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我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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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鸦回寝室，打开电脑，处理保送入学的一系列手续。他在邮箱查收学校的拟招收邮件，忽然发现，收件箱里，有一封题为“UASJ录取结果”的未读信息。
邮件是西语撰写的。
双鸦一怔。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被UASJ科研项目录取了。
可点开信息一看，几行白纸黑字倏的映入眼帘：
“【亲爱的叶双鸦先生，我们很抱歉地通知您，此次考核未能通过。
“【感谢您在选拔期间的积极参与和投入。请不要灰心。期待您取得辉煌的成绩，也希望未来的项目中，UASJ能与您合作。】”
原来是一封结果通知，大概每个候选人都会收到。
可双鸦向下划了划，发现正文下还有几段文字，标成浅蓝色，像是临时添加上去的：
“【亲爱的双鸦：
“【您在考场中撰写的论述文章，展现出令人惊讶的西语水平，和驾驭词句的能力。
“【我们认为，您在科研和材料分析方面，尚有提高之处，与我校亟需的人才不相符。
“【但是，正如我在考场上向您表达的那样，您的语言娴熟而优美，令人印象深刻。在文字领域有巨大潜能。
“【您的自述中也提到，曾参加过翻译训练营，近期有翻译实践活动。
“【或许，翻译界，会是您展翅飞翔的天地。
“【祝您有一个非常非常美好的前程。
“【落款：S. Rodríguez教授】”
双鸦静静地坐在书桌前。
“【正如我在考场上向您表达的那样】”。
原来是考场上，那位夸赞过双鸦的老师啊。
他这才想起，对方当时说的是“语言真好”，而不是双鸦一直以为的“写得真好”。
双鸦不具备出众的科研能力。就连触手都曾追问过他：“双鸦双鸦，你真的想做研究吗？你要学的，不是翻译吗？”
他低下头，无比惭愧。
感觉像辜负了Rodríguez教授以及触手：
“【可是，
“【我的翻译，也没有那么好……
“【这次保送考试，平均分都没有达到，积累也差得很远……】”
双鸦似乎忘了，翻译还包括口译部分。他是所有考生中唯一一个突破90分的人呢。
双鸦此刻沉湎在笔译的失利中。因为异世界的缘故，他很怕触手在面试中捣乱，向来把笔试作为退守的堡垒。
可没有想到，却是这个自以为坚固的城堡，成为考试中最大的失误。
何其迂回。
这时，寝室门外突然有“咔哒咔哒”的转锁声传来。
双鸦一顿，下意识看了眼旁边室友的床铺。
薛久明还在屋里静静睡觉呢。他昨天找前女友复合，结果被拒，难过得在床上一直闷到现在。双鸦赶紧来到门前，转动把手开门，避免弄出更大噪音。
简凝站在寝室门口。
双鸦微微一静。
“你回来了。
“身体好些了吗？”
眼前的简凝像是瘦了些。但仍然是精明冷漠的样子，瞥一眼屋内，淡声道：
“双鸦。
“我回来，拿点东西。”
他没有多打招呼，绕过双鸦，静默走到自己的书桌前。
或许因为保送结果已经公布，两人成绩悬殊，彼此都没有什么话说。
简凝从桌上抽出厚厚几本书。手臂承不住力，碰得桌面水杯叮叮当脆响。双鸦忍不住轻声说：
“静一点，薛久明在睡觉。
“我帮你一起拿吧。”
简凝没有说话。背对双鸦，身体的姿势却显然想把他远远挡开。
——是因为恼怒吗？
双鸦垂下眼睫。
——在考试前不幸生病，没有发挥出好的成绩——
但就在此时，双鸦眼睛，看到简凝手中一叠薄薄的文件。
印在鲜红的学校抬头纸上。第一行写的是：
“【尊敬的UASJ科研老师：
“【很高兴您邀请简凝同学加入团队。简凝目前已取得我校研究生培养资格，根据项目要求，我们为他指定了研究导师，初步研究方案如下：……】”
UASJ。
双鸦猛然愣在原地：
简凝，是进入UASJ科研项目的那个人？
也正是这一刻，背后床铺一动，薛久明幽幽地转醒过来：
“嗯，嗯……是鸦哥和凝哥回来了？两位大学霸……
“——哦，凝哥，你返校啦？病好了吗……”
他声音迷迷糊糊还不太清醒。简凝顿了顿，低低应了一句：
“只是拿些东西，今晚还是回家住。”
“这样……那你好好休养啊！”薛久明揉了揉眼睛又说道：
“这次保送考试是不是很难啊，你们太厉害了……
“哦对，凝哥，我一哥们儿去查卷，说有道翻译题你是唯一一个写对的人，那个什么玉剑的，有没有这道题？
“还有鸦哥！口语居然93分，太强了吧！！”
双鸦怔了怔，再次被简凝所撼动：
——玉柄剑，他翻译出来了……——
两人都没有吭声。听见薛久明翻了个个儿，咕哝一句又睡着了；
“嗯，学业顺利，多幸福啊。
“我也想体验学霸的感觉……”
简凝收好东西，装满了沉沉的两个手提袋。
双鸦帮他拎了一个，走出寝室。
简凝大概又要拒绝吧。双鸦有所预料，但还是忍不住似的，寂静中忽然开口：
“你真的很强大。
“那句翻译，我没想到会有人翻出来。
“功底好深……”
他的声音很清冽，在这静谧的走廊几乎难以听见。
但简凝蓦地站定在原地。
他回过头，竟望向双鸦说：
“你说玉剑的题，玉柄剑？
“其实我也拿不准。”
简凝展现出一种愿意交谈、几乎希望双鸦和他交谈的神情。
这给双鸦造成巨大的惊讶。他慢了些许才回答道：
“我以为，‘玉柄’是玉做的剑柄，但其实是剑柄上带有玉的装饰。
“完全没有想到。”
“哦，是吗。”
简凝微微点头。他的细小的眼珠滴滴转动，看上去像充满心计地盘算什么。
但此刻他不过是在思索：
“我怎么写的来着……——好像是，‘【手柄嵌着玉的剑】’。
“我也没想到玉是作为装饰，只觉得，手柄不会是一整块玉，大概是镶了几块上去。要不然容易断。
“可能以前看武侠小说，留下这种印象吧。”
双鸦顿了顿：
“好厉害……
“这样翻译，的确就贴合了。
“还有，你进入了UASJ的项目。”他真挚地说：
“恭喜。”
简凝听着，望了眼手提包里的文件：
“你看到我的通知书了？
“老师发来项目计划，很繁琐，我打印出来贴在桌子上。”
他一字一句说着，像是暗中炫耀一般。可简凝的声音忽然放低下去：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前一阵真是太忙了。又实习又准备考试，还参加这个项目。其实只是为了找一条出路，但找到了，又真的适合吗。
“项目课题很难，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兴趣。
“同意参加，只是因为付出太多，我舍不得放弃了。
“我其实……很迷茫。这次保送成绩很差，不是生病，是因为心太杂了吧。
“不像你，纯粹又坚定。”
简凝低下头去。
双鸦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他想要说：
——不，不是的……
我也很迷茫。但我遇到了一个人，帮助和指引我……
我遇到了李紫玉——
然而简凝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了，双鸦，我从家附近带了零食。”
他从手提包拿出一盒桃酥：
“差点忘了。
“上次你给我带了日本点心，是吧。
“很好吃。不过有几块奶油的，当时天太热化掉了。我怕吃下去难受，就扔了。别在意。”
双鸦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谢谢你的桃酥。”
他补充一句：
“别担心，简凝。你很有判断力，不会无缘无故做决定的。一定是看到项目有好的前景，才会选择参加。”
分别之前，两个少年短暂地彼此凝望。
简凝的眼睛，细细窄窄，小小的眼珠不似双鸦那样浅淡透明。
但也是纤长明亮的样子，看上去，两人竟有轻微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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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迷茫。但我遇到了一个人，帮助和指引我。
“我遇到了李紫玉——”
双鸦说出这句话，瞬时浑身上下一阵焦躁。
他很久没和李紫玉说话了。发信息没有回复，也不知他在哪里，出了什么事。
——不，我不要再等了，
我要知道他的消息，
我自己去找——
双鸦想着，竟一跃站起来，冲出了寝室。
他没有去教学楼，而是跑去了学校行政区。
——我要去科研办公室，我直接问办公室胡主任——
要知道，双鸦也算项目成员之一呢。他许久没接到翻译工作了，还不能过问项目进展，顺便问一嘴技术人员的下落？
——反正现有时间了，让我多干活儿都没问题——
自考试出结果，双鸦还没有真切地感到开心呢。
此刻才稍有些庆幸，不用焦虑升学，可以自由去做想做的事了。
——说不定能帮到他一点，他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双鸦径直来到科研办门前，敲了敲门，却半天都没听见回应。
“不在？”
他沉了沉眉，左右又找了几间办公室，发现要不然没人，要不就是关着门传出开会的声音。
好像大家都在忙的样子。这时三五位老师走过来，手里拿着资料，脚步匆匆像是要处理什么事情。
“楼里还有空的大会议室吗？”其中一人问道，看了看表。
“哪还有。你看胡宇开个会，都是去隔壁楼借的办公室。”
双鸦一怔：
胡宇，就是科研办胡主任。
他刚要上前询问，先前说话的人又开口：
“哦，这么紧张啊……
“他又是去谈艺术展的事？能不能解决啊。”
“我看不太行吧。海关都反馈了，展品审查没过，不可能入境的。
“他今天开会，应该就是讨论项目后续怎么办。是不是要关闭了。”
双鸦瞪大了眼睛。
可更震惊的事还在后面。只听拿资料的人说：
“哦……那挺可惜的。这次合作的公司好像特别好，不用关闭啊，暂停就可以了。”
“对，但我听胡宇说，项目里那个设计师，好像一直都不太想参加。可能今天会宣布退出吧。
“就是叫什么玉的那孩子，你上次还见着，记得？”
双鸦错愕得背脊一阵发凉。
他赫然一转身，朝着隔壁楼飞奔去。
——李紫玉，此刻就在学校里开会——
狂风从面前呼呼刮过，让双鸦觉得眼睛都有些刺痛：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为什么，你暗地里，其实是不想参加项目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