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不想害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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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那一场，见好后，沈威快速处理完手头上遗留的事。身为臣子，既要进宫，又有事相求，就得捧着成果，一身轻松的去。
许是想给陛下展示一个好的形象，又或是忘不了那日雨过天晴站在阳光下洋溢着少年气的凡尘泥，沈威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收拾自己，等出门时，太阳都开始偏西了。
王全是皇上的心腹，自是所有的事都知晓，他明白沈威这些年的心意和等待，也瞧见了凡尘泥的用心和付出，两个都是好孩子。
长公主选谁都好。
他笑盈盈地领着沈威入了养心殿，屏蔽左右，自己亲自奉茶伺候。今日谈论的都是要紧之事，切不可外露。
洪福寺还愿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六，只剩下不足两月的时间，万事都要做好准备，团结各方势力，让仪式顺利进行。
皇上会在还愿当日，借洪福寺高僧闻心之手，昭告天下，册封嫡长女官凤仪为储君皇太女。
历朝历代并无女子为帝的先例，官凤仪虽深得民心，但为了避免无畏争端，只能行此迂回之法。
这些是早已商定好的，当下要做的便是将消息透露给朝中绝对忠心于皇上的人，有他们家族的助力，反对的声音就会少一些。
沈威自然也是皇上亲信之一。
这场密谈进行了整整两个时辰，王全再次领着沈威出来时，夕阳已经照到了养心殿对面的宫墙最高处。
“沈大人走好。”王全将人送到宫门，笑着让他尽快出宫，宫门就要下钥了。
沈威也回了笑，“多谢王总管。”只是那笑并未达眼底，带着些疲惫，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王全也理解他，虽是高位权臣，但毕竟年岁不大，听到了这样的亘古未闻的消息，一时消化不下，也是合情理的。
看着沈威略显疲态的背影，王全想到了凡尘泥。
去年皇上就将有意立长公主为储君一事透露给了他，早沈威整整一年，当时王全心中也疑惑过，皇上为何偏信凡尘泥，难道就因为他是文丞相的徒弟吗？
今日这么一对比，倒是解了他的惑。
皇上慧眼识珠，偏信的从来不是谁，而是能全心全意认可并辅佐长公主的人。
沈威像失去力气一般无神又缓慢地走着，出了最后一道宫门，马车就在不远处。
没曾想迎面碰上了他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凡尘泥。
凡尘泥信步朝着宫门走过来，沈威自知避不开，便强撑起精神，屏息凝神，打算目不斜视走完这段路。
偏那人不肯放过他。
两人相隔两步时，凡尘泥笑着开口。
“沈大人好久不见呐，出宫去啊？”
语气轻挑，态度随意，明知故问，顽劣至极。
沈威懒得搭理他。
今日发生的事太过离奇，让他难以接受，几乎是打乱了、甚至可以说是摧毁了他的诸多谋算。他实在没力气再同凡尘泥无谓斗气，他需要好好休养几天，重新捋一捋，寻个解决的办法。
见他没应声，凡尘泥便也歇了气，两人错身而过，彼此都只看自己面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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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紫烟从前并不礼佛，她坚信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的命自己说了才算，所以她一直都是最勤奋的那一个。
兄长平庸，她便竭尽全力学习，让父亲看见自己的优异，庶弟抢了属于她的风头，她便想方设法抢回去，女子到了年纪后处处受限，她便自己搏姻缘，想闯一番天地。
到头来却是输得彻底。
父亲是礼部尚书，礼部所有的章程制度，一应事物，她比谁都要了解，可那也不如庶弟，甚至不如长兄，原因无他，男女有别而已。
小时候凑到父亲跟前谈论政务，那是聪明过人，机敏伶俐，长大了便是胆大妄为，大逆不道。
她以为婚后可以大展宏图，实际上却是进了一个漂亮点的笼子，限制和规矩更多了。
她说不能让一个卑贱的庶子太出头，毁了家族基业，实际上她比谁都羡慕那个庶子。
身为庶子，身份低微，但还是能奋发向上，照样可以得到赏识和前程，身为女子，哪怕尊贵非凡，也只能等着嫁人，相夫教子，囿于后院等着丈夫赏口饭吃。
凡家想借着她的生辰相聚，商讨对付长公主的计策，她虽一步步行差踏错，但最不愿的与他们合谋，伤害官凤仪，所以她找借口避了出去，听闻陛下会在洪福寺给长公主还愿，她索性就提前去看看。
洪福寺的禅院清幽静谧，每日虽只吃些清粥小菜，还要焚香诵经，静心打坐，但比在慎王府舒服。
原打算待个两三日，最后却拖了半月还有余，若不是有人前去催促，郑紫烟甚至还不想回。
青灯相伴，了此余生，对如今的她来说，也算幸事。
马车从山林中驶出，越靠近都城，郑紫烟就越烦闷，这些时日脸上积蓄的笑一点点散尽，她实在不想看见他们。
下车时，她又变回了那个冷脸少言的王妃，极不情愿地进门后，被一个巨大的好消息冲得愣在原处。
过了好一阵，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就带上了一点轻快，“你是说，慎王和郑白杞陪着我父亲去了南境，凡无忧也跟着去了？”
王府的管事是宫里头出来的，见多了那些争宠较劲的事，他看着王妃被一个侧妃处处欺压，连新婚夜都留不住王爷，也动过恻隐之心。
以色侍人的，从来不受待见，说句大逆不道的，他也看不上那个凡无忧。
但这会他看着王妃的神色，倒不像是气恼委屈，反而——
像是欣喜和解脱。
压下疑惑，管事仔细道：“正是。贵妃娘娘让您看好门户，打理王府的一应事务，等王爷回来，定是能看见王妃的好。”
郑紫烟忍不住笑了，眉眼上挑，面色红润，有股跃跃欲试的期待。
管事心下了然，年纪小就是好糊弄，一家人的事就她一个被蒙在鼓里，还真信了那些哄她的话。
不管怎么说，不闹就好，大家都省事。
郑紫烟又问了些旁枝末节的小问题，管家一一答了，她这才表示自己明白了，定不负母妃和王爷所托，管家恭敬退下，临走时看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了疑惑，只有同情。
笙南见管事走远，连忙低声凑到郑紫烟跟前，“小姐怎么能当着他的面笑出来呢，他可是贵妃的人。”
郑紫烟不以为意，“我跟官建安貌合神离，整个昌南都知道吧，没什么好掩饰的。”
她此刻根本不想关注这些不重要的事，有件天大的好事，绝无仅有的机会，如今就摆在眼前呢，郑紫烟很久没这么兴奋和期待过了。
“长公主还愿的一应事务，理应是礼部负责，父亲站队凡家，自然处处推脱，不甚上心。现在他们都走了，连那个庶子都走了，那这事肯定就落在了兄长头上……”
“那我就能参与进去了！”
这是她跟兄长的秘密。
郑蓝波平庸，甚至可以说是一事无成，但也靠着父亲在礼部混了个一官半职。郑紫烟看不上兄长，但也不想他受人冷落嘲讽，于是总私下偷帮他处理公务，久而久之，便成了兄妹俩的默契。
原本郑紫烟也不用想那些嫁人的法子，她辅佐兄长就是，照样能压过那个庶子。可郑蓝波胸无大志，并不敢借着妹妹的力往上爬，他只想做好手中的小事，和妻子安稳度日。
笙南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姐的本事，可眼下不该再考虑这种事，要紧的是抓住王爷的心。
她颇为担忧，“这都快半年了，小姐跟王爷还没圆房，现下王爷又去了南境，不是什么时候才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郑紫烟闻言敛了笑，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抿着嘴，很是嫌弃，“你要是真盼着我好，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听着都瘆得慌。”
“小姐！”笙南扯了扯她的衣袖，“您又在胡言乱语了，不同房怎么会有孩子呢？没有孩子那个凡无忧更是踩到您头上来，她霸占着王爷，您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郑紫烟看这小丫头快要哭出来了，连忙抬手拍了拍她，“笙南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郑家一日不倒，我就永远能坐稳这个位置，什么夫妻情义，夫君宠爱，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脸上笑意全无，声音变轻了不少，“凡家野心勃勃，他们和我父亲前去南境，谋划的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一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二不能得殿下赏识，不如就这样的好。”
不争不抢，把自己当成一个物件，一个花瓶，家族的决定和走向她无法干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置身事外，不成为他们刺向殿下的刀。
笙南也是愣了好一阵，才想到小姐口中的殿下不是慎王，而是，长公主。
郑紫烟忽然笑了笑，扯着嘴角有些僵硬，“从前我不解，为何她偏偏看中尤家，看中元家，就看不上我呢？现在想想，确是我不值得。”
“才不是呢！” 笙南气吼吼地反驳，“小姐自幼聪慧机敏，是最好的。”
郑紫烟脸上的笑真了几分，求饶似的叮嘱她，“你若是真希望你小姐我好好的，就再也别说那些同房不同房的话了，我可不想得什么怪病，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笙南很是疑惑，她觉得自家小姐又在胡言乱语，“什么怪病，您在说什么呢，我不懂。”
郑紫烟没应这些话，阔步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招呼她，“快来，我们接下来可有得忙呢。”
不懂才好，知道了会长鸡眼的。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不想害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