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成为他的玩物》野草祭

28、迷雾森林28

　　检测报告上签名的医生是邓云峰，是主任医师，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所以几乎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邓云峰所在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一条缝，隐约能从里面听见训斥的声音。

　　“…我说了多少次让你仔细检查过再交出去，这么简单的错误都能犯？那么大的仪器摆在那儿，不知道检查？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医疗事故！还不赶紧去给我找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找…”
　　一个简单的性别错误不会上升到医疗事故，护士心里很清楚是邓云峰在刻意打压她，但是她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强压着委屈，带着哭腔道：“…我马上就去——”

　　突然，一道敲门声打断了护士的话。
　　也拦住了邓云峰还想要出口的训斥。

　　江晏站在门口，一手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道：“请问，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邓云峰收起脾气，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了护士一眼，重新坐下来，道：“有什么事？”
　　江晏抬起手中的报告，道：“这份检测报告是不是打错了？”

　　邓云峰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护士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忙小跑过来，接过江晏手中的检测报告，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是我的问题，我重新在数据库里给您打印一份。”
　　她抹掉眼泪，将那份错误的检测报告扔进碎纸机里，在一旁的机器上快速按了几下，一份全新的检测报告便被重新打印出来。
　　这次她仔仔细细将报告全部翻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这才低着头把报告递过去，道：“实在抱歉还让您跑这一趟。”

　　“没事。”
　　江晏接过报告，ABO分化那一栏的性别上由刚才的男改为了beta。
　　他又看了一眼邓云峰，然后对着护士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张行站在走廊，对着他挑了挑眉。
　　江晏摇摇头，朝前走了几步，就听见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是那个护士。

　　护士刚一从办公室里出来，周围的医生护士就全都围了上去。
　　安慰的话语清晰的飘了过来。

　　“邓云峰也太过分了，不就是系统出错了？怎么能怪在你头上，真要追责不也是他的问题？”
　　“人家仗着有靠山，天天欺负晓宇，不就是看晓宇能力比他强，怕把他从位子上挤下来，每天变着法儿的欺负人家？还亏他是个男的，我呸，什么晦气东西。”
　　“晓宇别哭了，就他那个嚣张劲儿，绝对干不久。”
　　“就是就是！”
　　“好了好了，别说了，让他听见又找借口欺负人呀。”

　　江晏看了眼张行，抬腿朝前走去。
　　张行心领神会的跟上去，等过了拐弯走到楼梯处，他才道：“怎么样？有问题吗？”
　　江晏：“就是普通的失误。”
　　张行从他手中拿过检查报告仔细看了看：“邓云峰啊。”
　　江晏瞥去一眼：“你认识？”
　　张行坦诚道：“不认识，顺嘴念一下。”
　　江晏：“听你的语气，还以为你和他多熟呢。”

　　说话间走出医院大门，原先被举起的横幅早就被保安收拾起来，医院门口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人命在这里太过不值钱，又太过昂贵。
　　清理掉脏污后，依旧是一片人来人往的热闹与繁华。

　　而站立在一旁久而不动的人，正是亲身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
　　江晏侧头看去。
　　男人脸上身上的脏污已经被洗去，静静站在那里的时候，就真的是一位很温和的人。

　　张行表现出一股正宫的大气：“我先去停车场等你。”
　　江晏：“……”

　　“我已经收到退款了。”
　　男人上前一步，声音是声嘶力竭后的沙哑：“很感谢你。”
　　顿了顿，他抬头看向江晏，很是认真道：“对不起，是我误解你了。”

　　“不用着急道歉。”
　　江晏平淡道：“我只是看见了这件事，顺手处理一下，至于你之后说的那些话……”
　　江晏打量了他两眼：“我看过你的登记报告，你现在才十九岁，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从谁口中知道的莫慈？”

　　明明十九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但是这个词对于四等公民的人来说太过罕见。
　　生活的重担、家庭的牵绊以及社会的打压，早就让他看起来如同快三十岁的青年人一般。
　　眼底是历尽沧桑后的麻木。

　　男人抿了抿唇，迟疑片刻，到底是全说了出来：“莫慈的故事，我听过很多次，她是我最尊敬的人，我的梦想就是拥护她的一切。”
　　“包括你。”

　　很可笑的话，一个四等公民竟然想要去拥护高贵的一等公民。
　　但江晏并没有笑，同样，他的脸上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面前男人的话并没有让他的内心起任何波澜。

　　江晏只是平静的陈述一件事实：“她已经死了。”
　　男人下意识张口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支撑点，甚至他没有理解江晏为什么突然要说这样一句话。

　　“钱款已经退回去了，是还贷还是做别的，选择权都在你自己身上。”
　　江晏微微点头，绕过他朝着停车场走去。

　　一阵风吹来，将他的声音带入男人的耳中。
　　“徐获。”

　　男人愕然回头，拿到锋利削瘦的身影在他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

　　“砰——”
　　大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关上。

　　窗帘用的都是最贵的，遮光效果极好，哪怕是中午，屋内都是昏暗一片。
　　粗重的喘息近在咫尺，从脸颊又蔓延至脖颈。
　　掀起细细密密的感官错觉。

　　张行一只手搂住江晏的腰，将他抱起放置在置物台上，眼底汹涌着欲气：“江上校，你今天说的那些话，真让我不开心。”
　　江晏闭着眼，在热气抵达喉结时，猛然攥住他的头发：“怎么？我说中了？”
　　张行不为所动，嗅着面前的香气，张了张口，露出尖牙，随即又收回，用力舔了上去，觉察到面前身体轻微的战栗，他满意的轻吐出一口气。

　　“是啊，说中了呢，真想灭口。”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做`爱。”

　　张行发出一声低笑，终于肯从那段莫名吸引他的脖颈处离开，看向江晏那张充满情`欲越发生动艳丽的面容，得偿所愿般低头吻住那张往日里总是紧抿起来、显得不近人情的唇。
　　辗转缠绵、抵开、探索。
　　吞咽声在不算小的玄关处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晏终于找回几分神志，他用力推开张行，艳红的唇一张一合。
　　“无名在看。”

　　“啧。”
　　张行发出一声被打断后的不耐，他拿起一旁的微型脉冲器，按下开关。

　　一瞬间，无名的监视便被隔绝。
　　同一时刻，江晏脸上的沉溺、欲`望也随之消失不见，又变回了之前冷清冷形的模样。
　　江晏一把推开他，从置物台上下来，朝着客厅走去。

　　张行低头看了眼自己，眼底流露出一丝对自己的可怜，但莫名有些咬牙切齿。
　　收拾好自己，张行跟着进去，坐在沙发的另一侧，问：“有问题？”

　　江晏点点头，说：“我怀疑检测报告被改过。”
　　张行敏锐的意识到他的这句话里某个指代并没有携带主语，他问：“你发现什么了？”

　　江晏把那张重新被打出来的检查报告递过去：“和之前的那份有什么区别？”
　　张行接过来，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然后摇头：“除了错误的地方改过来了，其他好像都一样。”

　　“是啊，错误的地方改过来了。”
　　江晏眼底闪动着莫名的光：“但是为什么，打印这份报告的时候，护士并没有做任何修正？”
　　当时他就在办公室里，清晰的看见护士只是在机器上重新将报告单打印了一份。
　　并没有进行对错误修改编辑的处理。
　　难道是机器自己会矫正吗？
　　如果机器自己会矫正，那么他的手中为什么会出现第一份带着错误的检测报告？

　　张行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他直白的点出江晏此刻的猜疑：“你觉得医院的机器有问题？”
　　而存在的这个问题是什么。
　　张行没有敢再想下去。

　　江晏闭了闭眼，他似乎已经有了某种预感，甚至因为这个预感，心口在不停的狂跳。
　　他不知道这个预感是真是假。
　　但是他隐约觉察到，如果预感成真，一切泡沫都被戳破后，那将会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医院现在所有的机器全部联网，互联网由无穷监测管理，如果真的是仪器的问题，那再做几次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江晏浑身有些发冷，但他仍然冷静，从记忆中翻找出自己曾经看到过的笔记本，扯下一张纸，陆陆续续将自己想到的东西写上去，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纸，然后停下笔，把纸递过去。
　　张行将纸上的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眼底闪烁着惊讶。
　　江晏言简意赅道：“我知道以前医院检测仪器的制造，你去黑市把材料买回来。”

　　“我需要制造一台不需要联网的机器，重新检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