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游戏开始前》鲸呆

8、第 8 章

　　方小瑜已经在公路上生活了第二十七天。

　　彼时车内物资已少了大半，后备箱也只剩下一桶燃油，油箱里还剩一半。

　　可想而知，在她第二次看到服务区指示牌时内心有多激动。

　　只是当她兴冲冲开进服务区后，人瞬间傻眼了。

　　加油站里东倒西歪的全是空油桶，便利店里一排排货架全部空空荡荡，维修店里也跟被人打劫过一般，连个洗车的喷头水管也没看到一根。

　　这是开了整整二十七天才遇到的第二个服务区？

　　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不甘心就此离开，方小瑜开始地毯式搜寻。

　　用过的空垃圾袋？看着还算干净，收走。

　　一捆安全绳？拿下。

　　只剩半包的口香糖？不寒碜。

　　之后再无意外之喜。

　　蚂蚁腿也是肉，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她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往嘴里扔了一颗口香糖，嚼了两下，薄荷味的清香一下子让人精神提振。

　　这里物资不丰，但好歹有沐浴的房间，不用战战兢兢洗澡，清清爽爽出发也是好的。

　　想到就做。

　　方小瑜很快从车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提着装有洗漱用品的袋子去了休息区。

　　一进门，她发现自己过于乐观了。

　　这里的房间和外面对比相差太大，堆满各种垃圾袋包装袋纸团不说，地上黑漆漆全是大片的污垢，已经看不出地板真实的颜色，床铺上没有棉被，床单发黑发黄还有霉点。

　　空气中还有股说不上来的臭味。

　　方小瑜直接被吓退。

　　她拉开剩下一间房，因为有上一间的冲击，提前屏住了呼吸。

　　果不其然，这间房也没好到哪里去，包括浴室在内一样脏得不能下脚。

　　还好在这儿从没见过苍蝇蚊子类的飞虫，否则给人的感观冲击还能更进一步。

　　方小瑜在心里尖叫。

　　上一个使用房间的人都干了什么，跟垃圾场一样怎么睡得下去？！

　　她在两个房间里艰难地挑了一间，然后紧锁眉头趟过一堆垃圾，双手用力推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

　　接着回到车上，把干净衣服放下，然后在脸上蒙了一层布，遮住口鼻，再次回到房间，打算临时弄一间干净的浴室出来。

　　没想到拧开水笼头，里面一滴水也没有。

　　方小瑜臭着脸出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缓了一会儿，她不抱希望地拿起加油枪，对着油箱一滋。

　　咦，居然还有燃油？

　　接连爆击，终于来了一点儿意外之喜。

　　方小瑜赶紧加油，想着将油箱加满也不错。

　　不过开心得太早，油箱加到四分之三的位置时，油枪里就挤不出多余的一滴油了。

　　接连的几番打击，让方小瑜已经没了脾气。

　　算了，不在这儿死磕了，下一个服务区更好。

　　就在她死心打算放下油枪离开时，突然感觉到四周出现一丝异样，好像……空气在躁动？！

　　方小瑜左右察看，没有发现问题。

　　错觉吧。

　　她失笑抬头，然后愣住了。

　　刚才还好好的建筑顶部——居然像雪糕一样在融化？！

　　而且融化速度不慢，呼吸间休息区的屋顶已经消失近半，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墙壁、床铺和那一地不可错认的垃圾。

　　仿佛只是开始，融化传染一般从休息区扩散到四周，来到便利站、维修店，最后到加油站。

　　方小瑜张着嘴看着这一奇景，等到休息区化到地面还没停止时，整个人立即醒神。

　　她一把扔掉手里的油枪，拉开车门就一屁股坐进去，连安全带也来不及系，火烧屁股一般一脚油门就冲出去。

　　好在服务区消散的速度赶不上开车的速度，直到她安全回到公路上也没化完。

　　但盯着后视镜的方小瑜没敢立即停下，而是多跑了几百米才敢回头。

　　此时后面诺大的服务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之前的指示牌也一同消失不见。

　　带着一丝好奇，方小瑜停车下去，爬上附近的石阶，往后远眺。

　　原本从公路凸出去的一大片位置已经没了。

　　整个服务区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无声无息地抹去，又像是被不可见的存在像吃雪糕一样一口一口舔食干净，连一根多余的石墩都没留下。

　　方小瑜咽了咽口水，脚尖往后挪了挪。

　　脚踩着实地的她第一次觉得公路看起来如此可亲，坚实的路面如此令人有安全感。

　　是因为自己用完最后一滴油，它才消失的吗？

　　又是一个和游戏不一样的地方——物品没了不会刷新的出来。

　　新的问题浮出脑海。

　　如果刚才没有及时离开，接下来会怎样？

　　是被“扔”回公路？还是会和服务区一起消失不见？又或者直接连人带车从高空坠落？

　　可惜此刻身边没有人帮忙答疑解惑。

　　方小瑜猜测多半是会被“扔”回公路。

　　不然两位有多年经历的导师一定记忆犹新，不会忘记提醒。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们每次不在服务区多做停留，所以从来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而之前遇到过的人，都已经消失在这世上了。

　　想到这儿，又被高处凉水一般的春风拂过后颈，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希望后者的猜测是错的，也希望不会真有人拿性命去赌三分之一的可能。

　　吸着鼻子回到车里，瞥到安全绳时，方小瑜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干嘛要一直跟公路死磕，做出合适的工具从这上面下去不就成了？

　　下面可能就是现世，会有信号，能联系到救援，可以回家！

　　一瞬间思路被打开。

　　方小瑜呼吸变重，整个人开始为这一个灵感而兴奋。

　　接着她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要是不是现世怎么办？那大片的绿海，肯定有无数的飞禽猛兽。相比之下，公路上似乎安全得多。

　　可万一呢？万一真的能回去呢？

　　方小瑜怎么甘心就此消磨光阴在这里老去。

　　她曾在夜里数次辗转，无数次设想后面要怎么办，未来会如何。

　　也焦虑小白车空间有限，如果往后收集物资一直这么艰难，如何能安稳度日。

　　她想象不出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一直在这条公路上的余生会是什么样。

　　更不想试都没试就跳过过程，直接像两位导师一样过着类似于退休的生活。

　　虽然开车累，用水也不方便，食物种类少，半夜听到动静会惊醒查看……这些她都适应过来了。

　　但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和可能，她都想要回去。

　　她想回到那个有亲人、有丰富物资、还有无数消遣娱乐的世界。回到那个只要关上房门，不用考虑突然出现的车里坐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只需躺在柔软的床上，就能放心安睡的世界。

　　问题回来了，做什么载具下去？飞的，滑的，爬的？

　　飞的比如，弄个热气球？

　　这个似乎不难。一个结实的篮框，数根伞绳，再加一顶大大的降落伞，接着燃料加热，然后慢慢放气降下高度。

　　可要是做的不结实，半路失控、意外漏气、突然坠落……或是中途突然下雨、晴天雷电……要怎么自救？

　　刚在脑海里浮现出热气球雏形，下一秒想起下方距离遥远的树海，幻视热气球在上空失控乱窜，时不时被雷击中，方小瑜仿佛当面迎上一盆冷水，连连摇头。

　　不不不，这条路不安全。

　　那用滑的？

　　电梯是什么原理来着？增重多少能稳定梯体不晃？升降装置怎么弄？滑轮一个、两个还是三个？

　　又一盆冷水泼下。

　　方小瑜抓抓脑壳。

　　全部，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分钟后，她放过了自己贫瘠的大脑，开始许愿：希望以后能遇到一个书店，带全科图书的那种。或者来一个工科大佬，她会拜师、一起收集材料、帮忙递工具，还会喊六六六。

　　可现在没有书给她现学，也没有工科大佬伸出大腿，怎么办？

　　还是爬下去相对简单，也相对安全。

　　只是这么高，以她的臂力肯定不足以支撑自己慢慢往下爬，得用脑子。

　　比如……弄个绳梯？

　　爬绳梯是慢点累点，但比直接摸根绳子滑下去强，起码发现不对，还能再爬回来。

　　想到这儿，她突然发现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

　　因为在没有确认当前高度以前，不知道到手的绳索长度够不够，能不能让她一次成功。

　　只要有一次没能成功抵达地面，就必须回来做调整。

　　冲着收集更多的材料这一个目的，她就不可能停留在原地，后面是要一直往前走的。

　　而且滑轮也好，升降装置也罢，都只能设在固定的位置，不好拆走，也不好随处安装。

　　还是绳梯好。一头系在车上，一头往下一甩一搭，方便快捷，也有退路，再配合一根单独的安全绳做保障，完美。

　　只是手里的安全绳不够，以后得留意多收集。

　　拿定主意后，方小瑜也不急着开车，用完饭便拿起唯一的一根安全绳开始研究。

　　在打了好几个死结后，她成功弄出穿棍子用的结口，保证棍子穿入后不会掉出来。

　　为了加深记忆，她又多套了几个，保证自己记清楚结口怎么弄。

　　因为手里暂时没有棍子当梯子，她便拿几个空矿泉水瓶塞在结口处，准备等找到擀面杖再换上去。

　　塞完以后，方小瑜又来了灵感。

　　以后绳梯出来，可以在梯子两侧隔一段距离挂一个物资袋，装水装食物都行，既能给梯子增重，又能中途补充身体需要，还能减轻自身负重，一举三得！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夸夸自己，可真是个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