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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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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鸣睫毛微蹙,下意识向门框看去,转身拉开椅子坐下,慌乱地收拾起桌上的书本,怯怯地向镜子瞟去。
除了阳台传来的阵阵水流声,与黄蕊逐渐奔溃的翻书声,寝室里安静的可怕。
23点整,熄灯铃声准时响起,整栋女生公寓霎时间遁入一片黑暗。
姜一鸣躺在床上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发呆。窗外微弱的月光裹挟着街道的昏暗灯光,迈过阳台,潜入寝室,洒在地板上。姜一鸣眨巴着眼睛,视线渐渐清晰,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一个翻身,脚趾狠狠撞上了床的围栏。“嘶~”姜一鸣闭眼,蹙眉,倒吸一口凉气。再睁眼时,訾优正背对着她,冲着墙壁,侧卧而眠。姜一鸣盯着她的背影,眼眉低垂,记忆渐渐陷入时空隧道,意识逐渐朦胧。
次日清晨,姜一鸣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与急切地呼唤声中惊醒。猛然睁开双眼,徐艳焦急地脸庞映入眼帘,“姜一鸣!姜一鸣!醒醒!”
“啊!”姜一鸣猛地坐起,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膛,耳边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醒啦?快点!要迟到了!”
“啊?!”姜一鸣踢开退到脚踝的被子,翻身下床,下意识瞟了眼对面的床铺,独留一块折叠整齐的“豆腐块”。
姜一鸣略显失落,一路小跑,听着“咚咚咚”的心跳声草率洗漱完毕,抓起书包就往教学楼冲刺。
正午时分,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姜一鸣被人流裹挟出教学楼,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公寓楼。
中午的公寓楼相较于晚上,更为热闹,甚至显得更为聒噪。
姜一鸣有气无力地转动着钥匙,开门,又合上。耳边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扔掉肩头的书包,抽开椅子坐下,仰天长叹,疲惫地趴在桌面上。脸部触及一片冰凉,正身,定睛一看。
“巧克力!”姜一鸣惊呼出声,环顾四周,寝室里空无一人。下意识,向身后的桌子看去。
这是门口传来转动钥匙的声响,“我们回来啦!”
姜一鸣愣在原地,与推门而入的黄蕊,四目相对。
“哎!一鸣姐!”黄蕊边说边将门推开,“你回来啦?!”身后的两人紧随其后。
姜一鸣默默向后倾倒,“嗯。”
徐艳冲着姜一鸣挥手道,“嗨!”
“嗨!”
“你回来这么早啊?”
“嗯。”姜一鸣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期待又胆怯地向其身后瞟去。炙热的目光在訾优的脸上蜻蜓点水,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身后那位好像没看见,一脸冷漠的侧身合上门,自顾自向床位走去。
姜一鸣像是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坐回座位,枯萎在椅子上。
“呀!啊!~巧克力!谁给的巧克力呀!”黄蕊一嗓子拉开序幕,转身与举着巧克力的徐艳,面面相觑。瞥了眼,蜷缩在角落的姜某,吓得赶紧收回目光。
“谢谢~优优姐。”黄蕊扭捏着步伐,掐着嗓子,蛄蛹到訾优身后,搂住她的脖子撒娇。
姜一鸣阴暗地盯着镜子。
“不客气。”訾优笑道。
黄蕊也觉察到了身前身后两股气压,转身试探道,“一鸣姐?你不舒服吗?”
“没有。”姜一鸣趴在桌上,一字一句从牙缝中露出,“我先睡了。”
“哦、哦。”黄蕊愣在原地。
姜一鸣在全寝的注目礼下,爬上床铺,一头蒙晕在被子里。
大家都默契的轻手轻脚地踱回床位,寝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嚏、嚏、嚏。”后下方传来声响,姜一鸣动了动耳朵,手指悄悄顶开头顶的被子,一阵凉气扑面而来。
“优、优、姐~你是、冷吗?”黄蕊拖着尾音小声问到。
姜一鸣缩在被窝里,机敏的竖起耳朵。
“我...嚏、嚏、嚏。嘶~嘶~还好。”
随后,先是一阵摸索声,接着是空调遥控器发出的一阵“嘀——嘀——”声。
“空调我调高了两度,应该没那么冷了。”黄蕊窃窃私语。
“谢谢。”訾优捏着嗓子回到。
“嘿嘿。”
语闭,寝室内又是一片寂静。
“咳咳。”訾优捂着嘴巴,指缝间传出些许声响。
姜一鸣裹着被子,蛄蛹着翻了个身。
寝室中午不查寝。
自从那个午后,寝室内有近三天没有出现过訾优的身影。
“优优姐,中午不回来休息吗?”
“不知道。”
听着黄蕊与徐艳的一问一答,姜一鸣躺在床上,独自面对着面前那张空旷的床铺,辗转反侧。
再见面时,是周六的黄昏。
室外停车棚内,姜一鸣刚跨上日思夜想的小电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余光边缘擦过。
姜一鸣猛地抬头,“訾优!”
夕阳下,訾优推着自行车蓦然回首,飞扬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姜一鸣慌不择路,狼狈地推着小电驴屁颠屁颠地追上訾优。
“呼呼——訾优。”姜一鸣喘着粗气,手忙脚乱的扯开书包,定睛翻找着什么。
“给。”
訾优望着递过来的一袋感冒药,愣了一下。
姜一鸣将袋子塞到訾优手中,“感冒药。”
姜一鸣盯着訾优的脸,“不知道你的具体症状是什么,我就把我有的几种药都拿了过来。”
訾优瞳孔威震,看着手中的袋子,“嗯...都给我了,那你呢?”
“没事儿,周日放假。我回家刚好补货。”姜一鸣重新背好书包,望着远处,掌心微微出汗,尴尬地搓了搓屁兜。
“谢谢。”訾优举着药笑了笑,“那...我先回家了。”
“哎...那个。”姜一鸣下意识拉住訾优的车后座。
感受到车后座传来的拉力,訾优疑惑回头,“怎么了?还有事吗?”
姜一鸣盯着訾优的脸,“我没忘!”三个字,掷地有声。
“什么?”訾优愣在原地,满头问号,微微蹙眉。
姜一鸣提高了声调,盯着訾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我没忘。”
訾优抬眼盯着脸颊微红的她。
“我没有忘记你!我没有忘记那段时光!”
訾优咬着嘴唇注视着眼前那抹逐渐从耳尖红到脸颊,接而蔓延到脖颈的红晕,握在自行车把手上的双手渐渐攥紧。
“与你相遇、相知、相识的那三年,是我短暂的16年时光中最珍贵的三年,无可替代的三年。”
姜一鸣舔舐着嘴唇,“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訾优盯着她的嘴唇,眼眉低垂,暗自扯了扯嘴角。
“嗯。我知道了。”
姜一鸣盯着她的嘴角,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拜拜。”訾优媚眼如钩,眼尾微微上扬,嘴角梨涡深陷,“周一见。”
“啊?哦,拜拜。”姜一鸣机械地挥了挥手。
姜一鸣呆楞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摸着脑袋:知道了?知道什么?
夜韵渐浓,街边灯光昏黄,稀疏的车流疾驰而过。姜一鸣半掩着窗帘,窝在床头,盯着手机屏幕,上下划动着一连串有去无回的留言:
訾优,你生病了吗?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訾优,他们都说你转学了?以后都不来这所学校了。
訾优,学校明天组织去春游,要是你在就好了。
訾优,你现在在哪所学校呢?
最近在干啥呢?
回我一下,好吗?
暑假你还会回来吗?
我想你了。
生日快乐。
新年快乐。
生日快乐。
新年快乐。
......
我在城北初中。
生日快乐。
新年快乐。
......
手指停留在最后一条“新年快乐”上。
六年,这场独角戏姜一鸣默默坚持演绎了六年。也曾一度弃演,但刻在骨髓里的回忆,每每成功发出的讯息与对其回信的痴心妄想,支撑着她一遍又一遍,一年复一年,重复上演这枯燥乏味的戏码。
姜一鸣盯着聊天框,手指敲击着键盘,鼓起勇气按下发送。
“在吗?”
望着没有出现的感叹号,姜一鸣深深舒了口气,暗自窃喜又染上一丝紧张。
21点54分,21点55分,21点56分。21点57分......直至手机息屏。
姜一鸣略显失望又习以为常,抛了手机,翻身,一头蒙在被子里,“嗐——呀。”
在另一栋灯火通明的房子里,一个女人倚靠在沙发上欣赏着瘫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摆弄着手中的玩具的小男孩。
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男孩闻讯望去,举着手中的汽车模型指着门口,侧头望着沙发上的女人,“姐姐。”
訾优面无表情的穿过客厅,向着楼梯长驱而入。
女人抬起眼眸瞥了眼来人,附身抚摸着男孩的脑袋,宠溺道,“嗯~姐姐。”
“赟宝,跟妈妈去厨房看看阿姨在做什么好吃的,好不好呀?”女人起身轻轻牵起男孩的手,向厨房走去。
“好~”男孩奶声应到。
訾优“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将耳旁的聒噪止步于此。
踱步在“吱呀”作响的地板上,抚摸着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桌角,环顾着四周,掠过头顶微微发黄的顶灯,訾优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衣柜上。
疾步上前,拉开柜门,訾优拨开排列整齐的衣服,挑了几件当季的长衫外套,转身放入身后的行李箱内。拉开另一半柜门,指尖滑动,角落一个白色的“双面熊”闯入眼帘。訾优拿起它细细端详,大约是家里哪位舅舅送的生日礼物,已经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