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丧的，很可爱》绮非

10、10. 美丽意外

　　[戚导，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突然发现我英语四级报成了法语，怎么办呀？]

　　戚昀盯着这行字看了好久，好像没看懂。
　　他距离四六级已经很久远，记忆里搜寻一番……从没听说过这种事，一时不确定学生是不是在开玩笑。

　　[报名系统截图.jpg][戚导，这还有办法补救吗？]
　　戚昀叹了口气：[我不清楚，你给教务处发个邮件问问。]
　　戚昀诚恳建议：[实在不行，你就学学法语吧。]

　　这都什么事啊？
　　想了想，戚昀再补充：[无论最后是什么语，都别弃考。弃考一次，报名资格暂停一次，明年六月也考不了。]

　　真的无语。

　　“沈老师，我读书那会儿，身边也没见过这么多稀奇事儿呢？”
　　“合理。”沈云钊撑着人等电梯，“80%的学生四年都没主动找过导员，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剩下那20%给造的。在这其中，5%就是你刚刚遇到的这种……”

　　卡壳，一时没想到怎么描述。戚昀挑眉看他，明摆着非要他给出一个定义。
　　沈云钊微微颔首，把话接上：“美丽的意外。”

　　进了电梯，按楼层，7楼。
　　戚昀苦笑一会儿，自嘲道：“今天这一遭，也算美丽意外了。估计陈导这会儿在办公室也很无语。”

　　虽然无语，陈瑶还是好心告诉他，办公室有一副备用腋拐，让他不用另外花钱买。
　　沈云钊代入角色，要是隔壁桌同事凑热闹抓贼伤了腿……敬佩但好好笑。

　　再一想，戚昀比普通同事更特殊，明显多加一个身份——
　　“戚老师，这么久了，视频还没传到你学生那儿么？”

　　戚昀接受现实：“小群传疯了已经。”
　　“都欣赏到我们戚老师为校献身的英勇身姿了。”沈云钊笑得可欢，“他们怎么评价？”
　　“不懂。”戚昀也不想知道，“你改天问问你隔壁勤工俭学的同事。”

　　门开，两人小心翼翼挪进去。
　　脚上仅剩的一只运动鞋脱掉，踩进拖鞋里。

　　“戚老师，我要换鞋么？”
　　“只有一双备用拖鞋，舒善文穿过。你不介意可以换，介意的话就算了。”
　　“没事，穿着袜子呢。”沈云钊也把自己的鞋踢掉，“他经常来你这？”
　　“不经常，也就搬进来那会儿来打个火锅。”

　　“火锅？”沈云钊眼睛一亮，“火锅好啊，我就爱吃火锅，下次记得叫我。”
　　“嗯。”戚昀撑着墙往里挪，终于坐进沙发里，没舒坦两秒钟又蹿起来。

　　“你动作别这么大行不？”沈云钊跟过来，严肃批评，“你知不知道脑震荡要静养？”
　　“衣服不干净。”戚昀浑身难受，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你先去简单冲冲，换一身？”沈云钊一路扶着他，自认也不干净，就没往沙发上坐。
　　“嗯。”戚昀摸摸鼻子，“那你就先回吧，旷工太久不好。”
　　“我给你搬个椅子进浴室，你弄完出来我再回，可别等会儿又摔了碰了。”
　　“不至于。”

　　“行了，赶紧的。”沈云钊环顾一周，锁定小餐桌的塑料椅。
　　一室一厅的格局，厨房浴室、小客厅、连着个小阳台，另一侧是卧室。
　　面积不大，有花有草，有摆件有投影，有落地灯有书柜，看起来还挺热爱生活。

　　戚昀看着他忙忙碌碌，倚在墙边捻着自己头发：“我想洗头。”
　　“明天再洗。”沈云钊反身警告他，“遵医嘱。”
　　“有灰。”戚昀难受。

　　沈云钊瞧他一眼，确实也理解。
　　“要么……我帮你擦一下？”

　　戚昀叹了口气：“算了，我就抱怨几句。我自己也能擦。”
　　“行。”沈云钊退出来，“那你小心，伤处别碰水，水温别太高，有事喊我。”

　　十几分钟后水声停歇，戚昀随便套了件家居服，慢慢扶着墙出来。
　　沈云钊蹲在阳台看月季，闻声转头：“哟，小青蛙，怪可爱的。”

　　“还行。”戚昀低头扫一眼衣摆，“商场里打折买的。”
　　“挺好，下次打折喊我一起去扫货。”沈云钊把人扶到沙发，又回到小阳台研究薄荷。

　　戚昀往沙发上一坐，纳闷：“你真不急着上班啊？”
　　“不急啊，我跟领导报备了。领导对我见义勇为的壮举大加赞赏，只可惜没多提一嘴给我放假。”

　　戚昀真正想说的是你赶紧走吧，怎么还赖这儿不动了。但毕竟是人家把他搀回来的，总得表示表示。
　　“喝水么？不过要麻烦你自己倒，或者冰箱里有果汁。”

　　“好啊。”沈云钊没和他客气，到厨房洗洗手，拿了两瓶葡萄汁出来。一瓶放茶几给戚昀，一瓶随手拧开，咕噜咕噜就喝了一半。
　　“戚老师，你下午要干嘛？”

　　戚昀打算写写小说，但这个不能和沈云钊说。
　　“就……休息呗。”气氛有些奇怪，戚昀暗想，这人总不至于留这儿陪他。

　　“行。”沈云钊没那么不懂事，“那我回了。晚饭你想吃什么？”
　　“你真要给我带啊？”
　　“昂。小事，我自己也要吃，不耽误。”
　　“谢了，你看着打包吧，我都可以。”

　　“嗯。”沈云钊又拧开瓶子，剩下半瓶，三口两口喝完，空瓶丢进戚昀脚边垃圾桶。

　　戚昀眼瞅着他一系列动作，觉得这人是真神奇，在哪儿都自由自在像是自己家。
　　“垃圾今晚帮你倒。”沈云钊见着他的眼神，多解释了一句。
　　“没事。”戚昀又不在意这个，浅浅笑着，“今天辛苦沈老师。”

　　沈云钊也笑。阳台门没关，帘子大敞着，午后阳光斜着铺进来，落在戚昀身上，朦朦胧胧的。
　　“走啦。”沈云钊笑得更深，挥挥手往外去。

　　偷得浮生半日闲，却卡文。
　　戚昀在电脑前干坐一小时，昏昏沉沉，才想起来脑震荡得多休息。挪上床铺，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直到沈云钊敲门不应，电话打来。
　　戚昀看一眼时间，六点半了，迷迷糊糊坐起身：“你来了吗？”
　　“到门口啦！你慢慢挪过来，不急哈。”

　　沈云钊打包了两份卤肉粉、两个盐焗鸡翅、一份油菜心、一碗排骨汤。另外还拎一兜水果。
　　餐桌上一一摆开：“汤给你。”

　　“嗯。”戚昀没插手，看他忙活到最后，问，“筷子呢？”
　　“啊？”

　　面面相觑。
　　“没事，家里也有。”戚昀笑了，“在那个沥水笼子里，麻烦沈老师去拿一下。”

　　沈云钊再次回到餐桌，自己也挺奇怪：“我想想啊……当时我刷了打包的钱，他拿出来几个盒。筷子呢？是我的锅还是他的锅？”
　　“筷子在窗边篮里，不用刷卡，要自己过去拿。”

　　“行吧。”沈云钊没在意，“第一次在餐厅打包，不了解。”
　　“你读书……九年，都没打包啊？”

　　“去土街会打包，去饭堂……没必要啊，来都来了，坐下吃费不了多少时间。”
　　“你还去土街呢？”戚昀想着他那杯￥35的果茶，又想着他那台两万块的相机。少爷家境不俗，也要与凡人挨挨挤挤进土街。

　　“去啊，但确实很久没去了。上了班没人陪，自己去也怪傻的。”
　　“那下次一起去。”戚昀邀约，“新开一家砂锅米线，还不错。”
　　“好哦。”沈云钊很开心。

　　吃过饭，沈云钊不多打扰，收完垃圾就打算回了。
　　“明天怎么说？你还是在家休息？”
　　“是在家……只是工作性质摆在这，但愿不要居家上班。”

　　“行。大家都安安分分，让我们的英雄导员好好歇着。那我明天还给你送饭，早餐吃什么？”
　　“早餐不用了，我家里随便吃点。午饭再说吧。”
　　“也好。”沈云钊心虚一笑，“我应该起不来这么早。明天见啊，你早点休息。”
　　戚昀将人送到门口：“沈老师拜拜。”

　　电梯上行，门开，出来一位长发女生，背着小挎包，学生气质挺明显。
　　她警惕地瞧了两眼沈云钊。

　　沈云钊没什么表示，进了电梯。
　　同一楼层有四户，都是面向教职工的小户型，不允许转租给学生。按理说……不会有学生出现在这。

　　他爱看这看那，但没有刻意打探别人隐私的喜好，只是刚刚那个女生的神情不大对劲。
　　算了。少聊少管少操心。

　　第二天晚上沈云钊照例来送饭。今天换了干净衣服，吃饱就不走了，赖在人沙发上消食。
　　戚昀也由得他，两人并排摊着。

　　“沈老师，我今天收获一副锦旗。”
　　“见义勇为？”
　　“嗯，法学院那几个学生送来的。”戚昀语调平平，“——恪尽职守，火眼识贼。”

　　沈云钊愣了一瞬，没憋住，笑了。

　　“你这……恪尽职守。”他想起当时张可蓉那句“辅导员都得上阵抓贼啦”，笑得肚子疼。
　　戚昀神色淡淡：“我觉得我已经拿到保卫处的入职资格。”

　　“非常非常好！戚老师打算什么时候转岗？”
　　“等等你吧。”戚昀说，“我现在还没打进保卫办内部，贸然过去，不利于工作开展。”
　　“哎。”沈云钊堪堪收住笑，“我抓紧，好吧。”

　　等他笑完，戚昀抛出一个噩耗：
　　“我明天要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