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死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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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三番队、五番队、十番队的总共八十九人在三番队外集合。
五番队因副队长空缺，由三席官雏森桃以及下至五席官参加，而十番队队长的席位空缺，副队长留在队里，带队变成了三席官日番谷冬狮郎，四席官松本乱菊，五席官藤井源；三番队则由副队长吉良带队，三席官是我，四席官是修兵。
副队长不算，每位席官又各自带领一队十人的班组，总共八十九人。
集合清点人数后一行人便向着八十区出发了。斩魄刀佩戴在腰间，右腿处绑着黑色的方软袋，里面装着水袋、盐和漂白粉。漂白粉是从四番队那里弄来的，昨天去五番队和十番队交给了雏森桃和乱菊，交代她们每人发一份，另外让所有人准备只小空瓶子和一把小刀。而我自己这里，还有另外几样小东西，偷偷地塞到了腿上的口袋里，没让任何人知道。
三个番队中只有吉良是副队长，理所当然地由他带队。
但吉良却在几天前正式变成了我的学生。
一个月的训练，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三个人——吉良、修兵和恋次。一开始，我以为只有修兵能留下来，因为修兵的酷劲儿使然，性子隐忍不易动怒；而恋次是典型的火爆型，吉良在我眼里则有些瘦弱，在队里又比我高一级，能忍受我的折磨实在不易，这事也让我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恋次是三番队的席官候补，跟在我的小队。十番队的小白和乱菊跟我的交情都不错，这都拜我平日里总去十番队串门儿所赐。
十番队的五席官是个叫藤井源的女生，面若清水芙蓉，身若仙子出尘，性子清傲冷淡，不折不扣的冰山美人。平日在十番队我们从没打过招呼。对这种冰山美女我向来没啥好感，看似淡漠，其实脆弱多疑，我更喜欢乱菊那种真性情的女子。
我们选择了西入口进入八十区，一行人在森林边缘落地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流魂街八十区，这次巡查可能会有危险，我们三个番队的人不要随意分开行动。”吉良神色带着戒备地环视四周。
众人点头赞同，随即往密林深处走去。
渐渐地，身后的入口便被粗枝古木遮了去，四周是葱郁的密林，脚下满是一尺多厚的朽枝枯叶，深度足可以漫过脚踝。此时入秋已足一月，林中依然葱郁，青天白日，却阴暗潮湿。仰头看去，数十米高的老木粗枝上挂着繁茂的叶子，带刺的藤条在树间缠绕，将天遮得只露着不规则的缝隙。
按常理说，如此宽广的森林，应该会有野果、种子、坚果和一些可食的植物，也应该有野兔和鸟类等动物，这些都是可以打来吃的野味，这八十区不至于会饥荒遍野。但是我仔细观察了下周围，林中听不到鸟叫，也没有野兽的踪迹，没有一棵有被剥去树皮的现象，地上也没有被挖掘过野菜后留下的痕迹。
一丝不详的预感渐渐在我心头升了起来。这里的确就像是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放眼望去，四周透着一股邪邪的死气。
“这里像是很久没人来过了。”狐狸曾说吉良执行过两次例行性任务了，“吉良兄，你以前执行例行任务时，都去过哪些地方？”
狐狸说的两次，估计都不是指如此恶劣的条件。
“以前执行的地方，一次在70区，一次在73区，地点郊外和树林，不过没这里繁茂宽广，巡查期间有时会碰到几只虚和几个找茬的魂魄，数量都不多，任务不难，多半时间都只是单纯的巡查而已。可是……”吉良神色有些凝重，“这次的八十区治安极其恶劣，恐怕对手也不只是虚那么简单，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无法预料。”
言下之意，我们一行人可能遭到魂魄的袭击，流魂街的魂魄对死神有不少敌意，更别说这里了。
“那么，谁有野外生存的经验？或者有在食水严重缺乏的情况下独自生存十天以上者？”我停下脚步，扫了眼众人。
众队员也都停下，面面相觑，小声嘀咕起来。
“野外生存在灵术院有学过，而且前两次的巡查也是在野外，所以经验还是有的。”吉良说道。
我摇了摇头，真央教的是基本知识，而野外生存的技能过没有亲身体会，在书本上是绝对学不来的。
“你听好了，我说的是食水严重匮乏的情况。你有遇到过吗？”
“严重匮乏？”吉良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那两次林中有野味和飞禽，水里有鱼。虽说不多，可也没到严重缺乏的地步。”
“老大，食物的情况你是不是担心过头了？你不如想想要是遇到被虚和鬼魂两面夹击的情况，该如何应对吧！”恋次走到我跟前儿来。
“你就知道打架！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到事情不要只想着东砍西砍，你什么时候用用你的脑子！”我用力地拍了下恋次的脑门。
恋次吃痛地皱起眉，却没敢说话，却见修兵看了我一眼，淡道：“我赞同莫三席的说法，不先解决食水问题，就算不遇敌我们自身也会有危险。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么？这四周……静得可怕。”
众人这才注意不寻常的地方，一时间嘈杂四起，不少人慌张了起来。
“这处森林这么大，我们只是刚进来而已，野味河水什么的，在往深处走总该有的，我们要把这处密林给巡查个遍呢！不愁找不到。”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队伍中一片附和声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扫过众人，冷如霜，利如刃。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此处是八十区，是号称寸草不生的地方！虽然我们还在外围，但是既便如此也该有生命迹象，但是这里却来蚂蚁蚊虫都没有！这种非正常现象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而不是存在侥幸心理。别看脚下踏着的是森林，就以为一定有食物，果真如此便不会饥荒遍野了。”我看了看身旁的粗树，树皮树根完好无损，说明这树不能吃吗？或者可能这树是有毒的。人类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学会生存，如果这树可以被当作食物充饥，现在早就没有眼前这处密林了。
此时，一道冷冷的目光向我射来，我警觉的看去，目光的来源竟是那冰山美人，十番队五席官——藤井源。她冷道：“莫三席所言虽有道理，但却多为揣测之词。眼下林中是否能找到食水尚属未知，你便出此言论，让队员们心生慌乱，怕是不妥吧？”
我冷哼一声，斜蔑她道：“能不能找到再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号称精英的死神，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有，遇到这点事情就慌乱怕是更加不妥吧？”我怎会不知现在说出来会人心惶惶？但此时不说，等到疲饿交加时才发现情况的严重，就指不定怎么慌了！还是现在说出来打个预防针的好，不至于呆会情况无法控制。
藤井源面上寒霜更胜，只盯着我不说话。我扫视了眼众人，接着道：“还是刚才的问题，有经验的人有么？或者出身地在第七十八区以后的人。”从第七十八区开始，食水就严重匮乏了，那里的人应该懂得如何生存。
“我。”此时一个声音自我左旁响起，我转头看去，忽的一怔，竟是修兵！
修兵见我看他，只看我一眼便不自在地将视线转开，淡道：“南第七十八区。”
我勾起红唇微微一笑，心中有了底。
“大概情况已经了解了！那么从现在起，此次任务期间，所有人一切行动听从我和修兵的指挥！”我将视线转向吉良，见他点了点头，才接着道，“记住，我说的是一切！相信大家都知道，此次任务的敌人不是只有虚。这种任务换个地点来说也不容易，何况现在是在森林。未来半月，大家要聚在一起行动，尽量不要散开。每过一小时，带队的席官要清点一次人数，如果发现数目不对要及时报告。恋次，我们这队交给你来清点。”
吉良三人对我在任务中的作风和能力很了解，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其他两个番队因为我在瀞灵廷的魔女称号，也不敢多言，便都点了头。
刚走没几步，我骤然停步，警觉地扫视四周。林间静得可怕，众人踩上树叶枯枝的声响和低低切切地交谈在这静寂的林间越发显得诡异。冥冥中，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一道寒彻的目光，那目光注视着我们，似乎兴味的，似乎担忧的，却又似乎森冷的。我辨不清这目光的具体方位，只觉得它似天地间一缕飘忽不定的尘烟，无处不在，却又四面皆无。
我心中少有地生出寒意，我对气息与灵压的感应向来极好，此人似乎并不想要特意隐藏身形，却又处处隐藏地很好，如此高手，究竟是谁？他的目光虽然森冷寒彻，却无一丝杀气，明显对我们没有恶意。
吉良等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道目光的存在，我为了不想要他们过多地担忧，便谎称没事，带队继续前进了。
不管那人是敌是友，我且先注意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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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查第一日，正午时分。
太阳透过古木遮蔽的缝隙中照了进来，湿热之气横生。我走在前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进林已过三个多小时，身后的队员开始还边走边闲谈着，而现在空气中却只剩喘气声和脚步声，大家都被这盘根错节的藤条和树根和湿热的空气磨去了许多力气。
“停下。”我转身看向众人，大部分席官一脸凝重，看来他们也已经发现了异常之处，“吉良兄，你怎么看？”
吉良皱眉道：“我正想和你说，这里……有些太安静了！树林总该有鸟兽的叫声和踪影，但这里走了这么久，鸟兽的影子都没见到。有点诡异。”
“嗯，我也觉得。我只执行过一次例行任务，大体情况和吉良所说差不多，这里的确和以前见过的树林不同。”乱菊也一脸凝重。
“要不要派人四处转转看？”此时，我身边响起一个小正太的声音。
我一听便来了精神，低头看去，果然是小白，于是眉开眼笑道：“哎呀~这不是小狮子吗？早晨见了姐姐都不打招呼，我还以为你打算这半个月跟我对抗到底了呢！”
小白额头处现出十字路口，低沉着声音道，“喂！女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狮子！否则……”
“否则宰了我是吗？”我眯起眼笑得阳光灿烂，“真是的！瞧这孩子语言匮乏的，就只会这一句了。”说话间。我忽的俯下身在他脸上“波”了一口，得意地大笑起来。
“莫无颜！我宰了你！乱菊你不要拉我！我今天一定要宰了她！”小正太就是小正太，被波一口就红了脸，真可爱！
尽管是这种环境，但豆腐该吃时一概不能放过。我笑嘻嘻地欣赏这出闹剧，乱菊借阻止小白之名故意从后面抱着他，脸上却冲我贼笑；雏森桃和吉良也赶忙过去劝架，修兵无奈地摇了摇头，恋次却大笑不止，藤井源冷哼一声看向别处。其他队员也都趁机靠着树坐了下来，和我一起做观众。我摇头一笑，觉得这情景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感觉。
“好了，别闹了。言归正传——小狮子刚才的提议无效。”我朝小白做了个鬼脸，看他又要发作，才解释道，“虽然不能确定这森林方圆百里均是一般，但至少我们此时所站之处，鸟雀无踪、走兽无影，看来必是死地无疑。因此绝不可贸然行动。”
“死地？！”众人一听我说死地二字，有惊慌的、怀疑的，神色各异，却是五番和十番队的人居多。平日跟着我出过不少任务的三番队员，惊慌的多，显然是信了我的话。
“那要继续前进么？”修兵在一旁问我。
我看了看四周环境，总觉得心中打鼓，根据往日经验，这是我有一些预感时才出现的反应。我抬头看了看天，入秋向来有秋老虎之称，此时正值正午，林中湿热异常。
身子忽的一颤，只觉头皮麻了起来，一个推断入了脑中。我纵身一跃上了古木高处，向远处眺望。只见不远处似有迷雾轻笼，随着湿风缓缓地向我们的所在处飘散了过来！
糟了！
果然有瘴气！
我倒吸一口气，只觉得脊背一阵凉意。旋即火速跃下树干，在地上仔细搜寻着能救命的东西。众人神色各异地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不知道我在找什么，但也跟着低头找了起来。根据经验，要找的东西应该可以找到！果然，不一会儿，我便发现树下的草地上长着要找的药草！喜出望外之下，动作利索地采摘叶子。
就在此时，却听身后众人喊道，“你们看，前面好像起雾了。这雾起的真不是时候，这下恐怕更难行进了！”
我转头一看，见一薄烟瘴气飘了过来。火速回头对着席官们大喊：“带队的过来！把这些叶子发下去！每人一片含在口中，不要问原因，快！”说罢，我又跑到其他几处树下，迅速采集剩下的叶子，然后又补发了下去，当所有人都把叶子含入口中之时，那瘴气刚巧弥漫了过来。
“好险！”我见所有人都没事才松了口气，脊背已然半湿。
“颜妹妹，你这是……”乱菊第一个开口，替众人问出心中疑惑。
我心知还是解释明白的好，这些人之前多半以为我在危言耸听，若不言明厉害，借以服众，以后的半月怕是有得麻烦了。
“大家含在口中的叶子，不得随意丢弃。就算是说话、喝水都不能拿下来！直到林中瘴气消散为止！”我神色异常正经地道，“人迹罕至的森林中，一些动植物死后，尸体长期得不到处理，腐烂后便会形成毒气。如遇林间湿热，便会蒸郁而发，形成似雾气的烟瘴——就是此时包围着我们，被误认为是雾气的瘴气！”我用手指了指空中，“不要小看它，想想这里为何会鸟兽无踪、走兽无影？因为，瘴气是剧毒挥发气体，人、畜、鸟、兽，触之即死！若非口中的这片药草叶子，此时我们已经毙命了。”我转身到树下，摘了一颗药草，又道，“这种药草素有神仙草之称，是山中瘴气的天敌。只要含一片在口，则山中瘴气不染。它的样子大家要记住了，未来半月也许要常用。”
一番长论，听得众人面面相觑。我知道这事对他们来说恐怕要消化一段时间，便由得他们消化，自己问吉良道：“这八十区多久没有巡查过了？”说是每五年一次例行性巡查，恐怕也不尽然。这里既然有瘴气，那就表示很久未有人涉足了。
吉良脸色有些苍白地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七十区以后每五年都有巡查，但是……八十区是个例外。此地人迹罕至，据说很多时候都将之略过了。至于具体多少年瀞灵廷未派人涉足过此地，我就不太清楚了。”
“略过？”我哼哼一笑，笑意有些森寒。好，好，平时略过的地方今天被我们这些倒霉鬼碰上了，真是巧。
“许久未涉足此地，今年特地派人巡查，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吧？”我推测着，心中渐冷。蓝染，这次的任务千万不要是你的手笔。如果是，你所谓的“喜欢”，就真是让人受宠若惊了！
究竟是与不是，待我走下去就知道了。我有预感，这次的巡查一定会有事发生。
“继续前进。”见众大部分人看我的神色多了些敬佩，我便知道这次的立威算是小有所成了。
刚动几步，却听身后有人大声嚷道：“切！什么瘴气！少糊弄人！你这女人故弄玄虚！”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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