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发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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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斯砚看到满脸写着不开心的奚唯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一些害怕的。
毕竟奚唯这人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两人以前的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合作的话必然会有摩擦。
但他并没表现出来，拉开椅子坐到了奚唯对面。
奚唯往咖啡杯里加了块方糖，他甚至懒得掀起眼皮看对面的人一眼，垂眸道：“想喝什么自己点。”
程斯砚看他几秒，问：“你这杯是什么？”
“喝一口能让面前的人倒霉一辈子的香草拿铁。”说着奚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他不喜欢苦味，哪怕拿铁本来就不是特别苦，而且他刚刚放过糖，已经很甜了，但还是不喜欢，因此只喝了一口他便放下了杯子，还微微皱了下眉。
程斯砚笑了一下，幼稚道：“反弹。”
“……”
奚唯有些生气，又喝了一口。
弹回去了。
这次程斯砚欣然接受了他即将倒霉一辈子的诅咒。
奚唯看着他起身走到去前台点单，目光不自觉粘在了程斯砚身上。
他的脸没怎么变，以至于奚唯每次看他时都有种他们还在高中的错觉。他比印象中要高一些，此刻奚唯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终于有了现在已经是六年后的实感。
他收回目光，垂眸看着咖啡杯里的拉花。
对于两人的重逢，奚唯其实并不意外。
程斯砚和莫子渊以前关系不错，当初收到邀请后他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程斯砚也该也会去吧。
奚唯提前很久就做好了可能会在婚礼上见到程斯砚的心理准备，但真看到他的瞬间，还是难免心绪微动。
片刻后程斯砚点完单回来了，相对无言片刻，程斯砚先开了口：“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奚唯没忍住笑了一下：“这种问题你现在才问？”
程斯砚抿了抿唇：“前几天不是没找到机会问吗。”他说，“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找到你和你说清楚的。”
奚唯无所谓地嗯了一声：“不原谅。”
他喝了口面前已经甜到发齁的咖啡，淡淡道，“我答应出来见你是为了谈工作的，能不能少说别的？”
程斯砚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点头：“好。”
他从包里拿出电脑摆弄片刻，随后抱着电脑起身停在奚唯身后，将电脑放到他面前的桌上：“设计图纸。”
奚唯看着电脑屏幕，程斯砚继续道：“新型建材的强度不输传统建材，而且还可以把成本控制在最低，比较节能环保，施工时间也会相对缩短一些。”
“所以你的想法是用钢骨架代替混凝土钢筋？”
奚唯眉头微皱，程斯砚的图纸没什么问题，这个方案也的确省时省力又省钱，但32层的楼，不稳怎么办？
程斯砚像是猜到了他的顾虑：“榫卯结构，不是普通的焊接，很结实的。”他说，“东城区前两年建成的原恒大厦就是用的这个方案，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闻言奚唯转头看他一眼，沉吟片刻后点点头：“那室内的设计呢？”
程斯砚俯身去握鼠标，两人间的距离陡然拉近。
奚唯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他好像闻到了程斯砚身上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喷了香水，还挺好闻。
晃神片刻，程斯砚已经调出了室内平面图。
他直起腰后那股淡淡的香味消失了，奚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将注意力收回，把目光放到了电脑屏幕上。
奚唯看着屏幕上的设计方案，不等他开口说话，侧后方便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唯唯？”
程斯砚在他之前转过头。
会这样叫他的人只有一个，奚唯回头，果然是他那个去法国留学两三年时间没见的发小邵岚。
“还真是你啊！”邵岚笑着向他走来，“我刚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你的背影眼熟，你怎么在这？好巧啊。”
奚唯站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邵岚抱住了他，下意识要去亲他的脸却被捂住嘴。
他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习惯了。”
说完邵岚才注意到站在奚唯身旁的陌生男人，他放开奚唯，指了指程斯砚：“这位是？”
“合作伙伴。”奚唯又坐了回去。
邵岚恍然：“那你们是在这里谈工作？”
奚唯嗯了一声。
“哎，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淡？两三年没见我都要想死你了，你不想我吗？”邵岚搬椅子坐到奚唯身边，用胳膊肘戳戳他，“待会儿一起出去吃饭吗？我请客。”
“……”
奚唯想起一些往事，沉默两秒说，“我还不想死。”
邵岚这人，有时运气十分的差。
像什么游戏保底歪卡都是小的，他走在大街上，哪怕周围一棵树都没有，他也有可能被鸟屎袭击。
两人高中的时候邵岚母亲因为工作原因要去国外定居一段时间，即将分别，邵岚便约奚唯一起出去吃饭。
邵岚挑的餐厅，不吃不要紧，一吃就出事了。
那家店东西不干净，他们饭一起吃，医院一起进。肠胃炎是同一个医生确诊的，连吊瓶都是一起打的。
奚唯当时难受得都说不出话来，但邵岚症状可能没那么重，还有心情笑他看起来一副要被疼哭的样子。
只一两天的时间邵岚就好得差不多了，但奚唯体质不好，生了病恢复得慢，邵岚怀揣着对他的愧疚登上飞机的时候，他正在想办法捂热因为输液变得冰凉的手。
为了不耽误上课奚唯都是在晚自习时请假去输液，程斯砚还陪着他去过一次医院。
输了几天他感觉手背要被扎穿了，说什么都不肯再继续，不舒服就忍着，他相信自己身体的自愈能力。
但奚唯还是高估了自己，那天祁慧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带他去了医院的时候她吓都要吓死了。
他疼得直不起腰的样子看得祁慧心疼得不行，害怕他落下胃病，于是请假带他去把中医西医都看了一遍。
两方医生都说他是急性肠胃炎没好透复发了，并没留下什么病根，祁慧这才放下心来。他说不想吃药，奚诚便找到一位国内顶尖的营养师，靠食疗慢慢养着。
按营养师制定的食谱吃了一段时间后，奚唯确信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便提议不再按食谱吃饭。
祁慧不同意，她认为养胃是长线任务，要慢慢来。
可奚唯清淡饮食了一个多月，十分想念那些重油重盐的碳水化合物，于是在某天晚自习下课后，他以要开会要晚一些回家为由和几个走读的同学一起去吃烧烤。
路过隔壁班时刚巧遇到程斯砚，便邀请他一起。
期间奚唯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程斯砚总是会想办法打断或加入，而且大夏天的也不嫌热，非要挨着他坐。
吃完之后程斯砚还提出要送他回家，但他拒绝了。
不顺路是一个原因，主要是那天程斯砚有些奇怪。
奚唯走着回了家，路上一直在想程斯砚身上的违和感从何而来。风没把烧烤的味道吹散，到家后祁慧闻到他身上好像有股淡淡的孜然味，于是便问了一嘴。
奚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然后被骂了一顿。
他听着祁慧那些训斥他的话，想明白了为什么他感觉程斯砚不太对劲。
祁慧骂他是因为担心他吃了烧烤会不舒服，这是一种控制欲，不强，最主要的情感还是关心。
而程斯砚贴着他坐，还总有意无意地打断或加入他和别人的交谈，这是一种暗戳戳且十分纯粹的占有欲，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宣示主权的意思。
就是在那时候，奚唯确定了程斯砚对他也有好感。
见他确实没有不舒服，祁慧没再要求他继续按营养师制定的食谱吃饭，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饮食。
不久后，奚唯的第一次告白不清不楚地失败。
他和邵岚再见面是大学的时候，邵岚回国，又要请客吃饭，一顿饭吃完，两人食物中毒又双双进了医院。
而现在，邵岚居然还要请客。
像是也想起了以前的事，邵岚有些忍俊不禁：“那这次你挑地方，我付钱，这样肯定没问题了吧？”
奚唯叹气：“还是去我家吧。”
“去你家？也好也好。”邵岚笑眯眯道，“刚好我也很久没见过你爸妈了，我去……”
“您的咖啡和甜品。”邵岚的话被服务生打断。
服务生将那杯气泡美式和芒果慕斯放到两人对面一直沉默的程斯砚面前，说了句祝您食用愉快后便离开。
程斯砚没说话，将那块芒果慕斯推到了奚唯面前。
奚唯垂眸看了几秒，问：“给我点蛋糕干嘛？”
程斯砚言简意赅：“吃。”
冷冷地吐出这一个字后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几乎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他现在心情不好。
一旁的邵岚看看两人，抬手揽住奚唯的脖颈蹭蹭他的脸亲昵道：“我们唯唯还这么喜欢甜食啊，真可爱。”
奚唯皱眉推开他：“这里不是法国。”
邵岚哎呦一声，又贴上他：“那又怎样？在国内抱一下自己的竹马又不犯法，你说是不是？”
他状似无意地扫了眼桌对面的人，两人对视一瞬，邵岚又笑起来：“朋友你说呢？抱竹马不犯法吧？”
程斯砚看他几秒，敷衍地笑笑：“难道不应该看别人愿不愿意被抱吗？强迫人的话，可不就是犯法吗？”
“哦。”邵岚转头看奚唯，“那唯唯你愿意被抱吗？”
程斯砚也盯着奚唯，眼中似是带着几分警告。
那个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不许说愿意。
奚唯有些头疼。
这俩人怎么突然就修罗场了。
虽然谁都不想向着，但眼下和他关系更好一些的是邵岚，于是道：“愿意。”说完奚唯站起身，“我走了。”
听到回答邵岚笑得更开心，看了眼对面那人更差的脸色后拉住奚唯的手：“唯唯宝愿意怎么还走啊？”他拉着奚唯又坐下，“先给我抱一小时充充电行不行？”
奚唯给了他一个“别得寸进尺”的眼神。
邵岚视而不见，刚伸手要抱他的时候面前的电脑被对面的人拿走。
几秒后程斯砚又把电脑递过来，冷声道：“模型。”
奚唯垂眸看向屏幕上那栋高楼的模型，握住鼠标转动模型看了一圈，点点头：“可以，就按这个来吧。”
他把电脑推了回去，程斯砚继续说：“预定的开工时间是这个月17号，施工队跟着秦总干了很多年了，应该信得过。”
他从口袋拿出一张卡片递过来：“包工头的名片。”
奚唯接过那张卡片，名片的设计简简单单，中间是蔡印泉三个字，底部则是一个联系方式。
他点点头，不等他开口邵岚就抱住他：“我们唯唯认真工作的样子好帅啊！好喜欢你！”
对他这种突袭奚唯已经司空见惯，他一把推开邵岚对程斯砚说：“我知道了，那17号再见。”
程斯砚问：“17号之前呢？”
闻言奚唯挑眉：“怎么？想见我？”
程斯砚不说话了，两人无言对视，几秒后邵岚插进话来：“唯唯，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带你去玩吧。”
“不走了？”奚唯转头，“你毕业了？”
“毕业了，我这次回来是找工作的。”邵岚毫不见外地端起奚唯那杯咖啡喝了一口，“我打算……噗——”
他把那口咖啡吐回去，不可置信道：“怎么这么甜！”
“……”
奚唯不语，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发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