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大毛

38、朱雀篇（九）

　　一进门旁边就有一个耳房，是专供休息的地方，朱雀心思细密，知道不良于行的芷哥哥出门后必定疲惫不堪，这个地方正好可以让他稍事休息。

　　朱雀扶着纳兰芷先在贵妃榻上坐好，回头双膝下跪，膝行三步，双手举过头顶，将牌位暂时安置在八仙桌上，然后又磕了三个响头，方才起身。

　　从马车到府门，虽然只有几米的距离，纳兰芷却挪了将近一个时辰，此刻已经微微有些气喘。朱雀见状，赶紧从橱柜里拿出两大一小三个抱枕出来，将一个大抱枕放在纳兰芷的身后，供他躺靠，那个小的则垫在腰后，用于减缓压力，另一个大抱枕被朱雀放在双腿下，她自己就坐在塌沿，还不忘帮芷哥哥运动过后的双腿按摩。

　　“雀儿，你也累坏了，腿没事的，过来一起歇一歇吧。”纳兰芷见朱雀光滑的额头上也沁了汗，不想她为自己太过劳累，心疼地劝道。

　　朱雀闻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嘴里嗔怪道：“芷哥哥又不顾身子，我是大夫，腿有事没事要听我的。”见纳兰芷嘴角泛起无奈的苦笑，赶紧把脑袋递过去，嘻嘻笑着说：“芷哥哥，雀儿懒得擦汗。”

　　纳兰芷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随身不离的巾帕，正是小朱雀抓周礼时送给他的那个，虽然已经过了十多年，巾帕却被保存得很好，足见其主人的用心程度。朱王正君曾经笑言：这是雀儿给自己的定情信物。想想的确如此，爹爹故去时将两家指腹为婚的信物上交，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自己失去婚约不久小朱雀就用这一方巾帕重新定下了两人一生的牵绊，这是上天赏赐的福祉，纳兰芷常常虔诚地感激着。

　　想起正君爹爹，纳兰芷问道：“雀儿，义母和义父还在云游四海吗？”

　　朱雀忙着手里的按摩工作，没抬头，嘴里回道：“是啊，前一阵子娘亲把玉带海雕派了回来，送信说两个人游山玩水逛到大漠溜雕去了。”

　　纳兰芷抿嘴笑着，“把威猛无比的雕禽拿来当信使，这种事怕也只有义母做得出来了。”

　　“要我说啊，他们是人老心不老，整天跟孩子似的，就是一对逍遥快活的老顽童！”

　　“雀儿今年也不过12岁，怎么反倒说义母、义父顽皮了？自己不也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吗？”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女子，这样才能照顾好芷哥哥！”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虽然有些滑稽，却让纳兰芷的心口发烫，雀儿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总是以他为先，自己何其有幸，得老天垂怜，赐给他这样的妻主？

　　“芷哥哥今年已经15岁了，今天正好是芷哥哥及笄的大日子，之前说好的，雀儿要送一份大礼给芷哥哥，”朱雀笑眯眯地问道：“芷哥哥，猜猜看，雀儿会送什么礼物？”

　　纳兰芷低首仔细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自己什么都不缺，只能败下阵来。摇摇头，宠溺地妥协道：“雀儿肯定要给芷哥哥一个惊喜的。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我猜到的话，怎么还能算是惊喜呢？”

　　“哈哈，果然知我者，芷哥哥也。”朱雀起身，打开一扇窗户，指着窗外的对面，“芷哥哥，快看！”

　　纳兰芷顺着朱雀的手势看去，是一栋样式奇怪的楼舍。整幢楼房共有两层，远观便觉高雅而洒脱，加之楼身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之中，更加彰显其纤丽而至洁的氛围。造型不像一般的阁楼四方规矩，更像是一座固定的船舫。等等，船舫？莫不是——？

　　纳兰芷疑惑的目光转向朱雀，后者微笑着轻轻点头，“芷哥哥，这是我亲手设计的最美丽的石舫。送给你，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好不好？”

　　纳兰芷哽咽着，感动万分。自己不过曾经说口提了一句，想体验一下画坊游湖的心境，后来，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乘船而没能如愿，自己根本都没把这点芝麻小事放在心上，想不到，雀儿却记住了，还以这样的方式满足了他，他怎能不感动？

　　朱雀做到纳兰芷身后，轻轻圈抱住她的芷哥哥，两人的脸颊互相贴在一起，“芷哥哥，你看，前舱是亭，‘涵青亭’。整座亭子像不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我们以后用完午膳，可以去那里小坐。斜倚亭边美人靠，天光云影，水间锦鲤遨游，荷莲轻荡，芷哥哥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

　　“前舱？”纳兰芷不禁莞尔浅笑，“难不成雀妹妹还真把它当成船来坐了？”

　　“当然喽！我可是完全按照画舫的船型结构设计的呢！”朱雀素手一指，“中舱为榭，‘芙蓉榭’。这座水榭一半建在岸上，另一半伸向水面，灵空架于水波之上，秀美倩巧。这是我专门设计给芷哥哥夏日赏荷的好地方，怎么样？ ”

　　“果然是巧夺天工。”听着雀儿邀功般的口气，纳兰芷轻声呵笑，从心里赞美。

　　“还有呢！船尾是阁，‘留听阁’。虽然是单层阁，但是胜在体型轻巧，工匠在四周都开了窗，我还命人在阁前放了平台，以后那里就是我们听雨的绝佳去处。”原本还想着在阁上起搂的，这样线条才会更加柔和起伏，黄金比例，大小得当。当然，这话她绝对不会说出口，不然，芷哥哥又要为自身的不良于行而伤心了。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原来雀儿也是这样会享受生活的人？”

　　“以前我是一个人，而且还是小屁孩儿一个。但是以后就不同啦，我还有芷哥哥你，我其实无所谓啦，住哪里都一样，凑合就成。不过，芷哥哥不行，我一定要让芷哥哥过上连神仙都羡慕不已的日子！”

　　“傻雀儿，有了你，我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了。”纳兰芷柔柔地依偎进朱雀的怀抱，心中温情无限。

　　两人坐躺的床榻，左前方是牌位，右侧开着的窗户正对着未来的新居，两人就在纳兰正君的注视下，侧映着湖光粼粼的美景，交换了彼此的初吻，盖上了生命的印章。

　　—— 完 ——

作者有话说

　　小修。