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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前所未有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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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奉国寺迎来了前所未有热闹的一天,普寂表示,三皇子殿下真是让人心痛头痛哪里都痛,怎么样都不让他安生。
看看他都带来了些什么,自己和庆阳侯世子、一位老嬷嬷……额,还有一个发烧发的滚烫的人类幼崽,身上裹着皇宫制式的被子,一看就知道身份也不怎么简单。
“哦,他是我四弟啊,我们来奉国寺养神祈福。”
普寂沉默了一瞬,还是嘱咐小沙弥快快把这个发烧的孩子安置下来,以免他病情加重,随即便看向一脸坦然不知悔改的三皇子殿下,问住了自己的疑虑。
“这件事,陛下知道么。”
陛下知道么。
陛下知道。
陛下知。
陛下。
陛。
雍帝当然不知道啊,他断然不会想到萧璟居然有胆量逃跑(不告而走是为逃),顺便还拉上了他病中的四弟。
萧璟尴尬地笑了下,便把怀里的四弟卷递给一旁的沙弥,顺便自己也往里面挤,“大师就收留我们几日吧,我们可是为大雍祈福而来。这位嬷嬷呢,是太子宫的人,担心太子在这里吃不好喝不好啊,非要来,父皇不会管嬷嬷在哪里的,他送我哥过来的时候也没说要我哥吃斋念佛与世隔绝吧。”
“这个是我四弟,父皇就更不会管他了,他病死在王宫都没有人管的,哦,也许只有他那会小丫鬟会为他伤心。”
被裹成被子卷,烧的迷迷糊糊的萧琅听到这句话,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有一连串的泪水压抑不住的扑朔朔而下,倒把萧珺吓了一跳,于是连忙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眼泪,却被这不识好歹的小鬼扯着衣袖连并鼻涕也一并擦去了。
随即就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
萧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袖子要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你这小鬼……”故意报复他的吧,擦完鼻涕之后这么快就感到困倦了?
刚想去扯他的耳朵,小沙弥却后退了一步,在自己师父的眼神下把四皇子卷运送了进去。
萧璟这才继续说话,“我嘛,他应该也不会管我。”
普寂才不听他鬼扯,道:“你知道的吧,太子就在奉国寺。”
“我知道啊。”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来的,他呀姜嬷嬷呀,都是为太子而来的。
“那么,你觉得我的小庙容得下这么多尊大佛么,三位皇子都在我这件小庙……”
“奉国寺可不是什么小庙,唉呀,来都来了,就让我进来吧,我要是在走的时候遇上了什么事,大师你也付不起这个责任吧。”
于是,在这样的插科打诨中,三皇子萧璟成功进入奉国寺,顺便把自己的发小赵起也带了进去。
他三步跨作两步,便迈了进去,然后后退两步看向普寂,“大师,你可以晚一点把这个消息告诉父皇么。”
普寂冷酷道:“不行。”
于是拖人给雍帝送了信。
奈何雍帝在整顿朝野上的事情,根本没想起要看。顺带一提,朝野因为他的整顿而人心惶惶,太子的突然被弃更让他们心思纷纭,所以萧璟的‘失踪’在他们的眼里也变得别有意义,故而负责教授萧璟的老臣不约而同选择的告假,以至于雍帝甚至不知道萧璟的‘失踪’。
所以说,哪怕是规矩森严的皇宫,也有可能会出现这么无厘头的错漏,只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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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云出岫正在藏书阁里四处转悠,意图找到一些典籍,来解释他与云出岫的“入梦”。
其实,有的时候,凡间与修界的关系也不是如此泾渭分明,至少,修界一位著名的大能就在尚是凡人的时候编纂过不少典籍,成为修者之后也不忘向凡人传授知识、见解与法门。
有几位修士还是通过看书而悟道成功,从而由凡脱仙,但这样的毕竟还是少数,凡间灵气稀薄,修行实在不易,能够凭此脱凡,想来是有超凡的悟性。
他站在藏书阁里面,看向高耸的书架,最左边的书架上摆放着的是经史子集,最中间摆放着道藏,最右边才是佛藏。
他依次看过这些典籍的封面,却是犯了难,这样找要找到猴年马月去,想来用处不大……
他不由得又想起那个被自己否决的计划。
直接驾着马前往魔域。
或许自己可以雇一个镖局来护送他。
然而,然而,这具身体毕竟是大雍的太子,那个隶属于仙门或者说曾经隶属于仙门的国师还在雍皇宫,这教他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不惹是非。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者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位小友在找什么书?”
他不由得惊讶了一瞬,因为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人,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那是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身着简朴的灰袍,白发只用一根木簪簪起。
他靠在角落的一个躺椅上,手脚舒展无比,似乎是困倦了,但他的眼睛却如幼童一般清亮。
云出岫便道:“只是随便找书解闷罢了。”
老者却突然像是生了气,拿起一旁的拐杖就开始在地上戳戳戳,恼怒道:“随便,怎么能随便呢。你现在你用这么随便的态度选书,到最后就会用随便的态度对待你的未来,从此你的人生就变成了随便,你将为其抱憾终身!”
他一点儿也没有老人应该有的成熟稳重,反而像是个熊孩子,或许,自己面前的是一种被叫做“老顽童”的生物?
他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奈何云出岫并不想探寻,随便抽下一本佛经就要离开。
老者恼怒道:“你居然不听我说话。”
云出岫何止是不听他说话,简直是把他当做透明人来对待,转身就要迈出,老人便叫住了他。
“等等,借书要记录。”老人邦邦邦的敲了敲桌子,把一个册子拿了出来,那正是借书册,于是云出岫来到他的面前,要在册子上写名。
老人抱着手臂看他写字。
云出岫笔尖停顿一下,便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萧珺”,不料老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打量的目光仔细的描摹起他的脸容来。
他要说什么?你就是太子,你就是那个被送到这里的太子?还是说他与自己有些渊源,马上就要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这样的话。
沉默。
沉默。
沉默。
老人缓缓地说:“你这个名字还挺俊。萧,是王族之姓;珺,是美玉的意思。你的脸倒是配得上这个名字,不知道品行配不配的上。”
云出岫把自己的手腕从老者手里抽了出来,心中却没有什么被冒犯到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这个老人与自己素昧平生,也许是因为自己对品行这个东西——尤其是别人口中的平行——一点儿也不在乎。
“也许配不上吧,所以我改名换姓了。”
“啊,你改姓,改成什么——”
云出岫微微一笑,道:“改姓,改成贾了。改名,改成美玉。贾美玉,假美玉,可以么,实在不行也可以改成贾石头,我无所谓。”
老人邦邦的敲了敲桌子,道:“姓名是可以随便更改的么,你真是……”
他却突然不说话了,转瞬之间神情居然有了一种痴态,“随便,随便,真的可以这么随便么。这么多年,我都因为随便而感到痛苦,于是出家为僧,在此困守七十余年,但是随便真的是随便么,我真的随便过么,我竟然不如一个孩子随便……”
“小友,你有慧根啊。”他的眼神突然灼灼了起来,像是突然燃起来了一簇火焰,有一种逼人的亮色。
云出岫彻底沉默了,天知道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还是他认为很幽默的话,怎么就把对面的老人说的走火入魔了呢,自己的口才也没有卓越到这个地步吧,如果真的有到这个地步,自己就应该抱着自己的琴到处去弹琴演讲,那可叫一个事半功倍。
“老人家,您先……冷静一下好么。”
“我很冷静,真的很冷静。”
老人摆了摆自己的手示意他离开,“小友,你解开了我多年的心结,若是有需要我帮助的事情,就尽情的同我说,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现在,我要。好好品味真理了……”
他的气息居然真是沉郁了下来。
云出岫便这么云里雾里地离开了藏书阁。
走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他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即使如此,他还是推门而入,便看见了被萧璟强硬搂在怀里的红松鼠,红松鼠看见他简直就像是看见了救星,立时吱哇乱叫起来,祈求他把自己从万恶的魔掌中解脱。
于是他靠近他,把松鼠把萧璟的怀里摘了下来,拢到了自己的怀里,“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难道他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触怒了雍帝,致使雍帝将其流放到这里?
“你想什么呢,我可不是被父皇流放到这里来的,我是自己来的,自己来的你懂么?”
他把借来的佛经放下,转而摩挲起红松鼠的红色皮毛,厚实的皮毛摩挲起来有一种绸缎般的质感,“哦,那你住在哪里。”
萧璟突然地就有些泄气,因为萧珺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疑问、惊讶与好奇,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路边的随便一根杂草,或许杂草都比自己更能吸引他。
“哦,那你要不要猜猜,我还带了谁。”
云出岫一顿,“姜嬷嬷?”
真是,他到底是怎么猜到的,难道自己的脑门上印着这三个大字?
“还有一个人你肯定想不到,那就是咱们的四弟,想不到吧,我把他带来了,就安置在左边隔壁的隔壁。另外,我住在你左边的隔壁,赵起住在你右边的隔壁。”
云出岫简直要不认识隔壁这两个字了。
不过,“你把……四弟带过来干什么,你们不上课了。”
萧璟就耸了耸自己的肩膀,道:“皇宫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焦头烂额,哪里有空管我们,而且我们也不是来这里胡搅蛮缠的,我们是来做事的呀。”
他顺手拿起一个布条掸子便开始掸根本不存在的灰,“掸掸灰啊,扫扫地啊,整理整理书籍什么的。”
此时,他看见床铺上压在枕头底下的一点书角,“你还看书呀,看一本不够,还要借一本来看。你借的那本是佛经吧,这本也是佛经么?你可不要……”
看佛经看的六根清净,真要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