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蝴蝶标本》河星

21、后日谈

　　距离我和钟乐诚见面已经过去一周多了。上次，我们在派出所里讨论案情，我和齐昊云在他的帮助下获得了很多新的线索。但我并不想在日记里赘述与失踪或是杀人案有关的事，因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钟乐诚离开派出所当天凌晨，他所住的单元楼就发生了火灾。

　　火是从402烧起来的，一直蔓延到五层，因为报警不及时，被扑灭时连天台也遭了殃。四楼和五楼的尸体已经被烧到碳化，听齐昊云说，其中有几个连DNA鉴定都做不了。

　　他们在现场做了很多勘察工作，初步推断出五楼的尸体里有张翠萍和她的儿子张聪。两人死的时候紧紧抱在一起，法医检查时差点没分出来是两个人。除了他们，502还有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这证实了我们关于张翠萍犯罪的猜想。只不过指向性更明确的线索都被烧成了灰烬，齐昊云说他还会继续追查下去。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逃出去，齐昊云说应该是房门从外面被锁，窗户也很早就被封死，他们只能在里面等死。我怀疑张翠萍是为了不让之前的被害者跳窗逃走才封了窗，没想到却封了自己的生路，哈，这就叫自作自受！

　　在钟乐诚家里，他们只发现了一具尸体，说是尸体不太准确，“残渣”这个词更贴切一点。说实话，我就不该手贱去偷翻报告，那照片我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尸体”当时就位于起火点的402卧室，所以状况也最为惨烈。但大家不明白的是，明明钟乐诚和徐音都回了家，为什么会只有一具尸体？另一个人去了哪里？还有，是谁锁了张翠萍的房门？

　　我问过齐昊云，但这个家伙也没给我答案。我偷偷拨打过钟乐诚留下的号码，毫不意外没有接通。于是那晚单元楼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永远的成了一个谜。

　　我只能祈祷钟乐诚逃出生天，离开那个恐怖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这场火灾在容城引起了不小的关注，甚至还上了电视和报纸。作为半个亲历者，我好多次想和朋友们分享，但是直觉，我亲爱的直觉叫我把这场经历烂在肚子里。

　　我保持缄默直到风波平息，在容城剩下的几个月我都在为了该死的论文还有答辩团团转，这件事完全被我抛在脑袋后面，直到毕业典礼结束，我才想起来我好像从没有去单元楼亲眼看看。

　　老旧的居民房还保持着火灾后的样子，四楼五楼看上去完全就是摇摇欲坠的空架子，墙壁房梁都被熏成了焦黑色。不知道楼下的人有没有搬走，但白天的房子安静得像一栋死楼。我刚想叹口气离开，却听见楼上有说话的声音。

　　“小乐，故地重游的感觉如何？”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很不好。我不想再往上走了，那里总让我想到林清玟。”耳熟的名字让我心里一惊，忍不住蹲在墙角继续听下去。

　　“我说过很多次，她的死是意外，不是你的错。在她打断假装虚弱好找机会杀了我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赴死的觉悟。”

　　男声叹了口气，两人沉默几秒，女方又说，“其实我不希望你替我挡刀，你忘记自己有伤在身吗？你被她刺中伤口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会死在那里。”

　　“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嘛。”

　　“以卧床一个月为代价。”不满的声音，“以及被迫挪到十月的婚礼。”

　　“反正都订婚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又是一阵可疑的沉默，我合理猜测这两个人可能在腻歪，毕竟情侣总是打情骂俏打着打着嘴就黏到一起去了，这种家伙我可见多了。这墙角我也不打算再听下去，我刚要起身准备离开，却因为蹲太久腿麻了，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草。

　　我心里直呼不妙，刚爬起身准备开溜，楼上那两人居然比我更快，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子把我拽了回去，我脸皱得像吃了酸黄瓜，那下我真觉得自己要完蛋了，直到对面的人看见了我的脸。

　　“齐佳佳？”

　　我睁开眼睛看他，没想到啊，居然是钟乐诚！那个在火灾中生死未卜的钟乐诚！

　　我赶紧跟他打招呼，“钟乐诚！你居然没死！”听起来怪怪的，“你怎么还活着？”……好像也不对，总之要问候一个你以为凶多吉少的朋友真的挺难，幸好他不介意，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毕业了，想在离开前来看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我说了一句正常的话，而旁边的女人开口道：“小乐，不介绍一下吗？”

　　“她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民警的表妹齐佳佳。齐佳佳，这位是徐音，我的未婚妻。”

　　“你好。”徐音走上前来和我握手，我那时的表情肯定很痴汉，因为他们都笑了，但是她真的好美好优雅，像鳞片光滑闪闪发亮的美女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种比喻，也许只是直觉吧。

　　“佳佳，关于小乐的事情你有和别人说过吗？”徐音问我，我有点不懂为什么钟乐诚看我的眼有点担忧神，但我还是照实摇头。

　　“谢谢你，那些事情，还有今天的见面都不要和别人说好吗？我们不想被媒体打扰。”

　　“嗯嗯。”我答应下来，和他们告别。在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曾经在派出所听到的报警电话。

　　啊。

　　所以报警电话究竟是怎么回事？徐音和钟乐诚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头来，我不仅没搞懂旧问题，还冒出了一堆新疑惑——林清玟真的死了？死在402？为什么她想杀了徐音？他们对张翠萍等人的死知不知情？

　　简直令人崩溃，可以想见，这些问题要折磨我好一段时间了。

　　至于问题的两位解答者，我再也没有听过他们的消息。我想，他们会在十月结婚，在其他城市展开新的生活吧。

　　其实我还挺想和齐昊云分享那次偶遇的，但我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和徐音的约定，因为我的直觉，我亲爱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