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娃娃亲》雪圈儿

5、闹哄哄

　　　　“小曳子回来啦。”一位身穿旗袍，举止优雅的女人冲程曳打招呼，她笑得慈蔼，伸出手示意程曳坐过去。

　　程曳立时弯眉回以甜笑，跟自己爸妈打过招呼，才走过去女人身边，拉住女人的手乖觉开口：“干妈，好久都没见你了，这件旗袍好看诶，是干妈自己挑的，还是干爸给选的？”

　　兰歆云被程曳哄的乐呵呵，眼睛笑眯成一条线，挽着程曳的胳膊，说：“好看吧，我也觉得很好看。是你姐姐选的。”

　　顺着兰歆云的话，程曳扭头往另个沙发看去。和程筱浠对上视线，程曳开始新一轮夸夸：“还得是我姐眼光好啊！”

　　程筱浠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没应声，皮笑肉不笑地冲程曳短促勾了下嘴角，注意力便继续投入到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上。

　　姐弟俩彼此太了解，程曳看过去的时候，程筱浠就知道他又要演了。但她今天工作实在忙，没空陪程曳演，敷衍一下算了。

　　程筱浠忙工作不搭理他，程曳视线转一圈，转到另一边的魏铭以身上。

　　不仅魏铭以来了，魏铭以的老婆也跟着来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魏家一大家子都来他家了？

　　程曳揣着疑惑继续不动声色观察众人，他发现魏以柘坐在了他姐旁边。

　　没容程曳继续观察，他听见他姐程筱浠突然叫他：“程曳，你说有大事要宣布，今天人都在，你说吧。”

　　敢情这么齐的人都是为他而来呢！？

　　程曳没有受宠若惊，只觉得大可不必。

　　暗暗低头翻个白眼，程曳把胳膊从兰歆云手里抽出来，接着从沙发里站起来，对着众人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要息影了。”

　　不是准备，也不是想，而是“我要”。

　　程曳话里话外都是他的决心。

　　他说完，客厅陷入有些诡异的安静里。大家你看我来我看你，显然都很疑惑程曳为什么会突然要息影。

　　但却没有人问程曳。

　　就像当年程曳突然要学表演进娱乐圈，所有人也是不解，却也是没人问。

　　在所有人的视线最后落在程曳身上时，魏以柘已经盯着程曳看了两分钟。

　　尽管程曳一眼也没看过他。

　　程曳忽略掉大家的视线，打算揭过自己的事，“我的事说完了。嗯，但是，今天齐聚一堂，不会就单纯听我的事吧？姐？”

　　程筱浠没说话。

　　兰歆云开了口：“其实今天来，的确是有大事要说。”

　　“这件事情，还要从很多年前说起，大概是芮芮怀小浠浠的时候。当年啊，我们两个就说定，生的小孩如果是一男一女，就定个娃娃亲。”

　　“现在小铭已经结婚了，小浠浠和小柘都还单着，我们四个就商量啊……”

　　“我不同意。”兰歆云话没说完，有一道凌厉男声打断了她。

　　程曳循声找过去，看见魏以柘脸又臭又黑。

　　在兰歆云发作呵斥魏以柘之前，程筱浠紧跟着说：“我也觉得欠妥。”

　　程筱浠和魏以柘坐在一起，程曳稍稍偏一点视线，就能看到他姐的脸色也不是多好看。

　　“小曳子，你觉得呢？”

　　“啊？什么？”程曳吃瓜吃一半，被兰歆云拉进了漩涡中心。

　　他想装傻充愣搪塞过去，哪知兰歆云扣住他，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

　　程曳再次看向两位当事人。

　　程筱浠面无表情眯眼瞪着他，魏以柘面若寒霜没看他在瞪地板。

　　措辞一番，程曳对着兰歆云开口：“干妈，我觉得我姐和……魏以柘，不合适。”

　　听见程曳极其别扭地直呼自己大名，魏以柘抬头看了过去。

　　“虽然我姐喜欢比自己小的，可据我所知，她也就接受小她三岁以内的。魏以柘小了我姐得有四岁，光是年龄上就不太行。”

　　“其次，他们俩性格太不搭了。按照我这么多年演情侣的经验，两个人谈恋爱结婚，要么性格互补，要么实在深爱，负责根本走不长。”

　　“最后啊，干妈，您看铭以哥自由恋爱找回来的嫂子多好啊，魏以柘跟铭以哥一样遗传您和干爸的优秀基因，您要相信他。……至于我姐，这个姐夫起码得比我大吧，哪怕大一天两天呢，魏以柘比我还小半年呢。”

　　程曳一顿输出，边说他的余光总是和魏以柘的目光相撞。

　　等他说完去看魏以柘，魏以柘却不看他了，好似刚才无数次相撞的视线是他的幻觉。

　　“行吧，那这件事暂且作罢。”兰歆云被程曳说服，没有反驳一句。

　　她点头的太过轻易，程曳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果然，下一刻，兰歆云的话头指向了他，“小曳子，你刚才说要息影，干妈觉得这个决定非常好。之前你常年在剧组，干妈我想见你一面难上加难，现在好了，你可以多陪陪我和你妈妈了。”

　　“明天，下午，我跟你妈妈有个茶会，正愁没人送我们去。正好你现在休假了，明天下午跟我们去一趟呗。”

　　听话听音，程曳瞬间明白了兰歆云茶会之后的意义。

　　这是拐着弯要给他安排相亲呢！？

　　一个好演员的自我修养就是随时随地入戏，晚一秒钟都是对艺术的不尊重。

　　程曳是去年才拿过影帝的，兰歆云话刚说完，他就马上演了起来，“干妈，我是愿意去的。但是我虽然要息影，可之前谈好的很多工作也需要做完才行。我记得您之前和我说，做事得有始有终。也是不巧，明天一早我就要去片场补镜头……今天要不是我姐给我发信息说您来，我给导演好说歹说，他才放我回来一晚上。”

　　“干妈，下次，下次我一定陪您去。”

　　程曳是拍戏用原声的，偶尔还能去给其他男主配个音，台词功底可谓一绝。再加上他影帝的演技，无奈、抱歉，加上最后表决心的坚定，兰歆云不仅没怪他，还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两个人在这儿你来我往的拉扯，那边全程场外的俞可压低声音跟魏铭以耳语：“咱妈一定后悔没再生个女儿。”

　　魏铭以不明所以：“为什么？”

　　俞可冲着程曳那边努努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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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妈妈们闺蜜夜话，两位爸爸到书房也开小会，魏铭以和妻子俞可回了自己家，程筱浠去到另一间书房继续工作。

　　闹哄哄一晚上的程家老宅总算平静下来。

　　程曳闲着无聊趿拉着拖鞋去到楼顶露台小酌吹晚风，整个人刚放松一点，他就听到身后响起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转身看向不速之客，发现是还没走的魏以柘。

　　许是酒精有些麻痹神经，又或者深夜容易荷尔蒙上头，总之此时此刻程曳看魏以柘，好像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顶楼露台只装了几串星星氛围灯，亮度不高，全为烘托气氛，是程筱浠青春期为数不多的少女心装扮，一直留到了现在。

　　星星灯亮在魏以柘身后，程曳倚靠的露台这边的灯有些接触不良不亮了。

　　程曳就看着魏以柘好似携星光而来，点点微弱亮光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魏以柘身边，柔和了他的高冷疏离，为他带上许多人情味。

　　等魏以柘停在他面前，程曳举了举杯子，“来一杯么？”

　　“放心，今天不会喝多。”

　　得到魏以柘点头，程曳给他倒了一杯底的伏特加。

　　魏以柘刚把杯子拿在手里，程曳就过来跟他轻碰了下杯，“我不常喝醉，昨天纯属意外。”

　　浅抿一口，程曳接着说：“我喝醉就会断片儿，还会间接性失忆，忘记多少东西全凭运气，有几次甚至能忘了前面两天的事情。”

　　“好像和我的心情和潜意识也有关系。不过都是好多年的老毛病了，后遗症，治不好。”

　　程曳说的云淡风轻，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魏以柘不说话，程曳也没想他现在说什么，他胳膊肘撑在栏杆上，歪头眼皮半耷瞅着魏以柘，说：“之前我喝醉都有我的经纪人跟着，所以他会帮我记着事情。昨天，是唯一一次他不在场，只有我和你，我还喝醉了。”

　　“所以，能麻烦你告诉我，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吗？譬如，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我怎么就去你家喝的酩酊大醉了？”

　　魏以柘看着程曳的眼睛，但是光线太暗，程曳又没完全睁开眼，所以他根本看不清楚程曳的眼瞳。

　　他也看不清程曳的表情。

　　垂眸沉思片刻，魏以柘避重就轻回道：“昨天我们在你家门口偶遇了，我相亲失败被我妈骂，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喝酒，你同意了。”

　　“但你身份特殊，我担心去外面酒吧被人认出来，所以就带你去我家了。在我家负一楼搭的吧台，你喝多了。”

　　“之后呢？我喝多之后呢？”程曳接着问。

　　虽然早上他问过魏以柘这个问题，魏以柘的回答是无事发生，可程曳太了解自己酒后是什么样子，据安澳描述，他酒后涂鸦过家里的白墙、犟驴一样非要去舞池唱歌、电话骂过合作不好的导演……甚至、好像、还强吻未遂过。

　　这一次，程曳把眼睛完全睁开了，还往前凑了凑，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有阵风吹过，吹亮了程曳倚靠露台的灯，给了魏以柘机会能看清楚程曳的眼睛。

　　程曳的眼睛瞳色很浅，像淡色的琉璃，他专注盯着一个人的时候，琉璃反射的碎光总是会晃着对方。

　　饶是久经商场看遍人心的魏以柘也不例外。

　　魏以柘偏了偏头和程曳错开视线，回答的和早上如出一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