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往事》周七刀

4、第 4 章

　　面前的男人很高大，安静地蹲在她跟前，安静地和她对视，他穿了身白T恤牛仔裤，看着干净而又亲近。

　　苏寒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可他依旧安静而平和地看她，似乎并不打算开口问她为什么而哭。

　　他只递给苏寒一张纸巾：“把眼泪擦擦吧。”

　　苏寒迟疑一下，然后接过，低着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灯光色调照在她哭花的脸上，让她异常美丽，也异常脆弱。

　　他看她两眼，站起身。

　　苏寒趁他站起身，又偷偷擦了擦要流出来的鼻涕，然后也站起来。

　　苏寒也起身后，他往后退了半步，抬眸看她。

　　两人目光对上，静止一秒，

　　“你是那天救我的人？”

　　“你伤好得挺快的。”

　　彼此一愣，同时窘笑起来：

　　“嗯。”

　　“我从小身体就挺好的。”

　　苏寒脸有点红，她又低头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边的垃圾桶；他也停了等她先说。

　　两人都一时没话。

　　过了一会，苏寒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可把我给急坏了。”

　　他低头静静看着她，说：“顾津。”

　　“哦......”苏寒点点头，然后笑着说：“好巧啊，在这里碰到，我正好到这边来工作。”

　　他淡笑，“不巧，我也是来这里工作的。”

　　苏寒愣愣地看了顾津好一会，然后睁大眼睛，说：“你......你不会是......”

　　顾津在月光下，对苏寒伸出了手，笑着说：“我是东城刑警大队刚刚调过来的大队长，顾津，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多多关照。”

　　苏寒干瞪着眼，有一秒没说话。

　　刚刚停下的小雨又重新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雨丝飘洒，瞬间就沾湿了他的短发。他随意抹了一下额头上的雨，浅笑道：“怎么了苏寒？”

　　“嗯。”她笃笃地点点头，和顾津握了握手，又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你看过我资料了？”

　　他点点头，说：“对，局长让我选队员时看了你们的资料。”

　　他说这话时，又冲她笑了一下，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眼睛也弯了弯。

　　苏寒心跳很快，脸也很红：“你选了我？”

　　他又点点头。

　　“为什么。”苏寒刚问出口就有点后悔，因为这么直接的问感觉有点自恋。

　　而他也非常直接地给出了答案，“因为你是最优秀的，而且那天你的表现够勇敢，也够能忍耐。”

　　苏寒知道他说的是哪天，脸更加红了。

　　“走吧，去看看案件现场。”他移步往酒店里走。

　　苏寒跟在他身后，垂下眼眸，盯着他看，他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的样子，苏寒还非常细节地注意到他的手指指关节处有因握枪而磨出的茧子。

　　进入酒店大堂前还有一点阶梯，苏寒看着顾津的背影，想起之前江莱的话，心想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连上楼梯的时候背脊梁也是笔挺挺的。

　　她走到他的身边，纠结半刻，问：“顾警官？”

　　“嗯？”他回头看她。

　　“jin是天津的津吗？”

　　“嗯。”

　　苏寒笑了，“我猜对了。”

　　顾津也淡淡地笑了笑。

　　两个人走到电梯前，苏寒主动向这位刑警队长汇报案件进程。

　　“死者名叫林冰凡，今年二十九岁，根据判断，初步怀疑死因是额头被猛烈撞击导致的大出血以及手腕上被切断的大动脉，除此之外身上没有看到有其他明显伤痕。具体结论要解剖后确定。”

　　顾津点点头，问：“她是怎么被发现的？”

　　电梯到了，苏寒和顾津以及一位酒店服务员一起进入了电梯里。

　　顾津按下顶层电梯按键，苏寒继续说：“今天下午两点时就有林冰凡《东城机密》的戏份，但整个剧组都联系不到她，林冰凡不是会旷工的人，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也很奇怪，所以剧组就联系了助理，林冰凡的助理有她酒店门卡，打开门进去后就发现了尸体。”

　　电梯缓缓向上，苏寒正说着，忽然“腾”地一下，整个电梯一颤。顾津和苏寒都是见多识广，心理素质过硬之人，对这个电梯事故没什么反应，但电梯里的另一位酒店服务员显然是大受惊吓，一把抓住了身边的苏寒。

　　她的力气太大，抓得太紧，导致苏寒有些没能站稳，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就抓了一把身边的顾津。

　　电梯就震了一秒钟，然后就又稳稳向上了。

　　苏寒等碰到那筋实紧致的胳膊肌肉时，瞬间窘红了脸，立刻松开他的手臂，她想往后退一退，然而那位服务员紧紧抓着她不放，背后退无可退，只能近距离地卡在他面前。

　　好在服务员的电梯楼层到了之后，就赶紧出去了，苏寒也连忙往旁边站了站，不再靠近顾津。

　　“呃。”她觉得刚才他俩站得太近了，她都能闻到顾津身上衣服淡淡的香味，打圆场地笑，“这个五星级酒店的电梯也太不靠谱了。不仅电梯不靠谱，服务员也不太靠谱。”

　　顾津听着，弯了下唇角。

　　苏寒低头捋头发，眼神到处飞，又转移话题：“顾队长，你身上真香。”

　　苏寒说完这句话，就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她在说什么？！！！

　　顾津一愣，竟有点儿窘，目光也缓缓移向别处，解释说：“呃，可能就是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吧。”

　　苏寒摸着自己的脖子，汗汗地点点头。

　　到达顶层后，苏寒和顾津出了电梯，等他们再次来到2219的时候，刚才那一点因为碰到救命恩人的惊喜和快乐再次烟消云散，那种堵闷的感觉再次萦绕心头。

　　苏寒看见林嘉歌依旧靠坐在门口，抓着头发。

　　苏寒向他走过去，顾津也跟过来。

　　苏寒在林嘉歌面前蹲下，与他平视，一字一句地说：“林嘉歌，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林嘉歌微微点点头。

　　苏寒问：“林冰凡艺伎的装扮是不是她在《东城机密》这部正在拍摄的影片里的装扮。”

　　林嘉歌连忙点点头，看着苏寒，急切地说：“对的，她在里面有一场戏份是扮演日本艺妓表演，但实际上她是国名｜党的卧底，是刺杀日本人的。”

　　苏寒问：“林冰凡本人对这场戏份持什么样的态度？”

　　林嘉歌一怔：“什么意思？”

　　苏寒答：“她在临死前都穿着这套衣服，所以我想知道她对这场戏份的态度，是很喜欢？还是有些抵触？毕竟是日本艺妓的衣服。”

　　林嘉歌想了想，答：“应该不能算喜欢吧，毕竟这场戏......”林嘉歌犹豫了一下，说：“这场戏份尺度还挺大的。”

　　苏寒平静地看着他，林嘉歌又说：“不过也没有达到不能观看的地步，毕竟还要过审，而且冰凡本人也是很专业的演员，当时剧组围读剧本的时候，她还很仔细地讲了这场戏要怎么处理。”

　　苏寒点点头，又问：“这场戏的对手演员是谁？”

　　“柏成天。”

　　“林冰凡的大尺度戏份就是和他？”

　　“是的。”

　　苏寒点点头，又问：“我能问一下你和林冰凡之间的关系吗？”

　　林嘉歌看着苏寒没说话。

　　苏寒缓和地笑了笑，说：“网上不是一直传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绯闻吗？所以就例行公事问问。”

　　林嘉歌说：“我跟冰凡之间确实没有情侣关系。”

　　问题问完了。

　　苏寒点点头，拍拍林嘉歌的肩膀，安慰林嘉歌说：“好，我知道了，你也节哀，先回去酒店吧，坐在这里不合适。”

　　林嘉歌用力点了点头，说：“好。”又拉住苏寒的胳膊说：“苏寒，你一定要抓住那个彻底把她杀死的凶手。”

　　苏寒顿了一下，看了林嘉歌三秒，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顾津，和刚才在外面不同，他脸上一直有的笑意不见了，眼睛直视着坐在地上的林嘉歌，虽然依旧是温和的，却也带着一丝丝刀锋般的锐利明亮。

　　注意到苏寒的目光，顾津转眸看她一眼，沉声说：“看看现场。”然后就走进了房间。

　　苏寒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