的才子。”
咳，也没什么，只是甲乙丙三卷侧重的主题不同，更方便区分不同类型的人才而已。
我之前就说了，这次需要能干实事的人，题都审不对的优先pass，自乱阵脚的有待考察，能脱颖而出的便有机会在朝中大放异彩。
不过这次科考的顺利举行我确实是尽力了，如今局势千变万化，但世家仍不可小觑。近百年来科考入仕之人有是有，但能身居要职者屈指可数。
就拿贺兰承来说，他虽是经过科考进入朝堂，但他本人也是出身名门，简而言之，有点后台，所以我才选中他当帮手，那些不可视的阻力才会稍稍减弱。
此外，右相也是个特例，那便是我父皇的功绩了，也算是一个大的突破。
但我知道，终有一日，被阻隔于权势之外的寻常百姓也将有机会入局。
这是必然，不可阻挡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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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巡考很费精力，但熬夜可是我的长项，贡院里戒备森严，也不怕有人对我放冷箭，所以我心血来潮决定在这里熬个通宵，重温一下在高中宿舍里通宵看小说的时光。
等一下，我眼花了？
怎么好像看到周敛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恩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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