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林动柏成双》一粒糖晶

102、第102章 家庭的温暖

　　两人正闹着，迎面走来两个中年妇女。其中一个妇女大惊小怪道：“呦，这不是老赵家的孙子么，怎么了这是？怎么还拄拐了？”
　　这妇女是村里有名的快嘴子，一见是她，赵晨风立刻收敛好神色，打起精神来应付。他礼貌的说：“二婶，前些天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
　　二婶说：“哎呀，这冻天冻地的，摔一下可不好受呢！瞅着摔得挺厉害啊，你奶也没说，不然婶儿高低得上家瞅瞅你去。”
　　赵晨风心说：就你那好打听的劲儿，我家一个月家里没人，爷爷奶奶连年都没在家过，能不知道我家出事了？想是这么想着，他嘴上却说：“不用麻烦婶儿了。我这都快好了。”
　　二婶说：“快好了好，省的你奶跟着操心。改天婶儿上你家看你去啊！”
　　另一个妇女说：“这小伙子是谁啊？瞅着面生啊？”
　　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最大的爱好就是扯老婆舌，东家长西家短的没少编排村里人。当然，老赵家也不能幸免。可以说，这个女人是这个村里赵晨风最讨厌的人，平时见到是能绕着走就绕着走。他无奈的想：今天怎么就撞上这两人了呢！他硬着头皮说：“三姑，这是我朋友，看我腿脚不方便就送我回来了。”
　　三姑眉开眼笑的说：“小伙子真俊啊，干啥工作的啊？”
　　李青柏说：“警察。”
　　三姑说：“警察好啊，家是哪儿的？多大岁数了？有对象没啊？”
　　李青柏刚想回答，就被赵晨风抢先了。“三姑，你查户口的啊？青柏，你们户籍科啥时候请我三姑上那上班去了？”
　　三姑“啧”了一声，说：“哎，我说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三姑这不是闲着唠点儿家常嗑么？是不是嫌三姑不会说话啊？”
　　“哎，”赵晨风刚张嘴就被李青柏抢了先。“三姑，我们还有事儿就不耽误您时间了啊！”
　　三姑说：“晨风，你这朋友真不错。这年头，能交到靠谱的朋友不容易哪！你得珍惜啊，好好和人处。嘿嘿，小伙子多棒啊！”
　　赵晨风翻了个白眼，心说：用得着你说么！青柏有多好我能不知道？他不情不愿的说：“谢三姑，我们走了啊！”
　　一个小插曲，两人谁都没往心里去，谁知以后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下午，爷爷奶奶热情的留李青柏吃晚饭，李青柏顺着就答应了，然后顺着又喝了点儿酒，然后就顺理成章的留宿了。不过因为在家里，两人都很规矩，各睡各的被窝，没有半点逾矩。第二天李青柏要上班，他睁开双眼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又钻到了一个被窝里，晨风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每天夜里都胡闹，晨风确实乏了，这一晚难得的睡了一个囫囵好觉。他不由莞尔，这么些天下来，都成习惯了，只要一起睡，晨风必往他怀里钻。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没有惊醒怀中的人。
　　李青柏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掀开门帘就发现奶奶正在堂屋灶台上忙活。不过奶奶似乎在愣神，锅里的粥快溢出来了，她都没反应。李青柏提醒道：“早啊，奶奶。粥快溢了。”
　　“哦，哦，好。”奶奶似乎吓了一跳，很快回过神来，迅速关小火，然后搅动着锅里的粥，招呼道：“小李起来了，快去刷牙洗脸，一会儿吃早饭了。”
　　李青柏也没在意，他自己奶奶也会这样，偶尔发呆一下，好像人老了以后都会这样。他指了指他们睡觉的西屋说：“奶奶，晨风这些日子缺觉，就不叫他起床了吧？”
　　奶奶摆摆手说：“不管他，让他睡吧。这孩子可糟了老罪了。瞅昨天那可怜劲儿的。”
　　“哎！”李青柏应了一声，洗漱去了。他陪着爷爷奶奶吃过早饭后，就上班去了。
　　赵晨风是睡到午后才醒的，要不是肚子饿的慌，他还想接着睡呢。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吃了奶奶给留的午饭后，就歪在炕上陪着爷爷奶奶看电视，歪着歪着就又睡过去了。
　　奶奶轻轻的给他盖上被子，心疼的说：“咱这孙子怎么累成这样啊！瞧这小脸瘦的，身上也没有二两肉。”
　　爷爷说：“这孩子平时不在家，咱也管不着，要是放假回来你就多给他做点儿好吃的补补，瞅昨天给孩子馋的。咱瞅着心疼。”
　　“谁说不是哪！”奶奶挪了挪屁股，离爷爷坐的近了点儿，压低了声音说：“早晨我和你说的那事儿，你怎么想的？”
　　爷爷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瞅着这两孩子挺正常的，没发现啥不对劲儿的地方啊！兴许你是看错了吧？”
　　“那我能看错？我虽然眼花但是不瞎！”奶奶皱着眉说：“第一眼我吓了一跳，心突突的跳，后来我又掀开门帘子瞅了一眼，咱孙子就躺人怀里，两人搂得那叫一个亲近。”
　　爷爷说：“兴许夜里睡得冷，两人就骨碌一堆去了呢！”
　　奶奶拍了爷爷一巴掌，不满的说：“你个死老头子，心咋那么大呢！你忘了我娘家，□□时候被斗死那俩男的，因为啥啦？”
　　爷爷悚然一惊。“不会吧？咱孙子从小到大都挺正常的，没发现有那种苗头啊？”
　　奶奶瞪着眼睛骂道：“你个老东西整天就知道喝酒，你眼里有啥？那你说咱孙子咋老拖着不找对象不结婚？”
　　爷爷沉默了。
　　奶奶愁眉苦脸的说：“哎呀，这可让我咋办啊！你说，咋办？这不是要我老太太心肝呢么！”
　　爷爷倒是还沉稳，劝道：“你别瞎想了，咱孙子懂事，干不出出格的事儿来。别没影的事儿你自己瞎心窄了。”
　　奶奶也不知是不是听进去，转过来自己劝自己：“这事儿真说不好。我瞅着这两孩子倒是比别的亲近，可是咱也不能瞎结论，毕竟咱没亲眼瞧着啥不对劲儿的地儿啊，咱也没法判断究竟是不是那回事儿啊！”
　　爷爷附和道：“就是。睡觉么，睡得稀里糊涂的，能知道啥。咱孙子睡觉不老实，爱折腾你又不是不知道。兴许就碰巧骨碌一堆儿去的了，就这么一回能算个啥，你个老婆子别总瞎琢磨了。”
　　奶奶起来给墙上贴的观音菩萨像拜了拜，说：“希望咱孙子不是吧，咱还指着他给咱老赵家续香火呢！”
　　爷爷问道：“要是，要是咱孙子是真的，和这个小李，有点儿啥，你咋办？”
　　奶奶瞪了爷爷一眼，怒道：“咋办？我刚拜完菩萨求不是，你就问我咋办？你诚心给我添堵是不是？我哪儿知道咋办？早晨我都乱了，现在我有啥主意啊！我见着小李都是强撑着笑脸的，咱也知道咱没啥证据不能对人家孩子咋地，毕竟人小李对咱孙子挺好的。”
　　爷爷被抢白了一顿，也不恼，叹了口气说：“咱再看看吧！孙子都这么累了，咱就别给他添堵了，万一真是咱想差了，误会了呢，那不是给咱孙子找不痛快么？当着咱孙子的面咱就当不知道这么回事，该咋地就咋地，暗地里咱多盯着点儿就行了，知道不？等真的发现他们有啥首尾再说吧。”
　　奶奶也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那要不然呢？只能这样了！”
　　爷爷点了根烟，在炕沿上闷坐着没吭声。
　　奶奶又说：“咱阳阳老也不找对象，婚事儿总这么拖着，我愁得慌啊！眼瞅着咱俩也没两年活头了，到时候咱俩眼一闭腿一蹬，咱阳阳可就没人管了。到时候我怎么放得了心啊！”
　　爷爷深深吸了口烟，还是没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奶奶说话。
　　奶奶接着说：“就算、就算……”她犹豫半天才接着说下去：“就算那个小李能帮着阳阳，他们都是男的，还能一起过不成，早晚都是要各自娶媳妇的，唉……到时候阳阳咋办？”
　　爷爷又深深吸了口烟，火星明亮半天才暗淡下去。他依旧沉默，只是眉心的纹路似乎更深了。
　　奶奶气不顺，忍不住骂道：“抽抽抽，你个死老头子就知道抽，遇到这么大事也没个主意。”
　　或许是她一时情急没有注意，声音不自觉的就高了几分，炕上睡得香甜的赵晨风忽然就翻了个身，奶奶立刻就住了嘴。
　　爷爷闷声闷气的说：“我还是那句话，咱没证据，万一整叉劈了呢，到时候咱老脸还要不要？咱孙子不得埋怨咱们啊！你就踏实的吧，就算万一真的有一天，咱、咱……”老爷子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咱尊重孙子的选择。”
　　奶奶目瞪口呆的看着爷爷，她实在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会这么说。“你说啥？尊重他的选择？”
　　“嗯呐。”
　　奶奶压低声音喊道：“你疯啦？你老赵家香火不续啦？”
　　“一辈人管不了两辈事，我老啦，再管能管几年，等咱死了，他还不是想怎么就怎么，到时候你还管的了？你怎么管？”爷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儿子没了，年前孙子差点也没了，我就想开了，啥香火不香火的，只要孙子能好好活着就行了，至于结婚不结婚的，只要他痛快就行了。”
　　可能是爷爷的话涉及到了儿子，戳中了她的心窝子，奶奶没再说话了，而是背过身去，给赵晨风拉了拉因为翻身滚掉的被子。
　　从爷爷的角度正好看到，奶奶的手收回后，在脸颊旁一晃而过。爷爷默默的抽着烟，直到烟头烫了手。
　　熟睡中的赵晨风，浑然不觉老两口已经发现了端倪，并且找好了自欺欺人的借口，就连自我安慰都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