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他不对劲》一江风月

2、第 2 章

　　直至仙门大会前一日，郁惊寒都未曾在名册上看见莫向语的名字。

　　他不免有几分心慌。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然而，前世两人第一次相遇便是此次仙门大会。如今的他无从得知莫向语如今身在何处。

　　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夜幕降临，群山陷入一片沉寂。

　　郁惊寒负手立在流金门大门石阶上，月白衣袍随着夜风飘动。

　　他眉目沉沉，极目远眺，想要从长长的石阶上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将石阶望到底，也不过是空荡荡，夜风时时呼啸而过。

　　除了等待，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到头，无力感像这黑沉沉的夜一样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不知站了多久。
　　忽然，下方石阶上出现一个小小的黑影。

　　那黑影一步一步向前，逐渐变大，清晰起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但也可以得知是个风尘仆仆的散修。

　　郁惊寒眉目凝重，呼吸紧张起来，却也没忘给裴长老传信。

　　不管这人是不是阿语，既是来参加仙门大会，便理应接待入住。

　　待那散修离他越来越近了，他终于可以从黑漆漆的斗篷里分辨出他的容貌。

　　果然是他！

　　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地，郁惊寒眉目舒展，唇角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

　　谁知竟撞上莫向语抬眼，两厢对视。

　　郁惊寒只觉胸口一阵激荡，手脚发热。

　　就是这种眼神，不经意的对视，妖艳中带着冷然，让他见一次便再也忘不掉，一步一步让两人从道友变成师兄弟，最后变成道侣。
　　那张脸上的冰冷，终于在他身下彻底支离破碎。

　　袖中的手握紧了，他克制住冲动，转身离去。

　　再多待上一秒，他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令人惊骇的事。

　　莫向语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仙门大会开始前来到流金门。

　　阶上立了一人，他还想流金门负责接待的人还挺尽责的，大晚上的还没下班。

　　却不想，走近了一看，竟撞见了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呆住，自觉惊艳不已。

　　再一细看，此人长身玉立，衣着华贵，剑眉星目，眉心一点朱砂更衬得其容貌如瑶林玉树。

　　这般人物，必然不可能是负责接待的人员。

　　只是流金门门户大开，他尚不知是否能进入门内，便是进去了，又该去往何处？

　　他正打算向眼前人询问，却不想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那张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

　　问也没得问了，他只能往里走，一边靠近大门一边祈祷千万不要有禁制。

　　然而到了迈过门槛那一步，他还是怂了，从边上捡了块石子往门里扔去。

　　“哎哟！谁乱扔石头啊！”

　　裴长老一边捂着头，一边骂骂咧咧走出来。

　　莫向语正心虚着，裴长老一见到人，便立刻把被石头砸了的事忘在脑后，忙殷勤地把他迎进去，毕竟是财神爷郁惊寒指明要好好招待的人。

　　他余光打量着散修，心中对其容貌惊叹连连，只是不知郁惊寒从何处认识的人。

　　不过片刻后，他便只觉得可惜。
　　可惜这样一副金质玉相的容貌的主人太过冷漠。
　　他这般热情，这人竟丝毫不为所动！

　　到了入住的地方，莫向语不得不感慨，流金门不愧以有钱著名，连他一个散修的房间都安排了一个院子，内里布置无一不是奢华昂贵、精致华美。

　　这半个月以来，他日夜兼程，早已疲累不堪，到了住处，便向裴长老道谢，裴长老也很有眼力见地提出告辞。

　　关上院门，莫向语匆匆掐了个洁尘诀，解开衣服，接着动作熟练地换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盘腿打坐，进入修炼状态。
　　仙门大会群英荟萃，他要争一分一秒的胜算。

　　只是今晚的修炼频频出岔子，他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在石阶上遇到的那个人。

　　想起那个让他心跳慢了一拍的笑容。

　　他环视四周，看着周遭奢靡用具，暗暗告诉自己，只有争分夺秒，才能胜利。只要赢了，他就能拜入最强的仙门，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更多更好的资源。

　　心理暗示下，他终于不再分心。

　　周天循环，灵力流转。

　　时间转瞬即逝。

　　*

　　郁惊寒回到落雪峰，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那种冲动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冷静地把身体沉入冷池里，闭上眼，任由水面淹过头顶，试图在冷池中通过运转灵力消解。

　　不多时，他重新浮出水面，睁开眼，神色有些微妙。

　　他重生后体内竟还残留着同心丹的药力！

　　这同心丹并非普通的同心丹，而是由前世阿语亲手炼制的，世间仅有两颗。

　　阿语为它取名“浮生”，据说意思是“浮生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很美的寓意。

　　服下同心丹的双方，从今往后将永远忠于彼此，绝不会爱上别人，也只能对彼此产生欲/望。

　　只是不想，服下同心丹后，副作用方才显现出来。

　　他和阿语无法长期分离。

　　一旦两人分开时间过长，身体就会如同蛊虫反噬一样痛不欲生。

　　今日的冲动，他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因为同心丹的新副作用，还是其他原因。

　　平复之后，他神色恢复如常，赤脚踏出冷池。

　　*

　　次日，随着钟鼓乐起，回荡在整个流金门，仙门大会正式开始。

　　仙门大会百年一次，几乎汇聚了众仙门近百年来所有的杰出弟子。放眼望去，风姿飒爽、英俊风流的少年便占了大半。

　　高台之上，清虚君一一与其他仙门掌教寒暄叙旧，只重华殿掌教始终未见人影，一问才知是在闭关。

　　清虚君仍然笑得和善，丝毫没有怠慢重华殿的人。

　　诸位掌教落座，下方其余人这才跟着落座。

　　郁惊寒坐在清虚君下首。

　　如此郑重的仙门盛会，参与盛会的修士都穿了端庄肃穆的道袍，他今日却穿了一身金色锦衣，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无一不透露出华贵，端坐高处，简直不要太引人注目。

　　知道他的，只又一次感叹，不愧是郁家少主，从头到脚都散发出有钱的气质。
　　不知道他的，一边惊叹于他竟如此怠慢于此次盛会，连道袍也不穿，一边惊讶于其容貌气质高不可攀，四处问他的底细。

　　像莫向语这样的散修，是没有资格同各大仙门坐在高台上的。他和众多散修一样站在下方，如其他人一般，他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高台上那抹金灿灿的身影。

　　他认出来了，是昨晚在石阶上的那人。

　　听着周围修士的议论，他知道了那人名字和身份。

　　郁家少主、流金门大师兄——郁惊寒。

　　流金门的奢华皆因他一人。

　　他漠然的神情有了些许变化，抬起双目紧紧盯着那抹金色身影。

　　金色身影渐渐变成一棵金灿灿的摇钱树。

　　只要他在这次仙门大会上赢得魁首，必然能拜入流金门，成为他的徒弟，再也不必担心修炼资源。

　　若换作从前，仙门大会第一日郁惊寒压根儿就不会出席，便是前世也是如此。

　　今日出现在此，不过是因为参加比试的人里有他在意的人。

　　他在下方人群里不动声色寻找熟悉的身影，感知到某个方向强烈的注视，他抬眼望去。

　　一身黑衣，挺拔俊俏，恰是莫向语。

　　他唇角上勾，冲他一笑。

　　莫向语一愣，忙别过头去。
　　虽然知道摇钱树不是冲他笑，但他还是没忍住心跳加速了两秒。

　　笑这么好看干嘛。

　　比试前要进行数次抽签，正好前方叫到他的名字，他便往抽签台走去。

　　每到比试，总少不了押注打赌。

　　下至杂役弟子，上至各掌教长老亲传弟子，甚至有些长老还会偷偷下注。

　　郁惊寒甚少参与，却并非对此鄙夷不屑，而是其他人的赌注他看不上眼。

　　其他同辈中人便渐渐地不再叫他，然而他身边还有个擅长交际的沈清渠。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沈清渠便跟其他仙门的人混到一堆去了。再回来时，身旁跟了几人，也是郁惊寒熟悉的人。

　　几人打赌此次大会魁首花落谁家，一向不参与的郁惊寒竟淡然下注，手笔不是一般的大。

　　这便罢了，他望着几人，挑眉道：“几位是不是太小气了点？”

　　沈清渠一脸惊愕，其他几人也是目瞪口呆。

　　行云宫少主纪修远震惊之后笑容比先前更加开怀，道：“难得你有如此兴致，岂能不奉陪？”

　　说罢，也加注押了自家，竟与郁惊寒不相上下，那架势分明是极其自信、势在必得。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加注，只是手笔始终比不得二人。

　　郁惊寒只微微一笑。

　　他知道行云宫近几年收了个天资很高的弟子，但那又如何，还不是会败在阿语手中。而阿语，在仙门大会后将拜入流金门。

　　今日是仙门大会第一日，没有比试。

　　莫向语抽完签，就离开了大会现场。

　　郁惊寒见状，向几人拱手，寻了个借口离开。

　　初次参加仙门大会，先前去的时候有人引路，莫向语特意记下了路线，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返回住所，却不想走着走着，脑海中无比清晰的地图不知怎得模糊起来，眼见着好像越走越偏了。

　　他站在从未来过的湖边，四下看了眼，拿出罗盘拨弄起来。

　　忽地，他手一顿，迅速收起罗盘，从腰间拔出长剑，一个旋身向身后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