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野》不止聿

2、第 2 章

　　封驭看着夏惊野离开的方向，拿起不断振动的手机。

　　还未走出地下二层的夏惊野同样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当家人快不行了，你赶紧回来！”电话那头的路星达语气十分急切。

　　路星达一直跟着夏惊野做事，两人不似上下属，更像是感情很深的好朋友。

　　夏惊野顿了一秒，“不是说暂时死不了吗？”

　　“这事谁能说得准，”路星达道：“茂茂这会儿就在医院，他亲眼看到的。”
　　“好，我知道了。”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医院，我怕他们谎报情况。”路星达始终很急，“我还有一个路口就到祝庆酒楼那了，等我。”

　　夏惊野其实也开了车，但他还是坐到了路星达车上。

　　夏惊野一关上车门，路星达就道：“幸好咱们一早就安排了茂茂在医院守着，不然老当家一死，那帮人还不随口胡说。”

　　“不会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扯谎哪那么容易圆过去。”夏惊野倒不担心这个。

　　“咱们等了多久才等到今天，可一点岔子都不能出。”路星达很兴奋，“野哥，我觉得就是你了。”

　　夏惊野看着前方的路，他道：“封驭回来了。”

　　“封驭？”路星达反应过来，“封驭……”

　　“我和他，你觉得方震会选谁？”夏惊野问。

　　“肯定选你啊。”路星达忙说：“封驭是厉害，可咱们巨观的老巢在宁城，多少好地界都在你手里管着，老家主要是真属意他，还会把他支去锦城吗，还一去就是那么久，这明显就是为了以后传位置给你做铺垫呢。”

　　夏惊野没有说话。

　　“哎呀，野哥你不用担心，老家主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把人都喊回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直接宣布结果，这多有权威性啊，你说是吧？”路星达在一路疾驰中道。

　　“也许吧。”夏惊野闭上眼睛。

　　-

　　到了医院，夏惊野看到等在方震病房外的一群人。

　　叶茂看到他们来了，立刻走了过去。
　　“现在什么情况？”路星达问。

　　“老家主今天突然回光返照了一下，看着精神头不错，刚才又突然不行了。”叶茂说：“医生的意思是就今天了。”

　　“这群人平时无恶不作的，这会儿倒挺守规矩，”路星达瞄了一圈，极小声道：“居然没人偷着拔管。”

　　叶茂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最后关头了，可不能让人揪着话柄。

　　人群中走过来四个男人，站定后，其中一人开口说：“惊野，你可要提前准备好。”

　　“准备什么？”夏惊野似是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准备当咱们巨观的下一任当家人呗。”那人忽又凑近了些，“我可一直都是选你的。”
　　另三人也小声附和。

　　正说着话，封驭到了，众人目光便都转到他身上，议论声响起。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封驭仍然泰然自若，他一句招呼都没有打。

　　“还是这么酷。”路星达说了句。

　　“今天人来的好齐，”叶茂说：“星达，我紧张。”

　　“紧张个屁，瞧你那点出息。”路星达拍了叶茂一巴掌。

　　话虽这么说，可他自己其实也非常紧张，很久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真是分秒都漫长，不知道等了多久，也可能是很短的时间，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他说：“去见病人最后一面吧。”

　　这话说的像是要去见将要离世的亲人，果然人群中立刻有几声嗤笑溢出，分不清是谁。

　　众人终于走进病房内，一个干瘦的老头躺在床上，原先的各类仪器都已拿开。

　　老人偏头看了看围着他的众人，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已经十分费力，他很快又躺着不动了。

　　他正是巨观的现任掌舵人方震。

　　夏惊野小时候总觉得方震无所不能，可以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感受，只默默立在床侧。

　　“等急了吧。”方震开口道。

　　“人都来齐了，我长话短说。”方震撑着一丝气力，尽量把话说得不磕绊，想保留自己最后的体面，“我选定的巨观下一任掌舵者，所有人必须绝对服从，一旦有人做不到，可杀。”

　　夏惊野看着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从前的事。

　　方震共收养了七个孩子，起初一视同仁当继承人抚养，后来随着这些养子渐渐长大，事情就慢慢变了味道。

　　有三个养子断续被方震杀死，现今还剩下四个。

　　其中一个早已彻底绝了登顶的念头，在巨观领了个闲职，此刻他站在人群后方，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再来就是孟策，他是方震收养的第一个孩子，比夏惊野大十四岁，已近中年，很有能力的一个人，但封驭和夏惊野长大以后，渐渐地光芒就盖过了他。

　　所以，巨观下一任掌舵者，候选人其实只有封驭和夏惊野。

　　封驭之前在巨观风头极盛，方震对他寄予厚望，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把他指派到锦城，还去了那么久。

　　组织内部的人开始猜测方震有意要立夏惊野。

　　夏惊野开始大展拳脚，巨观后来的扩张他功不可没，所以方震把在宁城得的地方，三分之一都给了夏惊野，且都是中心区域。

　　夏惊野自己也争气，这几年管理组织内事务越来越成熟，有许多人跟随，威望已立。

　　方震倒下后，巨观内部多数人已经提前站好了队。

　　现在就是等最后的时刻。

　　“夏惊野，封驭。”方震的头不偏不倚，眼睛盯着天花板。

　　两个男人分立两侧，闻言都俯下'身。

　　路星达和叶茂紧张太过，无意识地拉起了手，都用力握着。

　　病房内落针可闻，但偏偏这个时候，方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难以进气，很快整个人就满脸紫红，发不出声音了。

　　一屋子人都看着方震，看着他缓缓抬起手，然后指向了封驭。

　　下一秒，那只手骤然落下，方震彻底断了气。

　　病房内诡异地安静了片刻，随后便爆发出嘈杂的议论声。

　　夏惊野僵硬地抬头看向封驭，封驭也正看着他。

　　-

　　方震去世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不少组织都趁机挑起事端，皆被巨观强力镇压，这次事件中死伤不少。

　　方震的身后事办完，巨观排的上号的人物就都聚到了一起。

　　巨观内部议事厅，长桌两侧座无虚席，后头也站满了人。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当家人定下来，各位说说吧。”孟策开口。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单毅道：“那天的情况大家不是都看到了吗？当家人已经定下来了。”

　　单毅在封驭手下多年，封驭离开宁城时他也想跟着去，是封驭要把他留在巨观总部，他便一直待在这里。

　　“老当家当时已经病入膏肓意识不清了，你怎么确定他想那么选？”路星达往前站了一步，大声说道。

　　“这么讲就没意思了吧。”单毅看着路星达。

　　“本来就是，老当家要是想传位给别人，那他就不会把组织内大大小小的事务交给野哥打理，也不会让驭哥到别的地方去。”路星达毫不退让。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又议论起来。
　　孟策一拍桌子，“安静！”

　　长桌中心位置对立着的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

　　夏惊野近来一直思考着同一个问题，方震究竟是对他哪里不满意，以至于到死还要恶心他一下。

　　“你们两个，说话。”孟策道。

　　封驭和夏惊野一直认他这个大哥，这时候需要他站出来。

　　“我听老家主的。”夏惊野先开了口。

　　他看着封驭，“不过我不会听命于你，我的地方，我的人，你管不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单毅问，“你要分家？”

　　“分家”一经出口，众人便都看向夏惊野。

　　“夏惊野，老家主去世前的话你忘了？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下一任掌舵者，做不到的……”孟策提醒，话却戛然而止。

　　“好啊。”夏惊野说：“我等着。”

　　“我夏惊野从今天起就自立门户了，愿意跟我走的兄弟我欢迎。”

　　话已至此，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封驭。”孟策叫了始终没说话的男人一声。

　　封驭看着夏惊野，“可以。”

　　“驭哥，你疯了？！”单毅惊道。
　　“胡闹！”孟策站起身，这事实在是太大了。

　　巨观自成立以来，从没有分过家，从前方震杀三个养子，也是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利越来越多，起了非分之心。

　　一屋子人原本都是来听下一任家主安排今后事务的，没想到现在却要选边站。

　　他们想过夏惊野会不愿意，以为无非就是封驭把更多地方交给夏惊野分管，东西给的多了，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没想到夏惊野不愿意让封驭管着。

　　事情变化太快，没人敢先表态，满室沉默。

　　还是封驭开口道：“大家不要耽误时间了，选吧。”

　　于是这次巨观会议的主要内容就突兀地变成了分家选择。

　　路星达和叶茂蹭蹭地就站到了夏惊野身后。

　　“选好了。”路星达说。
　　“我也选好了。”叶茂举手。

　　似是已经接受了现实，巨观的主要掌事者们都陆续开始选择。
　　到最后只有零星几个人还没站队。

　　路星达环顾一圈，发现选择夏惊野的几乎都是原来就在他手底下做事的那些人，但其中有一小部分走到了封驭身后。

　　到孟策了，他坐在夏惊野身边，闭了闭眼，道：“我选封驭。”

　　另人意外的是，盛郁选择了夏惊野。

　　盛郁由孟策养大，此前跟夏惊野几乎没有交集。

　　孟策看着盛郁，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夏惊野看向封驭身后，在巨观多年、掌握大权的老人，悉数选了封驭。

　　自此尘埃落定。

　　夏惊野站起身，他说：“那各位后会有期了。”

　　封驭也起身，两人对立在长桌两端，似水火不容的敌人。

　　夏惊野大跨步离开了议事厅，他身后的人立刻跟上。

　　老家主刚死，巨观自此一分为二。

作者有话说

　　夏惊野：封驭他别想压我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